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跟着那个买了莫湾基石头的大哥去了切石场。
切石的是个年轻人,一看那么多人围过来就知道来了个大生意,他看了看最前面的那个人手上拿着的石头,祈祷着让这个大哥今晚切涨吧,今天一晚上切了二十几块石头了都垮了。
像他们这样的切石头基本上就是收个百八十一块,大头的收入都是老板们切涨了给他们包的红包,有的时候遇到手脚大方的老板随随便便都是大几千的红包!一个红包抵他干好几天呢!
拿着石头的大哥把石头递给他,让他帮忙切一下。
他连忙把石头卡在机器上,往机器上浇了些水,打开了机器瞬间只能听到机器轰鸣作响。
付山和林彦也顾不得他们那个十九万的石头了,毕竟连摊位的老板都跟着过来看戏了。大家都很好奇这石头能开出什么,他们三人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机器一点点旋转着缓慢地切开石头。
付山忍不住问老板:“您说他这个是涨还是跌?”
老板摇了摇头,“这谁说的准,赌石本身就不可预测,买到手的原石,有的外表看似一般,内部却蕴藏着满绿,色好水足,价值可以达到成百上千万,有的表面绿色看似十分丰富,切开却无色无水,一钱不值。”
付山忍不住咂舌道:“这可是二十五万啊,都够去小县城买套房了。”
老板感叹道:“风险伴随着收益嘛,这要是切涨了就可以去大城市买套房了不是?这种机遇谁不想搏一搏。”
付山点了点头,“也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林彦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他这个石头,要是真是近玻璃种能值多少钱啊?”
“这个说不准,要看里面的棉和裂,要是能切一条手镯那就值钱了,如果裂多只能切些小挂饰的话可能就不那么值钱了。这才是赌石的魅力,每一块石头都不一样,很难有标准去划分它们,具体值多少钱要看收料子的人怎么看了。”
付山嘟囔着:“就不能出个统一标准吗?这样怎么知道自己卖得原石有没有被别人坑。”
“哪来的统一标准啊,都是帝王绿,我这个饱满些小一些,你那个棉更多大一些,这种东西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赌石本来就是个专业性很强的东西,会不会被别人坑还是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咯。”
三人说着话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机器停了下来,买石头的大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人群也往前挤了挤,大家都伸头探脑的想看看这石头怎么样。
然而,被切成两半的那块莫西沙,只有靠近擦口表面的地方有一点近玻璃种,大概就是有个硬币大小的面积,但下面就全是黑藓了,一片浓黑里夹着一星半点的白,一看就是切垮了的。
大哥整个人都呆在了石头面前,他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别说切涨了,这石头现在可能就值个2万块钱,连本都回不了!
付山都忍不住摸着下巴说:“哎,这可亏大了,简直就是血本无归啊。”
旁边有几个像是本地人的,之前林彦在附近溜达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人手一个小板凳,就坐在切石摊子旁边,像是在看戏一般,这一晚上看着别人赌石,可比在家看电视有趣多了,偶尔遇到切涨的老板大方,还会顺便给他们包几个红包。
“哎,今天晚上一个切涨的都没有,没意思。”
“是啊,不过今天也没见有几个放烟花的。”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而买了石头的大哥好像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一样,他呆愣的盯着手里的石头,他的朋友在旁边安慰着他,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让人崩溃,别说本人了,就算是他的朋友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那个大哥突然惊醒般的回过头四处回顾了一下,眼神锁定了和林彦他们站在一起的摊主老板。
他一把是挥开了安慰他的朋友,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老板的衣领,满眼通红的盯着老板大声吼道:“你是不是骗人!?你是不是故意作假?!”
老板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发什么疯?”
付山和林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周围突然围了很多本地人过来,他们紧盯着大哥,似乎是他暴起对老板做什么。
大哥根本没有关注过周边围过来的人,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老板,“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这是不是块假石头?!你是不是掉了包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石头从你拿过去就一直在你手上,掉什么包?呵,赌输了就开始怪天怪地你怎么不怪你自己?”
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疯了一般的哭喊着:“你赔我钱!那是我娶媳妇的钱! 那是我爸妈的养老钱!”
周边围过来的一群人把林彦和付山挤开了围在老板边上,男人又一次想冲上去质问老板的时候被他们一把推开,他跌坐在地上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一样。
周围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冷笑着议论着。
“真丢人,玩不起就别玩,自己非要买二十多万的石头,赌输了就哭爹喊娘。”
“呵,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怎么就没想着玩点便宜的?”
“啧啧啧,又一个可怜人,不过这个没有前几天那个惨,你们还记得前几天那个嘛?”
“啊,就是自杀那个?不是我说那个人就是活该!”
付山和林彦在人群中听得毛骨悚然,的确这是他自己要赌的,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要压上全部身家,但是周围人的态度让人觉得可怕,似乎是见怪不怪一般的看着这些人的悲惨。
老板有些无趣的看着男人,开口说道:“交易价格越高,买家承担的风险也会更大,你自己难道不懂吗?要是连这个都不懂玩什么赌石?想要一夜暴富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老板说完没有再搭理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转头看向付山,“怎么,小兄弟,你刚刚看的那块莫基湾还要吗?”
