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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刃尊临世,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因为他们身上集合了二十八个世界的法则,再加上瘠母自身孕育的天道意识,令二人的一切,都远远凌驾在界尊之上。

在瘠母的授意下,二者目光深处燃起了某种意识,铬灵的较为晦涩,铬杀则不加遮掩脸上的嗜血,掠夺一界又一界后,他们总能找到自己的进化之道。

无需出手,在可怕的威压下,人仙阵就有再一次溃散的趋势。

血十三这里施展不了血器之威,只能咬牙横冲,以其它术式弥补不足,所有人将目光放在傲青身上,心情却有些苦涩。

傲尊虽强,可并没有强得超脱,失去苏尊辅战,能不能战胜刃尊一位尚是未知之数,何况对手还有两人?

不……三人!

一切不过发生在呼吸之间,就在铬杀完成凝形的刹那,泯灭一空的唤道妖海残沙里,突然飞起一柄瘦长的“剑”。

此剑与前先在问道山和驮山藏地出现的坐标一模一样,拥有宝石般的眼眸,瘦长的四肢,嘴里喷吐出浓浓的金光,在灿烂光芒里,刃族第三战舟的轮廓若隐若现。

“天啊!原来还有坐标!”众人绝望嘶吼。

“难怪苏尊选择唤道妖海决战!妖海干涸,坐标使出!”这个意外,对众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二伯。”封小邪忍不住大叫一声。

在他记忆之中,二伯一直是位很沉默的人,比起大伯的洒脱,三伯的狂野,五叔的和蔼,二伯一直很笨拙。

但他感觉得到,二伯并不邪恶,他虽然不常开口,却乐于跟着师兄妹们兜风,甘心在冰湖里当他的鱼竿,做错了事还会蹲在角落画圈圈。

这一切并不是二伯的错,是有人在控制他!

两位化形刃尊已经不可承受,傲青绝不会允许,第三位横空出世。

“器来!”

被苏瞳抛出,却没有完成术法的洪荒二碑迅速朝傲青手中飞来,其实那声势浩大的界碑封印术,根本就是坑人大法4。0版,无法对任何刃族势力进行封锁,苏瞳将它们抛出的唯一意图,就是转手傲青。

收起二碑,傲青眉梢一挑,冷哼一声:“荒——血渊凝相,假死真殇。”

在他呼出“荒”的刹那,血十三都情不自禁狠狠一滞!

怎么回事?

傲青的气息……较之之前,简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之前他是极强,而此刻,就像是隐忍了多年的真正底蕴,真实地爆发!

不对不对,之前他也没有藏拙,只是因为那洪荒二碑的易主……

天啊!共享的界尊法!

那一双界碑,被他们夫妻二人祭炼成了他们功法的一种奇异扭带,当苏瞳拥有两碑的时候,她便可以施展洪荒道法,当此物为傲青所握,傲青也有洪荒之力!

在傲青冷哼的刹那,他的血渊国度骤然收缩,刹那于他面前凝出铬灵的模样,看到第二个铬灵出现,所有人都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虽然知道她是假的,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怕。

傲青以血意凝出的铬灵,除通身血红之外,根根毛发都与真实铬灵一模一样,甚至在真铬灵伸出脚来走上前一步时,也同步移动一次。

“给我死!”

傲青将被迫无视瞳瞳被封印的憋屈,通通都浸渍在这一拳的爆发里。平日里都让苏瞳掌二碑,可是她还是没有好好保护自己,没有……

轰!

一声巨响,血意凝像被傲青的拳头洞穿了心脏。

嘭!

一声尖锐的金属爆破声起,那向世间投影着强劲威压的真铬灵自心脏处四分五裂,直到自己胸口被洞穿,铬灵都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木然,以低头的姿态崩为金属碎块

此术比苏瞳的“洪——星海挪移”还要霸道,只有一击。可是一击之威,撼天动地!

就连身体、法则、意识通通都强于界尊之敌,也一拳崩塌!

一式崩天!

