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被送到雄洲城,一众将官勃然大怒。
然而童太师依然不死心,不应该啊?这燕王有些不晓好歹了?
他一方面又派马扩前往燕京招降,再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同时他也听取了将领们众口一词的请战,大军也歇了大半个月了,那就动一动。
越境“巡边”!
童太师正式下令,全军兵分两路:
东路军由保静军节度使,都统制种师道率领,渡过白河,从东面进攻燕京;
(老种经略相公)
西路军由原忠州防御使,现任西路军都统制辛兴宗率领,走范村从西面进攻燕京。
辛兴宗是西军将门世家,童贯的爱将之一,抢了韩世忠军功的就是他,现在已经混到西路军统帅,跟老种经略相公平起平坐。
童太师精锐亲兵部队名为“胜捷军”,辛兴宗两个亲兄弟辛企宗、辛永宗则是胜捷军将领,可想而知童贯对辛氏兄弟的信任。
对比之下,泼韩五连帅帐五十步都不允许靠近,区区一个小使臣,在童太师眼里和一只蚂蚁没区别。
连给他牵马坠蹬的资格都没有!
……
十五万宋军对“北辽”来说如芒在背,燕京城内的“天锡皇帝”耶律淳,已经被逼上绝路。
大宋不承认他的皇位,就意味着即使宋辽和议,他侄儿天祚帝耶律延禧一旦重新掌权,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那还谈个毛?
马扩这个“劝降使”他扔在一旁根本没空搭理,暂时也没打算杀他。
他关注的是两路推进的宋军,虽然敌人不紧不慢,像是来踏春、而不是来打仗。
童贯这个阉帅出手了:
东路是赫赫有名的老种经略相公,西路是将门世家辛兴宗。
两位大将各领兵五万,童贯自领中军五万坐镇雄洲城。
阁下如何应对?
耶律淳冷笑不语,抬手打出两个王炸:
耶律大石受命为西南路都统,率契丹骑兵三千人,驻于涿州新城县,阻击宋军东路军。
从对金前线调回“奚六部大王、四军太师”萧干,领奚军铁骑三千,阻击宋军西路军。
(库莫奚族源出东胡,为鲜卑宇文部之后,与契丹本是同族异部,登国年间“分背”后,各自形成为一族)
这两位堪称辽末双雄,绝对的名副其实。
于是宋军杯具了!
更坑爹的是,童太师还下了严令\\\"不许妄杀人\\\"。
童贯之前收到的情报,燕京城内可动用的骑兵仅剩数千,数万精骑都被天祚帝带走,逃到夹山去了,。
至于守城的步卒之类,具体数目,童贯不屑一顾,也就辽人铁骑他会顾虑一些。
步卒?
这世上还有哪个国家的步卒,敢和身着步人甲的宋军对抗?
更不用说占半数的蹶张弩手、占三成的步弓手,本太师拿箭矢活埋了你,信不?
没入童太师眼的步卒,就是耶律淳刚整编完不久的八营两万八的“怨军”,由郭药师领军,从燕京出城往白沟主战场方向前进。
“辽国募辽东人为兵,使报怨於女真,号曰‘怨军’,药师为其渠帅”。
这是以原渤海国的遗民为主体的辽东汉人,也是真正敢于拿起刀枪反抗,能和如狼似虎的金兵正面对战之狠人。
虽然还是打不过,但是起码人家跟金兵真干过仗!
如果这三万四千兵马去和金兵对战,不用说也是送人头的料。
而且屡战屡败之后,金兵已经对辽军具有碾压式的心理优势。
没开打,辽兵就开始琢磨一会儿往哪儿跑,什么时间跑合适。
但是对上宋军?
哈哈哈哈!
这群手下败将也敢跳?
来!爷要打十个!
一起上、赶时间!
这是用两百多年的俯视弱宋的姿态,建立的强大自信。
于是一方人人争先恐后、摩拳擦掌要去揍宋狗;
一方缩手缩脚、还幻想着“王师一到、箪食壶浆”。
这还打个屁!
作为穿越者的李诚和汪朋对此毫无意外,这算啥?
在另一个时空,那场“咖喱国”把“侵略战”打成“首都保卫战”的“边境冲突”中。
咱们三个帅小伙追着敌人一个营打,还嫌人家投降慢,留下一句必将传颂万世的名言。
“敌人非但不投降,还敢向我还击?”
这就是心理优势,没把敌军当人看的极度藐视。
……
杨可世被贬为前军统制,领军先过白沟并未接敌,顺利控制了白沟上的木桥。
杨可世自己率轻骑数千,开始对辽境城寨进行招降,说起来可笑之极,出发前他还接到童太师严令:
“开谕招来之意,无得邀功生事”。
五月二十六,耶律大石在兰甸沟掩袭杨可世,大败其军。
本就抱着来招降的目的,遇到无论兵力、战力,都远超己方的辽军铁骑,杨可世仅以身免逃过白沟。
五月二十八,宋东路军都统制种师道率主力抵达白沟,和耶律大石隔白沟河对峙。
宋军已经死了近千骑兵,这时候还要咬着牙去劝降,因为这是官家的意思,是全军统帅童太师的要求。
结果劝降使被当场射成刺猬一样,平白丢了性命。
种师道毕竟是名将,虽然没和辽骑交过手,但是没少跟西夏铁鹞子打交道。
而“大石林牙”也错把西北军当成废物一般的河朔军看待,故意等宋军聚集后,从上游白沟浅水区渡河突袭。
种师道手下有一支特殊的“白铤兵”,就是木棒包着铁头,步人甲兵挥舞起来专破铁骑。
能扛住箭矢、刀砍、枪捅的甲骑,面对一换一、二换一拼命的西北大汉,被砸的苦不堪言。
砸不到人就砸马,一棒下去,不死也被砸的眼冒金花。
再加上弓弩手不歇气的箭雨抛射,辽军吃了个亏,扔下数百骑迅速撤离。
一击不中、立马远遁,这就是甲骑的机动力。
直到此时,种师道也没觉得会败,辽军铁骑虽然犀利,但毕竟己方十几倍与敌。
故而对接到战报大惊,让他撤军的童贯帅令,并没有立即执行。
时宣司议令种师道退军雄州,师道力陈:“兵可进不可退,邻敌在迩,退必掩袭”。
宣司遣参谋刘鞈往谕之,师道复不从。
这是明摆的事,步卒列阵而守如同刺猬一般,骑兵冲不动,即使硬冲也会得不偿失。
果然,辽骑只是远远监视,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大石林牙”在等,等郭药师的步卒赶到,等“萧大王”那边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