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武都寻找魔尊的转世,回到了安兰城才听说白府被灭门之事。”
许风玹哽咽了一下,痛饮下一碗酒,一边倒酒,一边又说道:“可是我赶到白府的时候发现白府被官府贴上了封条,而白渃县也换了新的县令。我找不到你,找不到白伯父。”
他说着说着,哽咽之音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连那一碗酒也没有倒满,手腕就没了力气。
酒坛被重重的砸在桌面,许风玹的眼角也淌下泪水。
“为什么你们会突然的消失不见。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问了很多邻居街坊才知道白府惨遭灭门。他们告诉我,他们一起凑钱将白府的人都安葬在了城郊的乱坟岗。”
许风玹抽泣几声,声音也变了音调,“容璟,你告诉我白府究竟得罪了谁?白伯父、杜姨、容琛,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他的眼神看向白容璟,白容璟的眼神看向自己手中的酒碗。
酒碗上,白容璟的手指甲微微泛白,那是太过用力造成的。
秦否察觉到白容璟的异样,赶忙拍了拍他的肩,唤了一声道:“容璟。”
可是一旁的许风玹却还是自顾自的哭着追问:“容璟,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白伯父他们也像你一样活得好好的!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他!”
听着许风玹的话,白容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秦否实在看不得白容璟难受,他冲着许风玹愤怒的吼了一声:“够了,许风玹,这些事情与你何干?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白容璟拉过秦否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去凶许风玹。
许风玹被秦否一声吼得也不敢再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的因为白府的事情掉眼泪。
三人的气氛陷入僵局。明明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可是这房间内的温度却是让人感觉回到了隆冬。
白容璟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的道:“爹爹和主母已经不在了。”
“容琛也失踪了。”
“我亲眼看见他们死的死,丢的丢……”
“我……是我没有能力救下他们。”
秦否暗暗握住另一只手中的拳头。他好不容易才将白容璟哄好,不让他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可是许风玹就用这几句话又将白容璟拉入了情绪漩涡。
真是该死!秦否恨不得一拳打在许风玹的脑袋上。
许风玹的眼泪不曾断绝,可是他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看着他长大的白伯父……
经常给他做好吃的动物形状糖糕的杜姨……
好好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
这么多天来,白容璟压抑着不发作的情绪彻底被许风玹感染,他憋的眼眶通红,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
端起桌上的酒碗自顾自的一口闷掉,残余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流进了干净的衣襟里。
白容璟抽回另外一只被秦否握住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坛继续给自己满上。
明明是三个人的酒局,可是三人都没有太多的言语,白容璟一言不发的连续饮下三碗酒之后,秦否终于按住了他继续倒酒的手。
“容璟,不能再喝了。”
白容璟的眼神落在桌上,片刻之后才看向秦否,声音清淡的道:“我没事。秦否,你不要担心我。这里是清韵崖,喝醉了酒无非是被掌门师尊责罚而已。”
比起白府灭门,违反清韵崖的门规而被掌门师尊责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被秦否按住的那只手不断用力,最终挣脱了秦否的压制。
白容璟再倒一杯酒,冲着秦否碰杯道:“秦否,谢谢你几次三番的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怕是早已死于非命。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他说罢,也不等秦否回答什么,就一口喝完。
再倒一杯酒,白容璟又冲着许风玹道:“风玹,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害你为我担心了这么久。我自罚一杯。”
他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白容璟说着这些敬酒的话,其实只是排解心中的痛苦罢了。
秦否眼看着眼中泪雾弥漫的白面美人在一杯杯的酒水之下越发倾颓,心疼的紧,也不顾白容璟会不会生气,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酒碗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容璟,不能再喝了。”秦否用力抓过他的手,将他双手桎梏,神色认真的拧眉道:“明日你还要闭关修炼,我现在就送你回清韵主殿歇息。”
“不许将容璟带走!”
许风玹这一站起身才看见白容璟的两只手腕正被秦否紧紧抓住,他心中更是愤怒不满。
“秦否,你做什么?你放开容璟!”
许风玹说着就朝着秦否走来,秦否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趁着许风玹过来的一瞬间,用一道法咒将人放倒在地。
倒地的许风玹瞬间昏厥了去。
白容璟刚刚站起身,秦否一步跨到他的身边将人打横抱起。
“秦否,你放我下来。”白容璟的手推拒着秦否的胸膛。
“容璟,你醉了,早点回去歇息吧。”秦否任由怀中的人拒绝,但是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抱着怀里的人迈着步子离开了许风玹的房间。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来,夕阳在远处的山峦重叠处落下,橙紫色的晚霞和黑色各占据一半的天空。
幸好如今已是元婴期的秦否可以在御剑的时候多带一个了,他御剑而飞,一手握住白容璟的腰,将人半抱着,防止他掉下去。
到了主殿以后,秦否将白容璟放回了他的卧房,拉过被褥为他盖上,正要起身离开,身下人的一只手却伸向了他的脸庞。
秦否伸手握住了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看着那人漂亮的丹凤眼泪雾迷蒙的模样。心脏处好像被猫儿挠了挠,情思一动,低头吻上了身下人的唇。
一个细密缠绵的吻结束,秦否冲着此时薄唇水润的人,温柔的笑了笑,“容璟,要好好休息,闭关的时候要学很多东西,会很辛苦的。”
秦否刚刚要起身,身下的人却抓过了他的胳膊,将他又牵扯回来。
“秦否,”白容璟语气轻柔的喊着他的名字,“为什么你不心悦于我,却还要同我做道侣?”
这是白容璟第二次问出这句话,可是在秦否听来,还是如同第一次听到时一样的令他心悸。
秦否的眉间一颤,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白皙干净的脸庞,“容璟,我怎么会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