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后。
莫羡穿着睡衣,盘腿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那捧还未吃完的草莓花摆在一旁,她一面耍手机,一面吃草莓。
唐婶倒了一杯牛乳来,将杯子摆在茶几上。
“谢谢唐婶。”莫羡抬头。
妇人笑着,看了看她手里的草莓,像是想到什么,唐婶皱了皱脸,“先生平时很少吃水果呢,尤其是带甜的水果,他偶尔只吃一些苹果。”
“为什么?”
“生活习惯吧,我听慕医生和林少爷说先生以前就是这样。后来重伤身体不好,接受各种药物治疗之后胃口就很差,有半年更是达到了味觉有些不灵敏的地步。”
“慕医生说平时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挺好,但是我没办法让先生吃,劝了他也不理。若是没有您盯着他吃药,平日里先生一碗药也就喝两口,绝不超过四口。”
这一点倒是真的。
御沉不喝药,第一次她端着药给他,他就只喝了两口。问为什么的时候,他还很是认真地说药是吃不完的,每天摄入一点就够了。“……”
原来他不止耍小孩儿性子不喝药,还挑食。
楼梯方向传来细微的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男人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下来。
御沉进入客厅便寻着莫羡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在做什么?”
“逛微博。”莫羡说,“御先生今天高调去片场,众目睽睽之下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现在有照片流到了网上,网友们又开始讨论了。”
她偏过头,阴恻恻看着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神态丰富了,会用揣度的眼神跟他开玩笑,也算是二十几天接触下来的好结果。
御沉脸色不变,从容地拾起桌上的遥控器开了液晶电视,调了一部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
他“嗯”了一声,承认:“故意的。”他偏头看她,理所应当地开了口,“你本来就是我的。”
对于男人这态度和口气,莫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回复他。这样淡定又肯定的一句话,好像她曾经真的是他的一样。
御总不愧是统领一个公司的总裁,说出口的莫须有的话都让人觉得是真理。
莫羡不和他理论,反正也说不过。
她挪了挪脚丫子,从竹签上拔了几个草莓下来,将其中一个递到御沉嘴边,“这些是我留给你的,晚上你还得吃药,现在先吃点甜的润润喉。”
草莓尖尖触碰着他的薄唇,男人却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女孩拧了拧烟眉,“下午在车里不是说挺甜的吗?我见那时御先生你还蛮喜欢吃。”
“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御沉说,“草莓发色的过程是从尖端开始像果柄转移,生长的过程也是从尖端开始,用商业圈子里的话就是尖端规则,所以顶部特别甜。”
莫羡:“……”
他一本正经堆砌理论的样子,像个教书先生。而对着她说这些话,就好像她是个智障。
本来,她确实就是个文化水平智障。“……”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吃尖尖。
莫羡将盘起来的腿从屁股底下拿出来,走到茶几前翻了翻水果盘,将一把小水果刀拿了出来。
她折回来,拿着刀将草莓尖尖切了下来,随后把剩余部分递给他。
男人张嘴吃了。
莫羡:“……”太挑食了,果然有钱人就是娇生贵养,有挑剔的资本。
她将切下来的草莓尖尖吃掉,不能浪费。
放进嘴里咬了咬,女孩眯了眯眼睛,好甜。只吃草莓尖尖,甜度升级的幸福。
莫羡又拿了一颗草莓,重复之前的步骤切下草莓尖,将草莓屁屁给御沉吃。连续切了好几颗,她的手上沾了许多草莓汁水,黏糊糊。
“有点脏。”男人扫了一眼,话语有嫌弃的意味儿。
莫羡:“……”她满足他挑食的条件,替他把尖端切掉,他竟然嫌弃她手脏了。
女孩抬头,“唐婶,您把这束花拿去厨房,把上面的草莓都拿下来,一颗颗用刀切好……”
“残缺部分摆在一个盘子里,看起来不顺眼,我不吃。”他说。
莫羡最终:“…………”美女无语。
随后御沉又说,“你可以先把上面的部分咬了吃,我吃剩下的。节约时间,还不会把手弄脏,看起来也顺眼。”
莫羡顿了几秒钟。
她转过头凝视他数秒,随后拿了颗草莓先咬了一口。咬完后低头看了一眼,上头还有她浅浅的牙印。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给他的时候,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俯下身子将她手中剩余的草莓吃了。
他吃东西一向斯文,此时也是一样。好像那半边被她咬过一口的草莓并没有任何问题,他表现自然,甚至几秒钟后他还说了句:“挺好吃的。”
莫羡怔了。
而站在一旁的唐婶笑得出了声,“我去洗一些水果过来,顺道切一块提拉米苏给夫人。”
唐婶走后,客厅里就只剩坐在沙发上的御沉莫羡。
莫羡呆滞着灵魂继续咬了几个草莓,继续让他吃了几个她吃过的。女孩肌肉有些僵,脸色和神态也处于停滞状态。
不是怕脏吗?她手上沾了草莓的汁水他嫌弃。
他的东西全都是工工整整,地毯也都是一尘不染,是个有洁癖的人。
但是……
“这个小狼和灰太狼长得有点像,他是灰太狼的儿子?”
