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处漏风的车,迟倾心情有些复杂,他不断回想着季怀南刚才所说的话,但无论怎么琢磨,都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如果只是自欺欺人认为单纯表达祁弥对自己的关心,根本就用不到“占有欲”这样的词吧……
真奇怪,祁弥抓了把头发,看着随之掉下来的几根发丝,他大惊,自己居然开始掉头发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祁弥看得出迟倾此刻心情的复杂程度,意识到这是自己造成,他就忍不住愉悦起来,还装模作样凑过去问:“哥哥怎么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迟倾让自己手中的头发随风飘去,稍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刚才用了那么多异能,有没有觉得累?”
于是祁弥又顺理成章地贴到了迟倾身上,“确实有点点累,但是没关系,哥哥不用担心。”
听得季怀南牙酸,他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一个外人,这个时候多嘴是会讨人嫌的。
阿桑那边的消息说,第七区现存的a级怪物一共还剩八只,其中四只聚集在一起,黎城奕和槐一已经过去清剿了。第四区和第九区有a级异能者被感染,黎城冬赶过去支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第七区剩下的四只a级怪物就需要季怀南和祁弥联手解决。
“那姜白少校呢?”
“那小子,”季怀南嗤笑一声,“把自己搞昏迷了,现在正躺在医疗所挂水,估计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醒吧。”
联想到姜白估计也是太久没睡,加上异能透支才会这样,迟倾就不免担心季怀南,“季怀南少校,你到时候不会也把自己累到晕倒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姜白那个蠢货。”
然而,他话刚说完,车辆就不受控制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因为惯性,迟倾和祁弥的脑袋重重磕在了一起,疼得迟倾眼泪水都差点掉出来,好在季怀南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踩下了刹车,不然他们又得经历一次翻车。
祁弥咬着牙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翻涌的思绪压了回去,没有对已经晕死过去的季怀南下手。不过这件事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在里面,毕竟他也没预料到,居然会有人扛不住基因的变异和复原。
“哥哥没事吧?头疼不疼,让我给你揉揉。”
祁弥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迟倾只觉得脑袋的痛楚明显减轻,他长出一口气,“真的是,上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就身体力行表演什么叫当场晕倒,都不考虑考虑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小抱怨了一番,迟倾让祁弥先去查看一下季怀南的状况,他头上这点小问题,不足挂齿。
二人下了车,才发现他们此刻正身处一片巨大的废墟之下,只差一点,车就直接撞上了前方厚实的墙壁,好歹是刹住了,不然怕是要出大问题。
“是收银台,”迟倾眼尖,一下就注意到了被埋了一半的收银台,那是兑换市场才有的东西,“已经开到兑换市场了吗,那岂不是快要靠近上升井了?”
祁弥没办法回答,因为他自己确实不了解一层。
他们也不懂怎么查看一个人的状态是好是坏,迟倾就有样学样地掰开季怀南的眼皮,仔细研究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干脆就放弃了,“应该只是晕过去了,等会儿我们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指挥着祁弥把人搬到后排,再把安全带给他系上,免得一个颠簸摔出来什么问题,他们可赔不起。
做完这些,迟倾又把季怀南的耳麦摘了下来,让祁弥控制着水清洗了一下之后,戴在了自己耳朵上,他听到阿桑的声音,在询问季怀南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说话之类的。
迟倾清了清嗓子:“那个……季怀南少校晕过去了,现在就剩我和祁弥了,接下来怎么办。是先送少校回去吗?”