傲青静立于分崩的碎铁之间,右臂手肘以下,完全消失,但论刃族的损失,这种伤势微不足道。他的分外强势,引得界内修士皆陷入震惊不可自拔。

这种荒术,可谓神杀,已不在界尊范畴。

这就是他们的界尊陛下!

比起高呼苏瞳的名字宣誓效忠,傲青这里,众人只剩下狠狠吞口水的声音,仿佛连虔诚膜拜,都不足以表达内心感受。

不但界修,就连没有意识的刃兵们也被傲青这一拳所震慑,默默地收敛了自己七分剑气,退出战域百丈。

锦天剑尊瞪着不可思议的眼,因为一阵只有少数人才听得到的雷鸣声,落在了他的耳里。

轰!轰!轰!

远在界壁外环绕着瘠母而存在的二十七枚世界核心,在傲青一式崩天下,直接碎了三枚!

这是永恒的泯灭!

可怕的威力震得红色果实连连痉挛,同时屹立于白骨海上的三位黑色尊骨,不约而同抬起自己的头颅。眼窝深处隐隐有着一种解脱。

他们的世界此刻真实死亡,气息,法则,生灵……一切一切,归于尘土,虽然他们心中还有怨愤,却还是希望随自己的世界之殇而化尘。

何况……今日一切说明了,定有人能终结这场不义的界战!

三副尊骨由黑变白,最终消失在茫茫海上。

血十三的封印,有所松动。

苏瞳的囚皇之牢,也在缩小。

刃族不敢动了,界修们也不敢移动,天空难得一片寂静,只剩下人们轻轻的呼吸声,众人狂热的目光落在傲青一人身上,只消他一声令下,为他生死。

傲青没有移动,甚至没有发话,只是偶尔凝望苏瞳被封的方向,似在思念,又不时怒视天空刃族,像是挑衅。

一息,两息,三息……直至十息,锦天剑尊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而在他若有所感看向封小邪时,却发现封小邪早是一脸惨白,汗如雨下。

不好!

锦天心里一声怪叫。

不是傲尊在震慑敌人,而是这一式天崩发动后的禁制太多,只怕是需要挨住片刻定身反噬,根本不能移动。

一想到这里,锦天剑尊差点双膝一软,直接跪地,原来前十息时间,只要刃族稍微胆大一点,那个叫铬杀的刃尊干翻了本就使不出全力的血十三,一下就能把众人给群灭了之……

然而傲尊不愧天下第一!

光以变幻的目光,就唬得对方一动不动,忌惮得选择了远远观望,试探他这血息凝像还有几击的威力。

也怪不得瘠母的多疑,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被人直接灭去世界核心!

只有极为了解自己父母的封小邪和见多识广的血十三,才在第一时间察觉异常,二人一合计,发现大家完蛋了,傲青是被苏瞳受困刺激太深,根本不计后果。

唯今之计,且希望对方更迟钝一些。

可惜瘠母毕竟不是白痴,失去三枚世界核心固然值得心痛和谨慎,但见傲青屹立苍穹长久不动,很快她便明白了个中曲折,勃然大怒!

铬杀眼中有了杀气,这杀气源自瘠母颤抖的心灵,环绕他臂上的雷霆之环无限扩大,此物乃是以世界泯灭气息凝炼的雷霆法宝,固然没有至尊骨器强大,威力却也比一般道器强了不少。

“休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伤人!”

没有办法,此刻血十三只有硬着头皮向上冲,没有办法,苏瞳被困,傲青还在消化术法反噬,纵自己的肉身被封,纵自己好不容易开发出的血器没办法使用……然而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还能动的界尊,说什么也不能落了气势。

张开浓浓魔威,血十三只恨刃族没长皮肉,不然他扒皮爆骨,三下五除二就能干翻一群。

其实他现在的舍身,远比苏瞳自困要悲壮得多,若封小邪的肉体爆裂,自己元神无处寄身,也是死的下场。

“啊啊啊啊!”苍老的咆哮,在下一秒突然变成稚嫩的嘶吼!

