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薇想了一下,觉得张爱萌说的有道理,要是她现在直接冲过去,以她对李皓轩的了解,他一定会恼羞成怒,认为她跟踪他或者派人监视他,责怪她对他没有一点信任。
而她要是“不经意间”在这里再次偶遇李皓轩和他的小助理,那么话语权就在她这里——李皓轩就得解释,为什么大晚上和一个单身女孩一起来这么暧昧的地方。
喝咖啡?鬼都不信!
以前她总是直来直去,不会耍这些小心机。总觉得夫妻嘛,有事说开就行了,法庭上讲输赢,家里要讲感情。
以前她总觉得李皓轩是整个李家唯一明白事理的人。
可是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李皓轩不分青红皂白地向着母亲和妹妹,劝她忍让包容他的家人,对他的母亲和妹妹却一再纵容。
光凭这一点,李皓轩就担不起明事理这三个字。
更何况,李皓轩每次和她吵架,总会指责她职业病、说话语气咄咄逼人什么的,而从来不会反思他到底有没有理......
白晓薇不想再回忆了,越回忆越觉得自己过往脑子真是被驴踢了,怎么能蠢成那样而不自知?
现在,清醒过来的白晓薇,不想再忍了,也不会再给李皓轩机会,让他在明明没理的情况下,揪着信任问题做文章。
张爱萌相亲的雅座离门口不远,几步就走到了。
二人就坐后,白晓薇好奇问:“你的相亲对象呢?”
“互相看不上眼,早走了。”
张爱萌简单答了一句,然后叫来服务员,让白晓薇点吃的。
白晓薇翻开菜单,一眼就扫到菜品后边标注的价格,她直接合上菜单:“我不饿。”
张爱萌翻了个白眼,微微起身一把拿过菜单:“一份意面,一个黑椒牛肉披萨,一杯鲜榨橙汁。”
说完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离开后,张爱萌转头看向白晓薇:“不用给我省钱,钱这东西,该花就花,你不花,就会有别人替你花。”
白晓薇:“......有道理,但是话说回来,你又不是我老公,我花你的钱占不住理吧。”
张爱萌撇嘴:“谁的钱还不都是这世上的钱,来来去去的,说不定我兜里的钱,就是你曾经花出去的。”
白晓薇:“......哦,那要这么说,你是不是该把我的钱还给我?”
“哼,”张爱萌微抬下巴,“不还。”
白晓薇失笑:“萌萌,你这话是跟哪个犯罪嫌疑人学的......我猜猜啊,这么能言善辩的,是个诈骗犯吧?”
“被你猜到了,”张爱萌有些不开心,却不是对白晓薇,“下午刚去看守所提审回来,整整一下午,就提了他一个人,效率低的要死。”
“正常,”白晓薇安抚她,“像诈骗、传销这些犯罪,没有个好口才,怎么能把别人的钱骗进自己口袋?”
张爱萌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都进了看守所了也不老实,我问一句他能辩解十句,不让他说,他竟然说我剥夺他的辩护权,要举报我,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淡定,办了这么多案子,气性还这么大?”
白晓薇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橙汁喝了一口:“他愿意说什么你就让他说,说多错多,你就以逸待劳,在他话里找漏洞,戳穿他,让他不能自圆其说不就好了。”
张爱萌摇头:“我没你那么好的定力,我一听到他胡说八道就忍不住火气直冒。证据就摆在那里,他也能给你狡辩个一二三,真是气人,听他说话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她边说,边恨恨地拿起自己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大口消火。
白晓薇抿嘴轻笑:“把你气成这样,说明你遇到的这个诈骗犯段位不高啊。”
“哎?”张爱萌诧异抬眼,“怎么说?”
白晓薇扫了一眼李皓轩雅座所在的地方,雅座间有竹帘遮挡,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我之前办过的一个诈骗案,犯罪嫌疑人连续作案十几起,甚至他都被抓了,还有两个未婚的小姑娘堵在我办公室门口,哭着喊着说他是被冤枉的,威胁我说不放人就天天来堵我。”
“哦——这个我有印象。”
张爱萌想起来了,有段时间晓薇被那两个女孩缠的焦头烂额,那两个女孩在晓薇办公室闹就算了,还跑到一把手门口闹,甚至在单位门口拉横幅告晓薇办冤假错案。
她记得当时领导对晓薇意见很大,命令她赶快处理,不要给单位、给领导带来负面影响。
“那个案子最后怎么处理了?”张爱萌不解。
白晓薇笑了笑:“案子当然是移送法院了,判了十一年。”
白晓薇顿了下,没有详细说案情。
张爱萌点头,没有追问。
二人都很清楚,案件保密是身为检察官的职业操守。除非是讨论汇报,不然即使是父母家人、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泄露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信息。
“我提审犯罪嫌疑人赵......就叫他赵四吧。”
白晓薇接着说:“我给你说说我提审时的场景,当时我刚一进审讯室,他就向我点了下头,用朋友聊天的口吻说——来了?今天天热,看你额头都出汗了,快坐下歇歇。”
“然后,他转头对管教说,麻烦管教给检察官同志倒杯水吧,这么热的天,一个女同志顶着大太阳奔波,太不容易了。”
“啊?”张爱萌惊讶,“他真这么说的?”
“是啊,”白晓薇点头,“他在里边待了快一个月了,跟管教熟很正常,但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是去他家做客,而且还是很熟悉的朋友那种。”
张爱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也太自来熟了。
“从进门他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这人心理素质极好,想要从口供有所突破那是不可能了。”
张爱萌赞同地点头:“确实,听他的语气,要么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问心无愧,要么就是个大忽悠,一上来就想给你使美男计。”
白晓薇回想了一下,忍不住失笑:“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提审遇到过两个最淡定的人,一个是这个赵四,一个是顾文瑞。
顾文瑞无疑是前者,他淡定是因为问心无愧;而赵四,她当时只想着这人不好对付,却没想到他还想使美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