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默默的闭了口,她知道小姐一向都是很有主意的。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姐,我这就出去找梅公子?”
“不,你说不用去了。”林明媚有一些心累,她低声无力道:“你此时去了,会有危险,再等一等。”
她心中明白,林明媛说了会打死丫鬟,就会办到,在狠毒愚蠢这方面,林明媛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丫鬟默叹一声,伺候林明媚休息便出去了。
林明媚躺在美人榻上,呆呆的看着外面,一只蝴蝶在窗前飞舞,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什么时候,她能像蝴蝶那样自由呢?
良久,她长叹一声,静默下去。
如今她还是在好好的和父母求恳,但说不定哪一天就不愿意说了,她不希望以后会和自己的父母走到绝地。
若梅翰然生,她自然生,若梅翰然死,她陪着便是了。
……
客栈里。
梅翰然醒了过来。
店小二进来,将他喝得药熬好端了进来。
他看着那药,端起碗仰着脖子喝了下去,竟是一点儿也不嫌苦。
小二收了碗,看他一脸消瘦,忍不住劝了两句。
“公子,您就别倔了,还是治好病,赶紧回乡去吧,那林家世家大族,族上代代都是当官的,您就算中了举人人家也未必看在眼中,若是种个状元的话说不定还有戏,您在这里多住一天,小的都替您担心。”
梅翰然叹道:“多谢小哥,我的病再有两天就好了,我的确打算这两天就走,劳烦小哥费心了。”
小二有一些欢喜,他端了碗出去了。
梅翰然起身,默默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是几天前回来的,正好赶上自己刚刚被从林府赶了出来,落魄的在客栈中病着。
前世,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落下了病根。
为了前来和林明媚相会,他一路奔波,不顾暑天路难走,急急的赶了过来想要定下婚事。
谁料,却中了暑气,全凭着一口气吊着才到了兖州。
后来,又在林家获知了那样的消息,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气急交加下便病倒了,后来病死家中,林明媚为他殉了情。
如今,既然有机会重来一世,他自然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孟婆有许多的事情说的不对,唯有一件事情她说对了。
他和林明媚活了三世,加起来的时间还没有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家活的久,他们的生命太过短暂,没有经历过壮年,中年,暮年,就早早夭折了。
这样的人生是遗憾的。
这一世,他不仅要和林明媚在一起,还要和林明媚平平安安的活到七十岁。
他首要要做的,便是养好身体,这一次,绝不会再半路夭折。
他看了看自己包袱里的东西,如今并不多。
他数了数,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典当的东西。
之前为了看病,他将自己的文房用具都当了出去,如今竟然已经没有东西可当了。
他想了想,去了楼下,掌柜的一见他,忙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梅先生,你可是好一些了?”
梅翰然道:“我打算离开这里,苦于没有盘缠,掌柜的可否替我想想办法?”
掌柜的笑了。“梅先生,您说笑了,您需要盘缠,哪有找我们的道理?”
梅翰然也笑了。“既然如此,我再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大不了身上该典当的东西当尽,我便去项家那里去,凭着象山书院的名声,想来他们还愿意见见我这个读书人,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
掌柜的被吓懵了,他急忙拦住梅翰然,无可奈何的说道:“梅先生,您可真是机灵,林家的确嘱咐我多多看顾您,可没说让我给您给钱啊,您要是找到项家去了,林老爷的面子没了,您的性命不是也难保了吗?您做事何必这么着急?我这就去给您找林老爷要银子去,您看如何?”
“快去快回,你就告诉林老爷,五千两银子,我可以给他一封绝交信。”梅翰然神色淡定的上楼,刚刚给走到二楼又吩咐道:“给我弄些补身体的肉汤来,上好的。”
小二惊讶的看着梅翰然,不明白前几天还是谦谦君子的人,怎么今日就变了一个模样。
小二看向掌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听梅翰然的。
掌柜的叹息一声,摆摆手道:“给梅先生整治一桌好菜,让梅先生的身体尽快康复。”
掌柜的说完,赶紧去了,他要把这个事情赶紧告诉林老爷去,如今这是比做生意还要重要的一件大事。
他路上边走边摇头,“没想到那梅翰然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林家可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样的人。”
梅翰然回到房间,长叹一声。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众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极其在乎名声的人了。
他历经了三世,三世沧桑,早已不把这些虚名看在眼中,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如何好好的了结这一世的恩怨,好好好的和林明媚一起活下去。
再说,名声这种东西,可以败坏,也可以捡起来,只要明白自己心中是在做什么就好。
他提笔想要写东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文房四宝当出去了。
他叫来小二要了写字的笔墨纸砚,这才细细的想着该如何去写这封“绝交信”。
他默了默,提起笔来写下第一行字:昔日一别,不过数日,转而相见,已沧海桑田……
他将“绝交信”写好之后,细心的将纸晾干,叠好,放进了一个信封之中。
他知道这个信最终一定会到林明媚的手中,林老爷大概就在等这样一封信来给林明媚重重一击,而他需要银两去做自己的事情。
走林老爷这里的路子,是注定走不通的,他考试中举也需要时间,既然迟早都要到京中去,不如现在就去会一会项伯卿。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想。
小二送来了饭菜,他静默的吃了起来,小二稀奇的看着他,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