“小爷姓傲名正,号封小邪!小爷穿裤,驮山扒皮!小爷伸手,颛平送礼!小爷参战,海鲜成仙!小爷娘亲素手移星,小爷老爹一拳崩神,小爷不准你们动,你们就一个二个,给小爷乖乖趴好!”

“定!定!定!定!定……来跟小爷玩游戏,你不动,我不动,通通不许动!”一指指向刃族大军指去。封小邪的脸颊上写满了狂热。

在见自己父母罹难之际,封小邪的意识莫名地凌驾在血十三的神魂之上,霸道抢回肉体的所有权,君天地意,蓦然爆发!

他双目赤红,血发如魔,额头一双血十三催动无数次的小角在这个刹那蓦然荡起金光,一圈圈奇异的波纹,如潮水般四散开来,瞬间铺满整个天地!

被狂风吹过胸膛,犹如被贯穿一样,所有人愣愣地看着发狂的傲小爷,只觉得那头顶那双赤角,仿佛魔器一般,将他本就强横的精神风暴,无限放大!

血十三之所以琢磨不透这对血器的用途,那是因为他只知血祖秘法,却不知驭灵奥义。这双血息凝角,乃是为配合封小邪最强秘术所制的本命血器,只有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催动。

本远不可能达到号令天地程度的封小邪,此刻爆发出的能量已超越自身极限,甚至引起了囚皇牢中苏瞳手里通天塔与瘠母身外二十四世界核心的颤抖!

瘠母与自己孩子们的联系,被这恐怖的精神风暴给掐断了,虽然封小邪还做不到完全奴化刃族,却已成功令他们失去母界意识,呆呆地漂浮长空之中。

这种意识的扣押,大概对于瘠母而言,乃是巨大的创伤,所以已不完整的枯萎世界核心环带,又有两个世界消失。

骨海轰轰作响,封印血十三肉体的尊骨,同样继续减少。见小邪成势,血十三的神魂兴奋地回归自己的肉体,二十七尊骨封印此时只剩下二十二尊,已无法对他造成生命威胁,所以他现在奋力催动骨海同化,希望掌控界尊殒骨的余威。

谁也没有想到封小邪的发难能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

盛阳海尊、道鳞子、锦天剑尊、剑歌道人、蛮满剑宗、六剑真人立即奋起反击,虽然他们的攻击无法在第二战船化成的铬杀身上留下印迹,可是那些属于杂兵的刃族剑修就惨了,因为无法反抗,而被积压了半日怒火的众人撕成了碎渣!

如果瘠母会说话,此刻天庭应当回响着她气恼的咆哮!

愤怒令人疯狂,这句话对世界意识也是一样,在吐血的悲啼声后,瘠母突然发现自己的孩子们被精神风暴定身定魂之后的唯一好处。

那就是他那最不肖的孩子……

它似乎也失去了反抗第三战船莅临的能力。

所以撇下疯狂的心情,瘠母的世界意识全力向竹竿碾压而去,他一直不愿从传送金光中接引出的刃族第三战舟,终于以迟来之势,投影到了封小邪所在的那个世界里。

沉舟入界,众人心中回荡着重物压下的巨响。

“不好!”锦天剑尊看到第三战舟以势无可拦的姿态凝形,顿时头皮发麻。封小邪精神封印,虽然暂时缓解了众人的生死危机,可是一旦时效过去,众人又要再一次面对两大刃尊的同时碾压。

就算第三战舟的坐标使表现得有些诡异,迟迟不主动召唤战舟降临,甚至有意压制自己体内的传送之力,可是一旦第三刃尊吞铁进化,一个坐标使的叛变,不足以改变大局。

就在此时,血十三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表情骇然。

其实除了注视封小邪与傲青之外,所有界修还学会了时不时观望血十三的表情变化来推测战局走向,见他目光呆滞地瞪着天空,锦天剑尊等人心里更加拔凉拔凉……也不知道血界尊是发现了什么比第三刃舟到来更加不好的事情,才会露出这种死了爹的表情。

悬停于囚皇之牢上空的一片荷色云团,在赤红的战火之中并不起眼,然而此刻刃族被君天下意定身,顺着血十三的目光,众人才突然察觉,那云好像在乱风之中从未移动,一直静静悬停,不像是苏尊唤起的天地祥瑞,反有隐隐纹光在云中流动。

此刻,云内黑纹涌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云而出!