御沉的一句话将莫羡拉出思绪氛围,她抬起头看向远处墙面的液晶电视,画面中是一对小狼在玩闹。
莫羡纠正他:“这是灰太狼和红太狼小时候,灰灰和小红红。小灰灰才是灰太狼的儿子,要另一系列才出场。”
“还有系列?”
“当然有呀,不仅有多个系列,还有很多大电影呢。”莫羡说。
“这个系列是什么?”御沉又问。
“这是最开始的第一部,这一集是灰太狼用时光机穿越去了他小时候,看到了他和红太狼青梅竹马的生活……”
开始谈剧,莫羡一点点入神,手里的动作便更加流畅。
她认真地看动画片,伸手拿一颗草莓先自己咬一口吃掉,随后头也不转地背着手将剩余的递给身旁的御沉。
她递过去,他就吃掉。
“咯咯咯咯!”看着动画片,女孩眉开眼笑。他坐在她边上,看着她的笑。
女孩又递了草莓来,御沉这次没有直接吃,而是低眸看了看她的手,随后才张嘴去吃。
“唔!”女孩哼唧了一声。
沉浸在动画片中,莫羡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温热、酥麻、
就像被电流击中,女孩眸光狠狠地晃了好几下。
她猛地转过身,立马将手从御沉嘴里抽了出来。旋即用左手握住自己被咬了的右手,遮住食指指腹。
她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起头便看见男人眸中带笑,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不好意思。”他道歉。
此情此景再配上他的神情,他的道歉显得特别苍白,没有一点力度。分明就是故意啃她手指,现在还以君子行为来道歉。
伪君子!
恰逢这时唐婶拿着洗好的水果来,佣人还摆了一块儿提拉米苏。
莫羡用表情傲娇“哼”了一声,转过头就不理御沉,还往一侧大大挪了一步,往他和她之间扔了一个抱枕——楚河汉界分界线。
她鼓着腮帮子去看电视了。
唐婶不解,“夫人您和先生……”
“没事。”御沉被他逗笑了,男人倾身拿了一个苹果,随后又拿起苹果刀开始削皮,“时间不早了,唐婶您先去休息。”
唐婶“哦哦”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停了下来,“先生,药快熬好了,等会儿我把药给您送来。”
“嗯。”御沉应着。
-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液晶电视发出的声音。
男人坐在那,将苹果皮削完,又不慢不急地切了一个形状,随后摆在盘子里,递到莫羡眼前。
视线范围中装入一个“小兔子”,莫羡定了一下。
他削苹果她倒是用余光看见了,也见到他在切苹果,但没想到他切了一个形状,还是个萌萌哒的小兔子。
“无意中咬到了你的手指,跟你赔礼道歉。”
莫羡将盘子拿了过去,端详了好几眼,嘀咕了句:“分明是故意的。”若是无意,也不会细细啃她好几口。
御沉不回答,默认了。
见他道歉这么有诚意,莫羡也就不与他过分计较了。
她摆弄了几下盘子,将盘子放在腿上,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选择各个角度,每一个方面都拍了照。
对于她的行为,御沉是真的不知道,“拍什么?”
