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出去一下。”喻染匆匆忙忙跑下楼梯,将挎包绕过头顶往肩上一挎。
盛薛杉在客厅看报纸,听到动静抬头望向楼梯口,“慢点,别磕着。”
喻染一头齐肩短发,装扮休闲以舒适为主,这次来崐城没带什么衣物,假发也是重新买的。她笑着站到盛薛杉面前,“普通吗?”
盛薛杉这几天的任务大概就是给喻染充当眼睛,他宠溺地说:“漂亮。”
喻染瘪瘪嘴,“我要普通,不要漂亮。”
盛薛杉放下报纸,重新打量了一遍,“皮肤、身材、样貌、气质都不普通,要如何变得普通?”
喻染哀怨地叹了口气,“外公,您这是变相夸自己基因好呢!”
盛薛杉爽朗大笑,“还得是你外婆的基因好。”
喻染又叹气,“我去美术馆,不回来吃饭了。”
“我让阿宁去美术馆接你吃饭。”盛薛杉说。
喻染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再跟他呆一起,我要闲他烦了。”
还有就是她暂时被陈年狗粮吃撑了。
盛薛杉嘱咐,“那让司机送你过去。”
喻染赶紧撤,“我自己开车,在崐城我很安全。”
盛薛杉看着她猴急地跑了,无奈地摇摇头。
喻染到车库挑了辆皮卡,取下挎包,打开车门往里面一丢,随后抓着车门扶手和椅背借力跳上车。回国后还是第一次亲自开车,再不练练她这赛车技术可要荒废了。
盛世庄园离市区有条捷径,当年盛薛杉为了方便妻子外出缩短路程,特地穿山打通了条道,自此这条山道也成了盛家人出行的密道。
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喻染开车就到了市中心。她找了一个地儿把车停好,从挎包里取出棒球帽和口罩,包裹严实了才下车。
其实在崐城比霥城更安全,她可以随意一个人外出,但如今世道不太平,不保证霥城的眼线出现在崐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行事还是很小心的。
喻染跳下车,观望了周边,走到最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份汉堡和饮料,买了想要的东西拎着走到附近的公园。
她找到一张长椅,卸下所有重物,从挎包里掏出画本和笔,开始描绘起眼前的景色。
四季常青的柏树,吐出新芽的杨柳,还有色彩斑斓的鲜花点缀。开放式的公园,人们会来此野餐享受恬静的风光。
这个时节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季万物皆被冰雪覆盖的失色,万物正在展示最灿烂艳丽的时刻。长椅后是人工翠湖,钢质的围栏上萦绕着紫色的藤蔓,延续到了旁边冷杉,一串串晶莹的紫藤争奇盛开,无数的紫藤花连在一起就像一片宽大的瀑布,让人有身临花海的美感。
喻染的画笔一发不可收拾的记录下此景,她一直专注在画本上,忽略了周遭路过的人们。
半小时过去。
一小时过去。
喻染总算停笔,她将画本高举在半空中,稍稍仰头看着画本上的素描画,虽然它还没有上色,但有蓝色白云为它做背景,瞬间不再黯淡。
汉堡凉了,饮料的冰块也融化了,喻染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几天她除了配合郦柏宁演戏,会公开出现在一些商场、百货,也会出席一些私人酒会,剩余留给自己的时间她都会去美术馆。
说实话,崐城的美术馆比不上玺名,这里的艺术品还没她家里的多。几日来她每每想到不能见言哥都忍不住哀怨叹气,如果情况允许她二话不说就跑回家了,言哥家里的宝贝可比美术馆精彩多了。
或许是刚刚太投入作画,想着想着眼皮也开始打架,懒洋洋地阳光洒下来更让人产生困意。喻染身子倾斜着靠在长椅上,毫无约束、毫无戒备。睡梦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高大颀长的身影,因为那个身影太有安全感,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但很快那人便转身离去。那人没有留恋,只有她在心痛,只有她在不舍,可当她抬头望着远去的背影时,心口的疼痛却骤然加剧了,因为那道背影太孤寂了…
“别走…”
喻染在睡梦中使劲冲那道背影叫喊,挣扎了很久她终于叫出了声。她猛地睁开眼,随之而来的是刺眼的阳光,她反射性的半眯起眼用手遮挡。
周遭只有清风拂过柳枝的窸窣声,还有天空冷清的鸟鸣声。
喻染重新坐直身子,发懵地坐在长椅上缓了好半天,才总算清醒了些。她拍拍脸赶走睡意,四下环顾了一圈,却被不远处另一张长椅上的人吸住了目光。
阳光透过紫藤花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一粒粒豌豆大小的光影像魔球灯投射到纯白的衬衣上,随着风向的变化忽明忽暗。那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长裤,最朴素的黑白搭配,白鞋还有脱下的黑色风衣折叠放在一旁。他正垂眸看书,侧脸的轮廓和神态毫无遮挡,还有他翻页的手指,指骨分明,修长匀称,最不能忽视的是他干净的气质,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
只见那人放下叠加的右腿,合上书缓缓起身,带着书走过来。喻染看得入迷,竟不知那人是朝着她的方向过来的,并不陌生的低沉嗓音激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好看吗?”
“好…”看。
喻染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回肚子,她惊觉抬头看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慕止衡低笑着凑近一步,“你说呢?”
喻染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少废话。”
慕止衡伸手将喻染的身子扶正,双手却没及时收回,而是搭在她的肩膀上,“来见你。”
“大哥,事不过三啊。”喻染仰头看他,“一次两次是偶然,第三次再用这借口就说不过去了。”
慕止衡收回手,轻笑道:“第一次在百货公司是偶然,第二次在学校是缘分,第三次在这里是命中注定。”
“那你承认其他时候都是别有用心喽!”喻染腹诽,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大哥,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缘分这种土掉渣的追人方式。什么缘分都是骗骗小姑娘的鬼话,你以为的巧合都是一个人的蓄谋已久。您都快三十了,还这么天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