“不要再来第四战舟了!我们的小心脏……承受不起!”道鳞子抓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鱼须,大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云被拨开,从纹中走出了衣衫覆土的二人。

“多谢道友指路,我夫妻二人迷失在空间乱界里已有百年之……咦?”

率先踏云而出的,是一妖娆女子,她分明没有做出妖娆姿态,但媚眼如丝,随意一个挥手,便令人心弦震响,容貌当真绝世。

一看不是冰冷刃族,所有人长舒一口气,同时被对方绝美姿态影响,默默双颊泛红。

女子之后,是她道侣,果然是一双璧人,女子娇艳,男子尊重,一身浩然之气,若真龙在身。就算衣衫破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度。

长长一个咦声,女子的漂亮的凤目扫过天地。

好像来的不是好地方。

可以感觉到两股搏杀的世界之意正在胶着,与自己有指路之恩的因果牵引之人,被困在脚下这奇异的法则牢笼之中,法则力量之杂乱,似乎自己一击而不得破。

此地威压最强者,是对立二人,一尊兽面铁身,正张着枚雷环一动不动,它目光呆滞,而手中雷霆却有世界大破灭的气息。

与之相对,是一眼角带紫晕的男子,一身邪气血气混合,然而却有此界气运加身,容貌比女子还阴柔三分,却又一点也不令人觉得讨厌,反是奇异地有种令人亲近之意,当真邪性。

他似在消化某种强大术法的反噬,右臂手肘之下完全消失,可是就在他身前几步的虚空里,有一股远强于界尊的湮灭气息!

妖娆倒吸冷气,不由地再看傲青几眼,难道这紫眸男子,刚刚轰杀了一位跨界行者?

比起妖娆一来就到处乱看怎么都看不够的好奇,龙觉却是一眼便落在了白色的枯骨海上。那里有一位赤发的老头,正双手叉腰,鼻腔喷火!

“你们这对不负责的小兔崽子!生了儿子不管,生了女儿不养……自己偷偷跑出去嗨皮!你们可知老夫多心痛,多辛苦嗷嗷嗷嗷!”

“纳多多那货,天天怂恿你们儿子入魔,姬无忧那小子,天天到老夫面前痛哭被雪儿欺负,要自杀再转生一次变回姬天白,阿斯兰时不时发疯,满世界打洞找你,连带着杀虫。就连异族来犯,都是老子一力承担,打了大半个世纪,生生把老夫逼成了界尊!”

“你们还敢出现!来来来,一人赏个大耳刮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肖弟子!不肖弟子的小白脸儿!”

龙觉被血十三骂得不好意思,这事的确是他们不对,发现了界外通道就急着去追寻跨界行者的足迹,没想到阿斯兰特附身,新界与跨界行者都没有找到,硬生生在空间罅隙里迷路了一百年!若不是妖娆偶然察觉到了强烈的因果牵引,他们短时间内都无法离开混沌,重新来到平稳的空间里。

揉揉鼻子,感觉这片天地,的确不是自己家乡,还是血十三厉害,居然在他们夫妻二人之前找到了新界并成功到来,只是这气息压抑的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两位道友,我夫人可是以破法和自封为代价,才从混沌间为你二人织纹挪移而来的,今日我界危难。”傲青突然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脖子,目光在血十三与妖娆龙觉身上一转,立即露出苦涩委屈的表情,就连站姿,也无声无息换成最突出其断臂的角度。“若我界大败,明天就是你界浩劫。”

就差泪水滂沱了,傲青半埋怨半哀求的声音引起了界内修士心中积压的心火,不由通通唉声叹气,跟着捶胸顿足,一脸悲伤。锦天剑尊想起是无耻的血十三引来的大祸,更是一脸正气地开始痛斥其桃代李僵的恶行。

呃!