“记录美好生活。”莫羡收起手机,“我一般见到好看的东西,都会用手机拍下来。这样画面就能一直定格住,不会流逝掉。”
男人点了一下头,似乎是懂了。
“御先生你会的东西好多,会做饭还会烘焙,现在还能切一个兔子。相比起来,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御沉会做饭菜,糖醋排骨、鱼香肉丝、西红柿蛋汤……
他烘焙技术也非常好,做的提拉米苏比外边蛋糕店的味道更佳。
另外,他还是御氏集团总裁,身价上亿,手里的财产都不知道握了多少。再者,他的容貌、身材、气质,似乎都是上乘。
人比人,气死人。
细致对比一下,她好像除了身手不错,常年出考核任务游走多个国家,见识稍微广阔一些之外,其余什么都比不过他。
她是个手残,下一碗面条倒是可以,能吃饱,但是不能吃好。更别说做蛋糕,用苹果刻一个小兔子了。
“我记得你们历城有一句话,郎妾婚配,互补最佳。”御沉说。
她捏造的身份是历城人,来之前自然多方面了解过历城的一切。
历城确实有这么一句老话,说的是结婚双方性格、做事、习惯等各方面能够互相补足对方欠缺的就最好。
“有的。”莫羡揪下“小兔子的耳朵”,将苹果放进嘴里。
“所以我能做的事情你都不用做。”
“你有什么不会做的?”她继续盯着苹果兔子,问。
“都会。”他回。
莫羡以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于是转过脸托着下巴笑道:“那我不是只要每天吃喝睡就行了?”
男人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附加了一句:“还可以玩。”
他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仅仅是认真,更甚认真得有些可怕。打定了一定会娶她的念头,她活了快十九年了,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看到过那么坚定的眼神。
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目标,最开始都是一颗心坚守着往目标方向前进。久而久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望而退却。
就算是她,在经历艰难训练的时候,都会有放弃的念头。
可是御沉……
自她住进景园那天开始,他对着她就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一副毕生非她不娶的样子。
莫羡换了一个话题,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有可能他要谈到结婚婚礼了。
女孩拿起装有苹果的盘子,“御先生,你是和谁学的这个呀?蛮可爱的。”
“我母亲曾经喜欢,她教我的。”
他母亲。
唐婶与她说过,御沉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大出血去世了。他有一个龙凤胎妹妹,那妹妹与父亲常年定居在澳洲。
提到他母亲,莫羡失声了几秒钟。她也没想过要揭别人的伤疤,还是血亲去世的沉痛伤疤。
看出了她的自责,男人拂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没关系,说起我母亲,我忽然记起一件事。”
“什么事?”她好奇了。
“大概是三年前,逢着我母亲生辰,我回祠堂祭拜她。她的牌位前供着两颗她生前最喜欢的夜明珠,其中有一颗被人偷了。”
莫羡化石三秒:“……”
她三年前出考核任务,便是去唐氏祠堂偷夜明珠。那一晚差点被抓了,得亏一个男人提醒她祠堂有暗河,她跳进暗河游走的。
她僵了僵脸色,装着略从容的样子,“然后呢?”
“我就站在木门外,看见她从屋檐上跳下来拿走了夜明珠。但是那个贼有些蠢,她好像是个路痴,她忘记自己从哪条路进来的了。”
莫羡:“……”她是路痴,但是她不蠢!唐氏祠堂里三层外三层走廊那么多,迷路不是很正常吗?
她的语气无意识中傲娇了些,“然后?”
