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什……什么?”
秦否的脸色瞬间大变,被他那句话噎住,挑着一端的眉头诧异的清咳几声。
他发誓自己只是想看那人出丑,却丝毫没有非分之想。
虽然他承认牧尤生得一副讨喜面容,身姿俊朗飒爽,气质清逸出尘,着实与白公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毕竟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真让人提不起兴趣。
“收你为徒。”
清淡的嗓音带着疏离之感在空气中扩散开,牧尤用一双与他本人年龄不符的杏眼古井无波的看着秦否。
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很缺徒弟吗?
秦否平定了心绪后疑惑道:“你就不问为什么?”
牧尤一脸无恙的看着他,片刻才幽幽道:“你可以说。”
呵,还真是高冷仙师啊!
秦否扬了扬下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牧尤又道:“转身,疗伤。”
白色的凤鸟站在山涧边饮水,水流洒在它的羽毛上,它畅快的抖了抖身躯,将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溅向四方。
须臾,牧尤收回正在施展法力的手,起身从树干一跃而下,挺拔笔直的身影朝着前方走去。
秦否在自己胸膛摸了摸,方才那根损伤的骨头确实是不痛了。
他咧嘴痴笑,抬眸朝着前方望去,便也跃下树干,跟上那人的步伐。
白凤盘旋于上空,一路跟着绿野丛林中前行的两人。
“你要去哪?不去三生崖看看吗?清韵的弟子们还在跟魔头缠斗。”
秦否好奇的跟在牧尤身边询问。
“方才我们坠崖之时,清韵的长老们已经赶来了。”
牧尤脚步未停,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
秦否会意的微微点头,难怪他一点也不担心那群小辈的安危。
片刻抬眸又问:“紫衣魔头很厉害吗?为什么方才我被他打中,却只是伤及肋骨?”
虽然楚栎的那道法力没有打在牧尤身上,但是他可以感受到——
那股力量看起来威力十足,却只会让人进入短暂的昏迷,不至于丧命。
秦否这不懂修炼的身子也只是因为掌风伤到了肋骨,所以才会口吐鲜血。
“他在盘算什么,我又怎知。”牧尤道。
难道那魔头一开始就不想杀牧尤?
秦否正在思索,见前面的白衣人站住,也跟着停留在原地。
顺着牧尤的视线,不明所以的看向眼前这个深却见底的绿色湖泊。
那水未免太过澄澈了些。
牧尤扬起手臂,手指在空中画了几圈,施加法术。
霎时四周强风忽起,吹乱了他的鬓角和衣袂。
水面发出一道青色的光芒,一块青玉从那湖水中破水冲出。
一个转手,牧尤稳稳地接住了它。
秦否快步走到牧尤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青玉。
秦否自语:“这是……一块青玉犀比?”
这犀比不知道在湖水中沉淀了多少年。
或许忘忧谷是个干净的角落,犀比上却是一点污垢也没有。
这青玉的质地纯粹,成色上品,却也看不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方才牧尤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里,仿佛一开始就知道它在这里似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块青玉犀比?”
“坠落之时,我看见这里发着异样的光芒。”
牧尤一边将那犀比收入怀里,一边解释。
秦否狐疑,他看不出哪里有异样,甚至看不见所谓的光芒。
莫不成这青玉还需要拥有法力才能看得见非比寻常之处?
“我们走吧。”
秦否还没有回过神,伴随着那句清冷的声音,觉得腰间一紧,之后脚尖离开地面。
他就这么腾空而上,直冲云霄。
牧尤单手揽过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握剑鞘,御剑凌空,潇洒自如。
秦否看了看脚下逐渐远去的绿色山谷,和那只扇动翅膀尾随飞行的白凤。
不禁在心中暗道方才他冲出去替牧尤挡下那一招完全是多余。
这个人的功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牧尤是因为看见了青玉宝物才故意到忘忧谷下查看的。
二人来到清韵崖的山门前时,日薄西山,橙紫掺半的晚霞将这高耸入云的山头晕染了奇幻的色彩,更显得仙气浩荡。
秦否立足恢宏的山门脚下抬眸仰望,白玉石门上雕刻银色符文。
山门正中央的横壁上镶嵌着一块纯金八卦,珠宝点缀其上。
他薄唇轻挑,心道这清韵崖不愧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仅是门庭就已如此奢侈华丽。
啧,好是浪费。
尽管这四周古木参天,灌木丛生,可山门之后的一千四百五十三块长阶不见落叶。
仔细看去,甚至可以窥见大理石中的清晰纹路。
“走吧。”
牧尤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便迈着步子走上天梯。
冷清的门庭下白衣飘摇。
境中那片悬浮在半空中的城池似曾出现过相同的画面。
虚无缥缈之间晃了秦否的眼。
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扫梦境与现实相撞的虚幻之感,他才提起脚步跟上。
许早就曾听安兰城中的百姓夸赞世上第一美景当属清韵崖,方寸怡人可谓是人间仙境。
只是这清韵崖不许外人入内,便是辜负了众人的探求之心。
青葱山崖直插云霄,亭台楼宇更是水墨般飘渺;庭院中满是奇花异草,涓流不息供给生长;市集中难得一见的野鹤三两成群、悠哉远行。
如今秦否亲眼观赏到这与毒谷截然不同的高山流水,当真不枉他到此一游,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可是一柱香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明明可以御剑轻功几步到达的地方。
偏偏牧尤就是这样悠然的、一步步的走着。
走过山峦之间的天桥,穿过茂密竹林之间的曲径,跨过湍急水流之上的巨石长阵……
在烟雾缭绕之间翻山越岭,目送了残阳归于地平线。
终于在一处空旷的庭院内停下了脚步。
“秦否。”
牧尤轻唤一声,没有转身,只是立在那。
“我在。”
秦否应了一声,快步走到牧尤身侧,装模作样的抱拳行礼。
“恩公有何吩咐?”
牧尤侧过身,看向他,道:“新来的弟子,必须要步步踏实的走到师门,这是清韵的规矩。”
虽然走这点路算不得什么,但是秦否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规矩二字。
可他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便是口是心非的恭敬道:“恩公……哦不,师尊所言极是。我……弟子当铭记在心。”
见他举止得体,牧尤也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点头应允之后便朝着庭院中的一所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