龙觉差点被傲青的表情噎死,默默擦了一把额头上憋出的冷汗,暗道此界界尊不好相处。

“老夫也是委屈嘛!来来来,徒儿,干他丫的菊花!”血十三表情狂热,终于有人能为他出气了,骂是痛骂不肖弟子,心里却可想着自己的弟子赶快为自己扬威!刃族克制血魔大法,这数十年来,真是把他给憋得快变态。

他就手抛出两道神念,将自己如何与刃族对抗,如何来到此界,此界强尊又如何与敌人对战的记忆通通凝在念中,直接烙印在妖娆和龙觉的识海里。

二人身体一振,立即感同身受。

对于被困的苏瞳,还有贱兮兮逼自己应战的傲青,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爹,我不行了。”封小邪的精神力被消耗到极限,就连头上那双赤色小角,此时都血色全无,化为一飞星回归体内。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而傲青则立即收起对待界外来人的做作,左手一挥,将儿子招到身旁,大手宠爱地揉着儿子发烫的额头,一字一句,极为真诚地说道。

“你从来都是我的骄傲。”

得到父亲的夸奖,封小邪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带着最满足的微笑,陷入了昏迷。将自己儿子的身体收入纳元袋内,傲青双眼一眯,不可遏制地思念起自己的父亲。

该死的老东西,都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安排,也应该要浮出水面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不会真的嗝屁了吧?

一边恼怒于不死鸟每次都从容站在幕后,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刚从驮山老祖那里偷来的吊命神草,咯吱咯吱地咬碎吞入腹中。

草香散开,失去的右手迅速长了出来。

“洪……”

没有间断,也不问妖娆与龙觉参战的决意,傲青立即发出了自己的第二道界尊法令。

“雨露均沾”

不管对方还有什么手段,傲青誓要把这些该死的金属人通通融化成水,他们实在是太可恶!

傲青的这一术,是向铬杀的雷霆环发动,没有了封小邪的君天下之定身,现在对界修们威胁最大的,便是铬杀的雷霆法器。

此器蕴藏世界破灭雷霆,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承受的威能,雷丝从环内向外张息,空气之中留下了久久不可弥合的缺口。

盛阳海尊与道鳞子充满期待地看着傲青的术法,希冀傲尊的洪法与荒法一样一击定乾坤。无数道空间裂口在傲青的指风下撕开,远远看去,密密层层,无数的裂口堆积在一起,犹如巨兽口中獠牙丛生。

这个场面,不知道比苏瞳当年从鲲鹏羽上掉落的空间罅隙要凶险多少万倍。

龙觉眯起了眼睛,情不自禁又想起自己和妖娆这百年来艰难行走在混沌里的遭遇……与此以界尊法创造的乱流何其相似。

这些豁开的空间通道,将雷霆环上的变灭雷霆无限吸收。化为万千份,直接被万千空间罅隙吞没。

转眼之间,铬杀高举的雷霆环就被空间之力吸成了个无光的黑圈圈。

与此同时,万兽殿恢弘的殿顶上突然撕开一道妖紫色的空间甬道,传出傲青威严的声音。

“送你们一场机缘,本尊赐雷霆秘境一座……”

后面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了,可怕的雷威噼里啪啦地砸在颛平老祖的寝宫上,顷刻就把华美的建筑击成了渣渣。

雷威化海,一圈一圈向外扩散,大有将所见一切皆化焦土的即视感。

留守万兽殿的长老弟子们便吓得不轻,一个二人面色蜡黄,祭出宗门底蕴拼命抗衡,吐了一大滩的血,这才勉强将雷霆圈禁在峰顶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苦笑不止。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界内每一个大宗天庭,甚至底蕴深厚的世家、修真国度……甚至向傲青屁股射了三箭的天机宗门,还得到了“特别”照顾,基本整个宗门都废掉了,只剩一下个牙都崩了的老头带着自己的弟子们站在残破的宗门口痛斥某人小肚鸡肠,无赖泼皮。

苏瞳移星,傲青转祸!

二人界尊法简直是天作之合,看着可怕的雷霆转眼消失,所有界修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有铬杀表情呆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至宝怎么就被人给废了。

“老夫的至宝啊!”驮山老祖的悲呼声无人过问。

雷威消失,不但众人身上的压力聚减,环绕瘠母的世界核心又碎一枚!