听出是迟倾的声音,阿桑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这边德里门的进度已经快了,清理a级怪物也需要抓紧时间,季怀南少校的状态怎么样?如果还好的话,我建议你们先去清理怪物。”
迟倾看着双眼紧闭的季怀南,诚实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只从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问题。”
阿桑也很纠结,老大的安全重要,但收复一层的进度更重要,他们是一点时间都拖不得,咬咬牙,他回复:“这样吧,你们先去,尽量保证季怀南少校的安全,我去找你们汇合。”
说完,他把剩下四只怪物出现的地点同步发到了迟倾的手环上。
通讯暂时告一段落,迟倾看向祁弥,眼底尽是担忧,“你怎么样,能坚持得住吗?万一也像他一样猝不及防晕过去,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祁弥像是一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时时刻刻都需要依靠迟倾才能行动,有外人在的时候还好,还能自己蹦跶两步,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他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从迟倾弯着腰给季怀南系安全带开始,他就从后面抱着迟倾,还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迟倾走到哪儿,他就贴着跟到哪儿,虽然没有出声打扰,但实打实的存在感让人想不在意都难。
“祁弥,你说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迟倾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阿桑说了时间紧迫、时不待人,但他现在是想快都快不起来,因为祁弥实在是太粘人了,甚至连想一个人进驾驶室都困难。
“哥哥对我好才会管着我,”枕在对方肩膀的头微微抬起,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迟倾浓密的睫毛,垂眼看他的时候更是好看,祁弥不由得笑起来,“我喜欢。”
“是惯着不是管着。”
即便是纠正,但迟倾也没有抱祁弥会听的希望,“松手,去副驾驶坐着,我要开车。”
有些强硬的语气,却丝毫不会打击祁弥,他抬手取下了迟倾的耳麦,过程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轻扫过那略带凉意的耳垂,惊得迟倾一缩肩膀,瞪他:“干嘛?”
“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把自己的耳麦一起关掉之后,祁弥刻意压低嗓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分外抓耳,“你想听吗?”
或许是人的第六感,迟倾觉得祁弥接下来要说的这个秘密,可能十分劲爆,他眨了眨眼,“能说不吗?”
“不可以。”
祁弥拒绝得倒是干脆,他把迟倾翻了个身,让二人面对面,由于迟倾要矮上一些,所以必须得抬头此昂对上祁弥的视线。
腰后还环着对方的手,祁弥稍一低头,他们额头相抵,格外亲密。
气氛开始不对劲,迟倾疑惑了片刻,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祁弥的手纹丝不动,忽然就意识到他们之间逐渐悬殊的力量,尴尬地挠了挠下巴,“祁弥,你这是在干什么?”
“防止哥哥拒绝。”
迟倾:“……”
悄摸着又挣扎了片刻,迟倾放弃:“好吧好吧,你说,我听着。”
祁弥笑:“哥哥真乖。”
迟倾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话来吐槽。
“季怀南其实已经被感染了。”
话题转得有些快,而且内容让迟倾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宕机了,祁弥也不着急,等着他慢慢回过味来。
迟倾的视线不自觉地转移到后排昏睡的季怀南身上,几度欲言又止,“被感染了?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因为被你复原了。”
祁弥的话次次简洁,但其中蕴含的含义却深得吓人,迟倾嘴角抽了抽,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小子是不是在耍他的想法,几番确认之后,才在对方带有笑意却意外认真的神情中慢慢沉下一颗心。
“你说真的?”但无论如何,迟倾还是觉得有点扯,“为什么?”
“哥哥是特殊的,”一缕裹挟着水蓝色的风而二人之间吹过,有些许拂过迟倾的脸颊,丝丝凉意浸透他浑身,祁弥是却还在继续,“和我一样。”
迟倾一把推开祁弥,这次,祁弥没有禁锢着他,而是顺势松开手,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为了给迟倾腾出一点自我思考的空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是二人相遇至今,祁弥第一次听到迟倾这样冷淡的语气,即便有准备,但心中的委屈还是涌了上来,嘴角微微下垂。
日夜相处这么久的时间,这点小动作迟倾当然没有忽略,而且迅速从中察觉到了祁弥的心绪。
他下意识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语气过于重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心疼对方的时候,警告自己不要被带偏了。
祁弥眉眼耷拉着,“哥哥果然忘了我。”
迟倾满头问号,这又扯到那里去了,不是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现在说什么忘没忘?等等,片刻之后,迟倾的眉梢扬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见过?多久之前?我怎么一点映象都没有?”
“我就知道……”祁弥失落地看向一旁,眼神失焦,“果然。”
现在的迟倾满脑子浆糊,他需要时间来盘盘这些事,但与此同时,他也不会排除持祁弥在骗他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