她睡了个好觉。
等她睡醒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床边的软凳,搭着一身衣裳,他已经帮她拿好了衣服。
之前宋鹤平将衣服送到了洋安路的洋房,他转身就让人照着尺寸给闻喜路的洋房也准备了衣服。
房间的衣柜,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的衣服。
这里也不再是她第一次来时那样,简单的只有床和柜子。
住进来不过半个月,就添了许多家具,还特意放置了梳妆台,全都是如今时兴的玩意儿。
只是床,还是硬床。
睡了小半个月,她也睡习惯了。
她换好衣服,洗漱下楼。
一楼没有人,厨房那边有动静,刘嫂在厨房忙活。
她走过去,看到刘嫂在擀饺子皮,旁边有拌好的肉馅。
宋徽宜问她:“刘嫂,中午是准备吃饺子吗?”
刘嫂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头。
“宋小姐。”
她笑着叫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是啊,少帅早上说宋小姐昨晚儿做梦说想吃饺子,便让我们准备着了。”
“我睡梦中说了要吃饺子?”她一头雾水。
她昨晚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根本没有梦见什么吃的。
刘嫂笑着点头:“少帅是这样说的。”
宋徽宜想着约莫是沈聿青随口拎出来打趣的,便说:“辛苦刘嫂了,确实是有一阵没吃过饺子了,也惦记这个味道了。”
“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说,“平时少帅和您不在,我们总是闲着没事做,只能在自己院子里种些蔬菜,侍弄侍弄花草。这下好了,自从少帅认识了宋小姐,回来这边的次数也多了,我们别提多高兴了!”
年纪大了,根本闲不下来。
人一多,忙起来,她们反倒更觉舒适,更加怡然自得。
她又说,“宋小姐出去歇着吧。厨房里都是面粉,仔细别弄到身上了。”
宋徽宜便走了。
她去了后院。
沈聿青和颜海两人站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说话。
远远一看,颜海身形笔直,而沈聿青就是吊儿郎当的,懒洋洋的没个正形,也就这张脸能瞧瞧了。
谁和他站在一起,都比他更像军人。
颜海前两天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他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伤口还没有好透。军医说不能跑不能跳,暂时经不住长途的颠簸,还是要休养为主。
他很清醒,对于沈聿青灭了洪门一事没有任何不满。
自从他下地行走后,两人经常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抽根烟说话聊天。
抛开原来的嫌隙,沈聿青和颜海可以说是意气相投,多少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颜母也对沈聿青没什么想法。
她原本就是被颜栎掳到颜公馆的,对他没有任何情谊可言。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早就想了断了生命。
她心中痛恨颜栎,甚至把沈聿青当做解救他们的恩人。
她的儿子,在颜公馆并不好受。
宋徽宜才进后院,沈聿青就注意到了她。
他冲她招了招手,锋利的眉目瞬间柔和:“徽宜,过来!”
人走到跟前,他就扔了烟踩灭,将她揽进了怀里,“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吃早餐了吗?”
“不太饿。”宋徽宜看向颜海,同他打了个招呼。
她又看沈聿青,好奇问他,“刘嫂说你一早就让她准备饺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夜里说梦话要吃饺子?”
他哈哈大笑:“既然是说梦话,你当然不知道了!”
“我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她嗔了他一眼。
他语气这样随意,她一听,就知道果然是他随口扯的胡话。
“也差不多。”
他说,“夜里我起夜,你被我吵醒了,迷迷糊糊问我在做什么。我顺嘴问了你明天想吃什么,你说想吃饺子。”
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来,对这件事有了点印象。
她记得沈聿青半夜是去了趟厕所,她当时人醒了却脑子没清醒,说了些什么全然没了印象。
没再纠结这件事,转头问颜海:“这两日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日子难得这样清闲。”
颜海颔首,“再过些时日,又要忙起来了。在南方呆了二十几年,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北方的饮食气候?”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沈聿青不以为意笑道,“吃上三个月,哪里的都能习惯!小心谨慎点把你这条命揣着,没几年就能回南方了!”
颜海听他不着调的话,失笑:“我怎么觉得我是去送死的?”
沈聿青又是哈哈大笑。
“明日要去宋公馆,我还有些紧张。”
颜海说,“颜涛之前去过一趟宋公馆,被你大哥拦在门外,冷嘲热讽一番。青帮和洪门恩怨已久,进去了就是待宰的羔羊。”
青帮和洪门盘桓南城数十载,手上的人命就有千千万。
他和他们打过许多交道,没有多少愉快可言。
倒不是有芥蒂,他知道帮会之间都是如此,只是见面确实有些顾虑。
“帮会之间就是如此,你不抢地盘地盘就要落到对方手里,大家手上都沾过人命,只是当初站在对立面罢了。”
宋徽宜也理解。
要说全然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父兄也算是欣赏颜海这个人,可若要父兄将颜海放在青帮,他们定然会有许多顾虑,不敢重用他。
她宽慰他,“如今我们同心,目的一致。英雄不问出处,就算以前有些恩怨,如今也烟消云散不值一提了。”
“离开南城之前,我会送你们青帮一样东西。”颜海说。
宋徽宜诧异:“什么东西?”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沈聿青,却听他优哉游哉的开了口:
“洪门都没了。如今树倒猢狲散,底下的人全跑了,名下的码头生意也全都归军政府所有,你还有拿得出来的东西?”
“若是你没抢兵工厂,它现在就是我的。”颜海淡淡说。
有些东西,只有颜家的几个孩子和颜栎的心腹知道。
颜家只有他还活着,而颜栎的几个心腹,已经被沈聿青提前解决掉了。
那些东西,就在颜海的手里。
“你们洪门藏得还挺深!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聿青饶有兴趣,甚至好奇的搓了搓手,“是什么东西?也让我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