傲青心下狐疑,若说之前轰杀铬灵能伤瘠母本源还说得过去,为什么儿子将刃族定身以及此刻铬杀的雷霆环失效都能令世界核心崩毁?

他有心回忆,记忆不断重演,似乎在余光之中捕获了一抹游离于世界核心外的红光。

再想下去也是头痛,傲青沉默地扫视全场,而后脸色一僵,唇角溢出一团污血。

龙觉无奈地看了妖娆一眼,那名为傲青的界尊,哀怨的目光分明又落在自己和妖娆身上。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虽然跟妖娆在一起后,他也学会了吐血示弱大法,可是与对方造诣之娴熟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刚入行的菜鸟。

“尊夫人与我有强烈因果与指路之情,再加上尊师的缘故,将这等灭界灾祸引到傲道友这里,我们两个,实在没有脸置身事外。”妖娆捂嘴轻笑起来。“这尊金属大家伙,就交给我与龙觉吧。”

深深两个呼吸,以妖娆和龙觉为中心,空间形成真空。

二人游走混沌,没有灵气滋养,气息都极为收敛,好不容易找到灵仙气息充沛的地方,自然要先深吸一口。

“召唤!”

与本界完全不属同一体系的界尊术发动,妖娆与龙觉同时召唤起自己久违了的伙伴。空气骤然凝结,众人抬头只见浩瀚如山的金色真龙出现在雷云之间,龙目巨如日月。盘曲的身体一眼看不到尽头。

它应龙皇之约而来,一声长长的嘶吼,将尊贵龙吟刹那传遍整个星空。

一条龙尾,从虚无中伸出,狠狠地拍打在铬杀的身上。

龙威四溢,真龙本就是世上最特殊的战兽,不但身体强度堪比星辰,而且对所有攻击禁法几乎豁免。就算是刃族坚硬的钢铁之躯,也在这个刹那出现颤抖,铬杀身上栩栩如生的兽纹黯淡,显露出一块又一块发黑的锈斑。

“这是什么级别的神兽?”界修们表情骇然,在他们记忆里,此界对于驭兽术最精通的乃是万兽殿的长老,可是就算万兽殿四大凶兽到此,也不如这金龙的底蕴深厚。

对血十三和妖娆、龙觉所在的世界极体系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他们的至尊法,核心是号令强兽为自己作战,难怪那两大界尊初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身上的气息极为收敛,可是一旦召唤战兽,力量便成倍暴涨!

铬杀被真龙拍得吃痛,发出刺耳尖唳便与之肉搏在一起,龙觉蹙蹙眉,感觉对手的确强劲,所以对只身一人灭却另一刃尊的傲青又高看一眼,祭出龙魂枪,便着战铠,与敌人战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双方出手的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界修们只能远远避退一旁,抓紧时间吐纳打坐,他们无法参与界尊级别的战争,可是用来消耗刃族散兵的力量,他们也功不可没。

“小白脸,打,打碎他们!”血十三兴奋地挥着拳头,同时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剩下二十一副界尊骨对自己肉体和术法的封定。

妖娆则召唤来了星空小兽。

此兽又名“法则异兽”,对于解困囚皇牢下的苏瞳,有着旁人不及的优势。

“你与我有缘,不但我为指路,不但救下了我血师尊,而且你的左眼……是我因果。”妖娆手速极快,有一种迫切想与苏瞳见面的冲动。

好不容易得空,傲青来到竹竿牵引来的战舟,此刻笼罩在船上的金光还没有消退。

直接毁灭竹竿么?

傲青不敢!

夫人发火,可是比世界毁灭还要可怕的浩劫,何况这不说话的怪家伙,虽然身上浸染着瘠世界的杀意,可的确一直在以自己的意志,抗拒第三战舟投影。以这种举止来论断……他的确应该是瘠世界的一个叛徒吧?

