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云昭道:“好吧!我说的脂粉气就是……”
裴元熙道:“就是什么啊?”
伍云昭道:“嗯……怎么说呢?”
裴元熙道:“待你想好了,再说吧!”
伍云昭道:“我觉得,有的学生明明依照家世或者亲友的资助获得读书的机会,却是始终不肯将心思用在正途。”
裴元熙道:“你说的是纨绔子弟,是吧?”
伍云昭道:“纨绔子弟,明摆着是坐吃山空的败家子。”
裴元熙道:“纨绔子弟就是托生于富贵人家,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命好啊!”
伍云昭道:“不仅是命好,运气也好。吃来张口,衣来伸手,遛鸟逗狗,就算闯祸了,也有自家人绞尽脑汁善后。”
裴元熙道:“那是他们的命数。”
伍云昭道:“衣食无忧,终其一生,不知忧愁为何物。”
裴元熙道:“还是那句话,那是他们的命数。”
伍云昭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呢!”
裴元熙道:“你可惜什么啊?”
伍云昭道:“既然有如此豪富的家世,那他们为何不干正事啊?”
裴元熙道:“嘿!如果他们选择了正途,那他们就不是纨绔子弟啦!”
伍云昭道:“嗯,说得有道理。”
裴元熙道:“云昭,你还没说清楚‘脂粉气’的意思呢!”
伍云昭道:“哦,好吧!”
裴元熙道:“说吧!”
伍云昭道:“这个纨绔子弟,多半是公子哥儿,就是男子。”
裴元熙道:“嗯,没错!”
伍云昭道:“既然有纨绔子弟,相对应的就是……”
裴元熙道:“哎,你说的那些‘脂粉气’就是某类女子,是吧?”
伍云昭道:“差不多吧!”
裴元熙道:“若是将她们归类为‘脂粉气’,嗯,会不会有点那啥呢?”
伍云昭道:“那什么啊?”
裴元熙道:“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伍云昭道:“那就是‘脂粉气’呗!”
裴元熙道:“依我看,不如说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伍云昭道:“嗯。有的千金小姐虽说是娇生惯养,可不一定喜欢梳妆打扮搔首弄姿孤芳自赏啊!”
裴元熙道:“云昭,你说的那些‘脂粉气’的是喜欢涂脂搽粉的女子,是吧?”
伍云昭道:“差不多吧!”
裴元熙道:“哎,又是这一句‘差不多’呀!”
伍云昭道:“依我看,好端端的姑娘不将心思用在学业上,反而将心思放在梳妆打扮。真的是白白浪费这个读书的机会啊!”
裴元熙道:“有的人,生来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啊!就算是讲解得非常详细,那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伍云昭道:“就是资质愚钝。”
裴元熙道:“若是当事人不愿读书,就算是威逼利诱,也是白费功夫啊!”
伍云昭道:“唉!穷人家的孩子想读书,还没这机会呢!”
裴元熙道:“富贵人家的孩子哪会想这么多啊?”
伍云昭道:“对啊!像那些只顾着梳妆的女子瞧见那些金钗珠环簪花,像是蜜蜂嗅着蜜糖的香气,然后……”
裴元熙道:“咋了?”
伍云昭道:“直接丢弃书籍,转而奔向梳妆台。”
裴元熙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伍云昭道:“一点都不夸张。待你有幸见识到了,便知我所言非虚。”
裴元熙道:“好吧!这算是富贵人家的事儿,是吧?”
伍云昭道:“是啊!”
裴元熙道:“那你是怎么‘有幸’见识到啊?”
伍云昭道:“唉!说来话长。”
裴元熙道:“那就不说呗!”
伍云昭道:“你不想知道。”
裴元熙道:“我没你那般八卦。”
伍云昭道:“好吧!其实,若是女子愿安心读书,绝不输于男子。”
裴元熙道:“还是那话题,是吧?”
伍云昭道:“嗯,我还是感到可惜。”
裴元熙道:“我觉得,凡是年轻的姑娘,哪一个不喜欢梳妆打扮呢?”
伍云昭道:“容貌是天生的。古语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算是素面朝天,又有何惧?”
裴元熙道:“古语云,女为悦己者容。”
伍云昭道:“我听说过这话。可是,得分场合啊!你说,是不是?”
裴元熙道:“没错!”
伍云昭道:“若是离了书院,就是在外面,她们爱怎么打扮便怎么打扮,没人敢说她们。”
裴元熙道:“既然身在书院,得有学生的模样。是吧?”
伍云昭道:“就是啊!”
裴元熙道:“据说前几天,正谊书院还特意给新生安排一堂课程,就是关于仪容。”
伍云昭道:“哟!还有这事啊?”
裴元熙道:“云昭,我们以前也有类似的课程啊!你忘了么?”
伍云昭道:“那课程啊,说了等于没说。须知,我们的家乡位于西部。西部属金,崇尚武力,说白了就是直率豪爽,民风彪悍。就算是三岁小孩,有样学样,宁愿拿着菜刀胡乱挥舞,也不愿端坐着执笔写字……”
裴元熙道:“云昭!”
伍云昭道:“干嘛呀?”
裴元熙道:“这些话,在这屋里,你可以对我说,但是,若是在外面,尤其是以后,待你正式担任武艺课的夫子,可别乱说啊!”
伍云昭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裴元熙道:“唉!以免落人口舌,说生于西部的人皆是一介武夫。”
伍云昭怒道:“谁敢说这话啊?”
裴元熙道:“没。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而已。”说着,便转过头去查看那泥炉里的火势,道:“这药将要熬好了。”
伍云昭道:“熬好了,还得晾晾呢!”
裴元熙道:“我知道。你的碗呢?”
伍云昭道:“在那边,靠窗的案桌上。”
裴元熙应了一声,便走过去,端起一个青花瓷碗。
伍云昭道:“元熙,顺便用清水冲洗那碗吧!”
裴元熙道:“为什么?”
伍云昭道:“那碗积着浓郁的药味呢!”
裴元熙道:“待会儿,你要喝药了。反正就是同样的药材,一样的味道,你还计较什么啊?”
伍云昭道:“好吧!我说实话,下午那会儿,一只大蚊子飞到那碗里,一只大壁虎随着进去。”
裴元熙道:“然后呢?”
伍云昭道:“那只壁虎吃了那只蚊子,便出来了。元熙,赶紧洗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