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律师神情严肃:“您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吗?要是没有,那一切不过是你的主观推测,毫无意义。”
白晓薇笑容轻快,眸中却是一片冷意:“呵呵,窦律师,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请教窦律师。”
窦律师从业二十多年,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很快稳住心神:“什么问题?我先说好,跟案件无关的,我一律不会回答。”
白晓薇点了点桌面上的委托手续:“委托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窦律师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桌面,白晓薇一把拿过委托手续,“啪”地扣在桌面,抬眸朝他挑衅地弯了弯唇。
“窦律师如此敬业,不会连委托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窦律师皱眉:“是乔元化的朋友委托的我。”
白晓薇强调:“那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窦律师:“......”
这个,确实是窦律师草率了。
所谓的委托手续,不过是应付办案单位用的,真正的委托人自然不可能用真实名字和他签合同。
只要钱如数打到他的账上,委托人是阿猫还是阿狗,并不重要。
何况,这份委托手续,是昨天他让助理临时打印的,助理当时问他委托人身份怎么填时,他让助理自己看着办。
加上昨晚见袁少时,听韩涛说,今早要对白晓薇动手,给她个教训,他心里更加没把这次见面当回事儿,也知道自己这趟来检察院,只是做个样子,很大概率会见不到人。
所以,在白晓薇没有按时出现时,他没有打电话催她,谁知这个女人这么警觉,就这一点点失误,她竟也会怀疑。
见窦律师答不上来,白晓薇嗤笑一声:“是乔元化背后的人吧。”
她进一步补充:“也可以说,是乔元化的老板,乔氏集团真正的主人。”
这一次,窦律师真的惊讶了。
他不知道白晓薇是怎么知道乔元化背后还有人的,甚至是他自己,都不确定袁少和乔元化的关系。
他只知道,袁少花了大价钱请律师替乔元化辩护,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
他还知道,先前那个律师,拿了500万行贿,那可是整整500万啊,这么大手笔,肯定是袁少授意。
可是,袁少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大代价帮乔元化脱罪呢?
他想不明白,自然也不敢问。
但他明白一点,那就是一定不能暴露了袁少的存在,不然,等待他的,只有死路。
想到这,他抬眼,声音沉稳,半分情绪不泄:“白检察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是说回案情吧,我认为,把乔氏集团定性为黑恶势力犯罪集团,并不准确......”
白晓薇看了下时间,打断他道:“我看到了,你这第一条辩护意见就写了,不用重复,我看得懂。”
窦律师一噎,有些恼怒:“白检察官,你这么不重视听取辩护律师意见,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白晓薇轻笑:“怎么不重视了?书面意见我不是都收下了?至于答复嘛,明天下午之前给你。”
窦律师忍着气道:“省城那边的检察官们,可没有像您这样的,我和他们私下关系很好,回头再和他们打交道时,我一定会好好帮您宣扬一下,让他们都知道白检察官的高效率。”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很重。
“行啊,那先谢谢窦律师替我扬名了。”
白晓薇丝毫不把这点威胁放在心上,不以为意道:“窦律师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慢走不送。”
窦律师愤然起身,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听您的意思,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他冷笑一声:“白检察官运气真好,一点事都没有,希望这份好运,能时刻伴随着您。”
说完,他大步离开。
白晓薇目送他走远,冷然的笑意逐渐消去,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五分钟后,走廊里再次有脚步声响起。
白晓薇收回思绪,抬眼看去,却见一道颀长笔挺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
顾文瑞一贯冷肃的脸上,罕见地带着惶急,深邃的眸中更是不停翻涌各种情绪。
他大步走向白晓薇,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一把把她捞起,上下打量着,又伸手在她身体各处抚着。
白晓薇急忙躲闪:“你干嘛?在单位呢。”
顾文瑞不顾她的挣扎,执拗地抚过她身体各处,确认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
看他这样,白晓薇猜到他是知道她出车祸的事了,纳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文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赵峰死了。”
白晓薇一惊:“什么?”
......
窦律师快步走出检察院,左右环顾后,上了路边一辆停放着的黑车。
黑车启动,车里没有人说话,他忐忑地组织着语言,想着待会儿见了袁少,该怎么措辞才能让他不迁怒到他身上。
对了,还得告诉袁少,白晓薇已经发现了乔元化背后有人,还说这人是乔氏集团真正的老板。
不多时,车子带着他到了一座不起眼的独立小院。
核验过身份、搜身后,他见到了袁少——他真正的雇主,一个年纪比他小得多,身上威压却极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觉得心慌、腿抖、浑身战栗。
这样的眼神,莫名让他想起之前代理过的连环杀人犯,同样的狠厉、毒辣、视人命如草芥。
他毫不怀疑,他的雇主手上,一定沾过血。
袁少斜靠着沙发,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那嫣红的液体好似鲜血在他手中绽放出的花朵,让人看一眼都胆寒。
他语调懒散:“见到白晓薇了?”
面对白晓薇时很有优越感的窦律师,听到袁少问话,不自觉绷紧身体,声音恭敬:“见到了。”
“她怕了吗?”
尽管这问话没头没尾,但窦律师听懂了,他微微垂头:“白晓薇很敏锐,怀疑车祸是我指使人做的,不仅没有害怕,还出言质问,语气咄咄逼人。”
“哦?”袁少微坐起身,晃了晃酒杯,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什么会怀疑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她车子被撞心里有火,迁怒到了我身上。”
窦律师当然不敢说是因为他露出了破绽。
听到他这个回答,袁少掀起眼皮凉凉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窦律师只觉汗毛根根竖起,好似冰冷的刀锋寸寸刮过皮肤。
他怕袁少继续追问下去,说多错多,连忙转移话题:“还有一事想跟您汇报......”
袁少眉间隐现不耐,他最讨厌说话卖关子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