御沉看着她,继续说:“我给她指了一条路,她从暗河游走了。”
原来是他啊。
女孩美眸睁了睁,抬起头发问:“她都偷你家的东西了,你怎么还把人放走?那夜明珠还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
“不知道。”
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放莫羡走。
三年前正值他受了重伤,脑部涌入一些零碎记忆片段的第二年。他那时站在祠堂门外,隔得很远,借着微弱烛光看到她一个大致的侧身轮廓,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便心一软把人放了。
御沉逗她,“也许是觉得那贼蠢得慌,被蠢人碰过的东西,不适合放在祠堂里。”
莫羡觉得身前茶几上摆着的苹果小兔子突然就不好看了。
她扔下怀里的抱枕起身,捞起手机抬脚从御沉跟前跨过,就往二楼走。走了三五步又折了回来,拿走了茶几上的苹果兔子。
那张精致的小脸气得,腮帮子都鼓了。
御沉实在被她逗笑了,不禁笑了几声。随后才起身跟上她,“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哒!哒!哒!
莫羡走在楼梯上,每一步都重。拖鞋一脚一脚踩,每一脚都是一个噪音。
“虽然那个贼偷东西的行为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在背后说她蠢吧?还说被她拿了的东西就染上蠢气,不适合放祠堂里了。”
“嗯,我承认我用词不当。”御沉跟在她三级台阶后,随着她一起往楼梯上走。
“不是用词不当,是很不当。不能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蠢人这种词都用出来了,太过分了……”
“确实有点过分了,我以后不说她是蠢人。”
莫羡没理他,三步走完了五级台阶,头也不回就走入了二楼拐角,径直沿着走廊往主卧去了。
-
莫羡参演的古装电视剧是以边拍边播的形式出现。
七月上旬,电视剧便上星在卫视台首播。首日播放量破三,成为下半年热度最高的一部电视剧,微博的讨论度也非常好。
不过,网友对于莫羡的表现并不买账,#莫羡演技尴尬#等话题多次上了微博热搜榜。
陆知意给莫羡发过短信,让她不用在意网民的想法。她以御氏集团执行长女友的身份爆红于网络,势必会受到同行的打压,网友的嫉妒。
也如陆知意说的这样,最近一周“讨厌莫羡”这种话语已经成为多数人与人之间聊天的方式。
——只要你讨厌莫羡,我们就是朋友。
“夫人,玫瑰花茶。”唐婶将杯子摆在茶几上,起身的时候看了看莫羡手中的平板,便眼尖地看到了某些网友的评论。
妇人又说:“我觉得那部电视剧您演得挺好的,别人怎么说咱们不用理。”
“嗯嗯没事唐婶,我只是空闲无事才扫一眼。”
这一点莫羡说的是实话。
来到京城后,她想出要利用舆论与御沉绑上关系的方法,就已经考虑到会受到舆论的反噬。
女孩将平板放在抱枕上,拿起那杯玫瑰花茶喝了几口,“都是一群隐藏在网络背后的人,这些虚拟的言论我只当笑料。对了,御先生开完会了吗?”
“还没有。”
莫羡从沙发上起来,“我之前与他定好的,身体不好一天的工作时间不要超过六个小时,一次性工作持续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从御先生进书房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吧?”
吃完早餐后她背了一会儿台词,又在房间里玩了几局游戏,而后到一楼扫了几眼微博热搜,她做了许多零碎的事了,御沉还在工作。
虽然唐婶说她来了之后御沉肯配合吃药了,但两个多月了,他的脸色也不见好,依旧病态。
“唐婶,您去倒一碗银耳莲子羹,我等会儿给御先生送上去。”
“好嘞。”
-
二楼,书房。
莫羡端着莲子羹就上了楼,也没有多注意周边的情况,譬如林荫道多停了两辆车。
其实莫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来景园的两个多月,与御沉接触之后,训练了这么多年,作为间谍该有的本能性的警惕素质正在一点点下降。
准确来说,是在他的领域范围内下降。在景园,在他的身边。
莫羡走到书房门口,抬起手敲了三下房门,也没等里头的人应一声进,她便握着门把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画面装进女孩的视线,莫羡顿了几下。
慕修明她见过,那位心理师。林彦也有过一面之缘,另一位长相偏西方的男人她没亲眼见,但在陆知意的手机壁纸见到过,叫做南风。
他们三个都在房间里,LED屏幕上展示着什么,但在她进房间的一瞬间就被慕修明关闭了。
“老三你做什么呢,都是自己人。”林彦嗔了慕修明一眼,看向莫羡的时候,立马笑起来:“嫂子你是来给二哥送东西的?”
