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尽量小心不让人看到。”他们即将成亲,按理说是不该见面的。
但他们两个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所以根本就不用顾忌那么多。
苏若琅将秦墨卿扶回了东厢,点燃桌上的油灯,看着坐在榻边眉心皱成一团的人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什么?”秦墨卿全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来,登时起了赶人走的心思。
可他的手才抬起来,腰间的疼痛就剧烈了一分。
“看样子,是伤到骨头了。也不知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苏若琅回想起方才在温泉时候,他那副急切的样子。
尽管不曾看到他的脸,却也从他的语气里听了出来。
秦墨卿应该是将她当成旁的人了。
她不由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向稳重的他变得如此失态。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秦墨卿自是不能让她知道实情。
苏若琅也猜到了他不会说,也就没有多问,伸手便为他宽衣解带起来。
“你……”秦墨卿没想到她没有半点矜持,居然自己动起手来,当即就将她给推开,哪知道伸出的手却碰到了他不该碰的位置。
手心里的柔软让他一怔。
苏若琅也愣住了。
差点就一巴掌扇到秦墨卿脸上。
还好他及时将手收了回去,难堪地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我是大夫,你在我眼里就跟屠夫眼中的猪肉没有区别,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还请你放心。”苏若琅也知道自己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但眼下她只想让秦墨卿不要拘泥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糟粕。
除非他不想好。
“听闻,你从前痴傻,连人都不认识。”秦墨卿自打来到这里,但凡听人提起苏若琅,开口必然是“苏猎户家那傻子”。
痴痴傻傻了多年,一朝变得清醒,却跟换了个人一样——这当然也是外头那些人说的。
他并不知道苏若琅以前是什么样,所以并没有下论断。
她若是只要银子,并没有包藏什么祸心,他也懒得去管。
毕竟那并非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谁没有个傻的时候?有时候,为了活着,必须要傻。但如果连傻都保不住自己,当然就得奋起反抗了。”苏若琅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只含糊地搪塞了过去。
秦墨卿忍着腰疼,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这身材……真是绝了!
苏若琅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差点忘了正事。
“是谁方才说,我在她眼中跟屠夫看肉一样?”秦墨卿没忍住笑话了她一句。
苏若琅这才将眼神收回来,“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她没有说假话,她以前的队友,也是个个身材逆天。
只是和他比还差了那么一点。
也没有他身上这么多伤。
尽管最初见面时,她就从秦墨卿手上的薄茧猜出了他并非是个柔弱书生,但看到他身上的伤依旧让她惊讶。
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来处。
其中还有新伤,刚刚愈合不久。
苏若琅的手轻抚过秦墨卿腰间,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尤其是她用指腹在他腰间轻按的时候。
“很疼?”苏若琅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因为疼才会如此。
殊不知,是她那温柔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颤。
秦墨卿莫名觉得,这种感觉很是熟悉。
“伤得不算太重,针灸几日就行了。”苏若琅对他的伤情下了结论。
而后从衣袖里拿了针囊出来。
针囊展开,一排银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忍一忍,会有一点疼。”苏若琅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果然引来了秦墨卿的不满,他艰难地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这点疼,根本就……”
不算什么。
这四个字还挂在嘴边没能说出去,苏若琅手中的银针就扎了下来。
原本等着看他痛呼出声,而后笑话他两句,将方才丢失的面子给找回来。
哪知道,他竟然给忍住了。
那是怎样的疼,苏若琅心中清楚。
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这个秦墨卿,果真不是一般人。
苏若琅对他不由有了一分钦佩之情。
针灸结束,银针一一收回,她坐到书桌前,写下了一个药方。
“明日让人去抓药回来拿给我,我会做成药膏。你觉得疼的时候就抹上,就不那么疼了。”苏若琅将药方放到了桌上,转头说道。
此时的秦墨卿,衣衫凌乱,满头汗珠,脸色发白,眸中隐隐有水雾,看着竟然有几分被欺负了的样子。
苏若琅将被扔到一旁的衣服拿起来,轻轻盖在他身上,眨了眨眼睛,用登徒子的口气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秦墨卿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居然……被调戏了?
他气急,伸手抓住苏若琅的手腕,想警告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哪里料到苏若琅为他治伤耗费了太多精力,已然精疲力竭,被他一抓,一时没能站稳,跌到了他怀中。
景安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要不是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定然会惊呼出声。
自家主子,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他踮着脚往后退,一直到退出十来米远,才敢呼气。
房间里,苏若琅依旧在秦墨卿的怀里。
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起来,而是因为她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每次毒发的时候,都如万蚁噬心一般,痛得她动弹不得。
秦墨卿察觉到她的异常,难得用温柔的声音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缓过来的苏若琅从他怀中抽身,斟酌了一下,方才说道:“前些日子被人暗算,虽侥幸逃脱,但却中了毒。方才是毒发了。”
她看着秦墨卿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痕迹。
但她却并没有看出半点心虚来,反而在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忧心,“可有大碍?”
“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寻到了解毒的法子,只是这毒解起来异常复杂,还需一段时间。”苏若琅没有说实话。
反正一个月后,她与眼前的人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又何必要让他知道那么多呢?
“那就好。”秦墨卿只当自己是不想她死在身边,所以才会觉得心头一松。
“记得抓药。明日我再来为你针灸。”苏若琅转过身,走出了东厢。
她特意回了温泉一趟,却发现梅子酒还在,但那块木牌消失不见了。
方才她为秦墨卿宽衣,并非是想要占他便宜,而是想看看木牌是否在他身上。
但她并没有能发现木牌的踪迹。
难道说,那木牌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误导她的?
想要杀她的幕后黑手想让她认为秦墨卿才是凶手?
若真是那样,说明此人就藏在别苑之中,就藏在她身边!
是不是,她只要来一出将计就计,就能将真凶给揪出来了?
东厢。
“属下无能,未能找到公子的救命恩人,还请公子责罚。”景安跪在地上请罪。
说来这事的确也怪他,那日将人送到山脚下就走了,根本就没有问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偏生自家主子对那女子心心念念,非要找到不可。
“桌上的药方拿去,明日一早去抓了药,拿给苏若琅。”秦墨卿并没有生气,他想着,如果有缘,总是会再见的。
也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