付山有些拿不准那石头值不值,看着林彦把选择权交给了林彦。
林彦思考一下,问老板说:“十五万,十五万我们就要。”
老板笑了笑,上前伸出手说:“行,成交。”
周围的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还敢赌,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真是不信邪啊,都说今晚一个都没切涨,怎么就那么不信邪?”
“这两个是外地人吧?看起来也不像大老板啊,估计又是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吧。”
“快来快来,我赌十块钱这石头也是垮!”
“那我也跟十块钱吧!”
“哈哈哈哈,你们都赌切垮那谁赌涨啊?”
付山听到这些话,冷笑一声,他高昂着脑袋走到人群中,“既然你们都赌切垮,那我就赌我们兄弟俩涨!不然你们这赌局可做不起来!”
这些人才听到付山开口说话都有些讪讪,毕竟赌石都还是迷信的,大家都喜欢听吉利的话,他们在旁边以为两个年轻人没注意到他们,打赌人家肯定切垮,这可是大忌,要是遇到脾气火爆的真的切垮了,肯定会怪到他们头上。
但是听到这个小伙子还要和他们赌,他们也瞬间不服气了,作为本地人每天看人家赌石看的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好运?
“小伙子年纪不大脾气挺大啊。”
“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我们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听不进去,那行,我再加200,赌你切垮!”
付山扯出一抹笑,“行啊,那我就下一千,这石头一定涨!”
两边的人顿时充满了火药味,林彦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付山,这一晚他也看出来了,他们本地人的确是要更团结一些,付山这样直接上去挑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老板和切石头的小哥都很感兴趣的看着他们,切石的小哥率先忍不住了站出来说:“我压50,赌涨!”
他这一晚上都没有切出一块涨的石头,他估摸着人背也要有个底线的吧,更何况别看这小小的市场里卧虎藏龙的很,有很多老板都会关注这这里,他昨天晚上也只切涨了两块石头,今晚要是一块都没切出来,估计很快就会在圈子里流传着他这个人手气不好的说法了。
毕竟有的老板切石头都要看人面相的,毕竟一旦涉及到赌博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奇怪的说法。
老板也高高兴兴压了100块钱,他扬了扬头看着付山,“小伙子加油啊!你要帮我洗刷一下冤屈,不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怀疑我卖假货了。”
说着瞟了一眼在旁边捧着石头发呆的大哥,颇有些嫌弃。
付山笑了起来,对着老板和切石小哥说:“你们就放心吧!”
付山跟着老板折回摊子上拿了那块石头过来,付山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摊子,好心的提醒了老板一声:“你的石头就这样放着没关系吗?不会有人过来拿?”
老板随意的瞟了一眼,无所谓的说:“没关系,走吧,先去把你这块给解了。”
听到老板这样说付山深感这德隆市场里可能是为有人看场子的,无论是有人来闹事还是偷东西估计都是有人看着的。
付山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念头,捧着石头走到光亮的切石处,林彦掏出手机给老板转了账,付山正准备把石头递给小哥,林彦突然伸手拦下了他,他拿过石头翻着看了一下。
老板似笑非笑的说:“怎么小伙子,你也怀疑我换了货?”
林彦惊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看看这石头怎么切而已,我没那个意思。”
老板嗤笑一声没说话,林彦看了一圈就把石头递给了小哥,付山一看来了兴趣,他连忙跑过去问能不能让他亲自切。
小哥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他,心想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手气不好?
但是他想了想自己还压了他五十块钱呢,无所谓的耸耸肩,给他大概的讲解了一下怎么搞就把位置让开了。
按着林彦的指点下,付山在石头三分之一的地方切了一刀,石头刚被切开,大家都盯着看,当赌石叠加了赌博,瞬间拉升了大家的肾上腺素,让今晚的赌石更加有意思了。
林彦拿去石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围观的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我就说是垮!哈哈哈哈哈!”
“就说年轻人不信邪!哎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么多黑癣,啧啧啧,连一点绿都没有,这都垮到底了,哎呀,才十五万而已,希望他家里没什么生病的老母亲,没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没有等着他提亲的老婆咯。”
“真好,轻轻松松又赚了点零花钱。”
付山一看这黑癣脸都有些白,他慌张的看着林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他的天眼没用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林彦只是拿着一分为二的石头细细的看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对周围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切石的小哥和老板都深深叹了口气,他俩对视一眼可能没想到还是个垮的,切石的小哥还庆幸还好不是他切的,不然还真是要被贴上手气差的标签了。.
周围的人都已经在闹着起哄要瓜分付山那一千块的时候林彦动了,他把手上大一些的石头递给了付山,“再切一刀,从这边三分之一处,别切厚了。”
付山有些疑惑,但是他百分百信任林彦,定了定神拿过石头卡在机器上又切了一刀。
围观的人都嘲讽着他们俩说他们不信邪,还让他们别浪费时间了,再切一刀也切不出啥来,一群人都在旁边哄堂大笑。
林彦和付山没有搭理他们,安静的看着轰鸣作响的机器。
坚硬的石头缓慢地被切成两半,付山连忙把石头取下来往剖面上浇了些水,他定睛一看,松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