林彦往莫羡的方向走,走了一步手里的东西就被慕修明拿了过去。他“啧”了一声,而后才继续走向门口的女孩。
男人低头看了看莫羡手里的莲子羹,“好香啊,这是什么?”
“是银耳莲子羹,唐婶做的,我端上来给御先生。”莫羡回。
她抬起眸子,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看向坐在办公椅上的御沉。男人也看着她,眸光如平常一样温软。
莫羡重新迈开步子走过去,并没有直接走到办公桌前,而是走到茶几旁将莲子羹放下,“三个小时了,御先生您该休息了。”
南风:“既然这样那二哥我们先走了,日后寻个时间再讨论这件事。”
“走什么?唐婶不是做了银耳莲子羹吗?一起吃一碗呗,合着工作了这么些天,二哥都不包一顿饭吗?”
慕修明:“你今天不是得去林家老宅吃饭?耽误了时间去晚了,你母亲该不高兴了。”
说起这件事,林彦脸色就垮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二十几年前林业山都不要她了,现在跟她说几句好话她又眼巴巴回去。还总是软磨硬泡让我回林家认祖归宗……”
男人有些烦,他拾起一旁的西装外套搭在身上,“二哥那我也先走了,得去林家老宅一趟。”
“嗯,路上注意安全。”御沉说。
-
景园别墅院中。
林彦走在前,林业山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正带着两分礼貌与对方通话。
南风和慕修明并肩走着,走路的过程中慕修明抬头望了一眼二楼书房。
“二哥很信任她,她都不用敲门就能进书房。三哥你看到没有,二哥书房书架上摆了一些言情小说和时尚杂志,说明她经常在书房里。”南风说。
“我去了一趟哥伦比亚大学,与莫羡的那位朋友接触了半个月。那位卿小姐在留学深造,但总让人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她在担心什么?”
慕修明与南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出了院子,走入林荫道,这个过程约莫半分钟。南风考虑了半分钟,最终还是准备将某些事情告诉慕修明。
事关御沉,一切都需要小心谨慎。
御沉是他们几个的中心,除开他们几个都入股御氏集团这件事外,大家都是从小相识,凡是做什么都习惯性去征得御沉的意见。
五年前在蒙特利尔发生的石油爆炸事件非常奇怪,御沉也是那次事件受了重伤。
南风:“三哥,我之前查过她的资料。花了半个月事件彻查历城所有初高中外的街道监控,从来没有看到她出现过,她的身份是假的,她不是历城人。”
“另外,我查到她用了另一个身份进出中南亚,还有过军械交易记录。她来京城动机不纯,进入景园更是有意图谋。”
闻言,慕修明抬了眸,“你之前怎么不说?”
“二哥不让我说,还叫我将这些挖出来的资料加密隐藏。我之前不说是尊重二哥的想法,现在告诉你,是觉得我们应该有所防范。”
“看得出二哥很喜欢她,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南风蹙眉,“我还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二哥那样深情款款地看着一个女人。”
“老五我开你的车去林家老宅,三哥你送老五一趟,我晚上把车给你开回去。”林彦喊了一声,开了车门进了驾驶座,也没等南风同意驱车离开了。
南风:“…………”
望着离去的车尾,南风:“我还得去接沐沐。”
谈起沐沐,慕修明多嘴说了一句,“你跟白沐的事情告诉陆大小姐了吗?你半年前没跟她打招呼就从苏黎世跑了,消失了半年,她找了你半年。”
“她知道了。”南风神色淡漠。
两人陆续上了车,南风坐在副驾驶座,一面系安全带一面说:“一个月前沐沐过生日,我跟她在玫瑰天堂吃饭被她的人看到了。她赶到玫瑰天堂就扇了沐沐一巴掌,那个疯婆子,我一想到她就脑袋疼。”
慕修明驱动车子,认真地开着车。“陆大小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两的婚姻是两家长辈商定好的。你跟白沐玩一玩可以,日后娶的人还是陆小姐。”
“作为兄弟你能不能不要磨灭我的希望?”南风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在沐沐那里找到的温暖,被你两三句话磨得一丝一毫都不剩。”
男人往后一靠,一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底下,“现在南家的大权还攥在老爷子手里,说不定十年后我就能掌权,就有权利恢复自己的自由身了。”
“跟陆家联姻好像委屈了你似的。”
“不是跟陆家联姻,是跟陆知意。”南风纠正他,“陆家那么多个小姐,随便找一个跟我结婚我都没有任何意见,唯独陆知意。总有一天,我能甩掉她。”
慕修明看了他一眼,“作为心理师我给你提个醒,凡事留一线日后做事也有余地。”
南风不跟他多说,闭上眼睛睡觉了。
-
书房里。
慕修明三人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站在那做什么?”御沉起了身,走到莫羡身后,从背后握住了女孩的手。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莲子羹,“我以为你还在玩游戏,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送莲子羹。”
“看来我比游戏重要。”他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几下她圆润的手指头,“怎么不说话?”
莫羡偏了偏头,错开他的视线。
但不管她怎么偏,脑袋偏到左边还是右边,御沉都追着过来。于是她不躲了,傲娇抬了抬脸,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尤其是戴眼镜那个。”
常年戴眼镜的,慕修明。
“我喜欢你就够了,你要那么多男人喜欢你干什么?”
“我没想要很多男人喜欢,不招烂桃花。但是……”莫羡昂起脑袋望着他,“……但他们是你的朋友,以后肯定还会见面。要是我们关系不好,你处在中间也难做。”
“嗯,我会跟他们说一声。”他拉着她一块儿坐下沙发上,御沉拿起莲子羹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他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莫羡也喝了。
“御先生,下午我准备去医院看看我妈,再有一个星期她就要接受第三次化疗了。”
“我陪你去。”他说。
莫羡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
从书房离开,莫羡又带上了门。
她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到二楼的尽头随后上了三楼的楼梯。三楼的衣帽间很大,各种新一季的衣服、首饰、包包、鞋子都有。
都是御沉给她准备的。
莫羡走到衣柜前,随意选了一条长款的欧纱根裙子。她拉开帘子进入换衣间,褪去身上的家居服开始换衣。
与外界隔开,女人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这两个多月她过得太舒坦了,御沉给了她一个糖果般的童话屋,大概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独宠。
宠着宠着她就迷失了,若今日没有进入书房见到那三人,她都快忘了自己来京城是干什么的了。
她不是来跟御沉谈恋爱的,她首先是一个间谍,为林队办事的间谍,其次才是她自己。
女孩换好了裙子。
莫羡从换衣间走出来,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慕修明打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她存着疑虑,而今天首次见到的南风,似乎也不是很友好。
她有听说过南风,南家继承人,师承国际一流IT大事,曾帮助过FBI破除了好些案子,找出许多旁人挖不出的资料。
所以来京城之前,虽然林队派人隐藏了她曾经的行踪,完美地给她设定了一个身份。出于警惕,她还是自行加密过。
对电脑技术莫羡有这个自信。
凡是她加密过的程序,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人能够在三个月内破解出来。
“——嘶”
短促微小的电流驶过。
莫羡轻触头上的发卡,在戴上蓝牙耳机的同时往洗手间走去。
卿妍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进入她的耳廓:“羡儿,你两年前在东南亚进行军械交易的记录被人放了出来。”
女人烟眉一拧,“放出来是什么意思?”
“是队里那边的人解密放的。”卿妍又说,“我用内网还查到,那段你补充进入历城监控中有关于你存在的生活轨迹,也被人为地抹去了,同样也是队里的人做的。”
“可以看出有人在背后害你。队里的人,会不会是一直跟我们作对的谢青?”
谢青,当年栽赃她考核作弊的女人。
卿妍的猜测很有根据,谢青见不得她好,这是她出山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失败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谢青。
她从出队那天开始,她和卿妍的过往一切资料都存在队内总控室加密文件里。除了队里的人动了她的资料,莫羡还真不信会有人把她加密过的资料给挖出来。
“但是羡儿你不用担心,有关于你露出水面的资料很快又被人加密隐藏了。我觉得很可能是林队知道谢青动了手脚,立马派人修补了缺漏。”
“我知道了。”莫羡回。
她摘了耳机,原地站了一小会儿,随后转身离开了衣帽间。
-
莫羡这几天不拍戏,一连三天都在京城医院陪莫母。
今天吃了早饭,御沉去公司上班,顺道将她送到了京城医院。
“妈,您先休息会儿,我去楼下的食堂买份晚餐。”
坐在沙发上的莫母点点头。
莫羡在食堂买了一份扬州炒饭,一盅排骨海带汤。路过一楼大厅物品自动寄存柜,她按了存储按钮,柜门打开后放了一个黑色的U盘。
随后关上柜门,离开大厅。
-
七月下旬的傍晚热气不减,晚风都是热的。
莫羡陪莫母吃饭的途中,御沉来了病房。两个人一起陪着莫母吃完饭,又聊了聊天,才一道离开医院。
“吃饭了吗?”御沉问。
“还没有。”
“你给阿姨买晚餐,自己不知道吃一点?”
“我去医院食堂买晚餐的时候还不觉得饿,就没有买自己的那一份。现在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御沉握着她的手,在电梯门开了之后拉着她一同出了电梯。
“去城南吃碗混沌吧。”
“等会儿不是要去慈善晚会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说了,晚上有一场慈善晚会,让她作为他的女伴与他一起参加。
“慈善晚会七点半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低头看她,“迟到也没关系。”
瞧他说得这么轻巧,迟到没关系,一听就知道是迟到专业户了。
“你不要胡乱编排我,我很少迟到,公司上班打卡,没有员工能比我的出勤率高。”
女孩美眸睁了睁。
她抬头迎着他的侧脸看过去。
她好像没有说话吧?
御沉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抬起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我猜的,据说两个人在一块儿久了,不需要说话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莫羡动了动唇,没吐出半个字。
这句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和他也就同住一个屋檐下将近三个月而已,算不上很久。
她看着他,就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但是他好像很多次都能猜到她的想法。
莫羡脑瓜子嗡嗡的。
-
南城,老馄饨店。
老板娘见御沉来,热忱地招呼他,“御先生还是之前的口味吗?”
“嗯。”御沉回,“两碗。”
这个店铺不算大,在城南街头巷子外的拐角,也不惹人注目。牌子比较老了,开店的时间有点年头。
莫羡没想到御沉会来这小馆子吃饭,毕竟他是御氏集团执行长,出入的地方应该都是七星级酒店才对。
男人选了个位置坐下,坐下的同时给莫羡拉开椅子。她朝他点点头,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老板娘看在眼里,一面下馄饨一面笑:“第一次见到御先生带人来,是女朋友吗?”
“未婚妻。”御沉说。
他在这类问题上总是回答得特别迅速,好像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莫羡是御沉的未婚妻。
每次别人问及她的身份,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他已经脱口而出。
未婚妻。
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无比清晰。语速不缓不慢,每个字中间都有少许停顿,想听不懂这三个字都难。
老板端着刚出锅的馄饨过来,摆在桌上。
莫羡拿了两只勺子,分给御沉一只。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老骨头汤,甘甜浓郁。侧目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正在吃馄饨,斯文彬彬,矜贵有礼。
但是,却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烟火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