可是第三战舟上的刃尊……

一想到还有一位实力可以媲美铬灵的强敌,将携带可怕武器出现在世人面前,傲青的目光就不由地深邃几分。

若不是那名为妖娆和龙觉的异世界尊受苏瞳的纹道牵引,跨越无尽混沌而来,他根本无法如此从容应战,甚至赢得喘息的时间思考和观察。

要相信竹竿吗?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放任敌人强大……完全不符合自己行事风格,可是竹竿这里,的确难以决断。

就在此时,一枚巨大的炎阳突然从天幕坠落,居然径直朝着竹竿砸来,这是盛阳海尊的术,唤道妖海上所有日月,皆是他的武器。

众人并不愚蠢,即使刃族第三战舟上的刃尊还没有出现,他们便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阻止第三刃尊出现的机会。

轰!

巨大的炎阳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盛阳海尊呆呆看着傲尊突然出手,伸拳将自己的法器崩碎。炎火爆开后,是傲青看着自己举起的右手苦笑不止的侧影。

实在不是故意为之……看来潜意识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

感觉到生死危机,竹竿蓦然跳起,深深看了傲青一眼,便化为一道剑光飞入第三战舟的高塔内。

没有人敢询问傲青意欲为何,不过他们再看第三战舟时,目光深处已有深深的忌惮。

前两次都是如此,坐标使与船塔融合之后,刃尊就要出现了!

盛阳海尊站在傲青身后,浑身上下的神经崩得紧紧的,随时都能爆发。

远看龙觉与铬杀之战,强大的龙息居然隐隐压制着狂暴的兽形刃尊,铬杀的金属身上遍布着锈色斑点,局面一片大好。

妖娆的召唤兽极多,有的在破解囚皇之牢,有的在是帮助龙觉战敌,有的在协助血十三肉体脱困。不知用了什么奇异的法子,将剩下的二十一副黑色界尊骨逐一化去,随着尊骨归尘,界壁外的一枚枚世界核心也脆弱地破碎,这种本源之殇,震得红色的果实阵阵颤抖,一股恼羞成怒的暴虐气息充盈着整个虚空!

这份暴虐,令瘠母由为在意第三战舟上的变化。

坐标使融入船塔之后,理应唤醒塔中沉睡者,可是塔内黑影,依旧迟迟不肯走出来。所以在瘠母的催动之下,乘坐着第三战舟的刃族修士们,并不是冲出船体与界修进行厮杀,而是一个个举起长剑,不断轰击船塔大门,似要强行将第三刃尊催生出来。

傲青眉头紧皱,虽然事出突然,却完全不敢大意,心里默念着术法,一旦危机爆发,随时都可出手。

天空中的战影分成三拔,一拔随傲青紧紧围困着刃族的第三战舟,防范强敌降临;一拔以人仙阵为基石,不断与刃族散兵交战,那些问剑山上的剑宗得了驮山的宝器,一个二个恨不得把眼前的飞剑人影通通融化成铁水,重铸成自己的问剑山脉;一拔协助龙觉,堵死铬杀的退路,龙觉召唤的真龙数量极多,而追随妖娆的巨兽更是有的吐火,有的放毒,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眼见铬杀渐渐不敌,即将落败。

金龙柔韧的躯体盘绕在铬杀身上,天云后突然飞出一只耀眼的炎凰,炎凰吐火,此火奇异,银白的焰色,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火息华丽,犹如一匹白练般将铬杀层层包裹。妖娆站在炎凰的头顶,黑发随风狂舞,她目光凝重,表情严肃。

这刃族至尊,虽然缺少灵性,但在她一生所战之中,绝对算得上最难杀者前三名。

如果不是她与龙觉这一百年来在混沌中迷路,又开发出一些新的术,再加上傲青已剥夺此人的雷霆环,想要力压铬杀,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一界的修士,能在自己和龙觉到来前与两大刃尊交战,还一直保持着极低的死亡率,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金龙退去,炎火收敛,火中的铬杀阵阵尖唳,俨然失去了外形,此时他身体发黑,半个脸耷拉下来,化为熔融的金属。前胸四肢无数金属剑光闪动,好像曾经吞噬到体内的刃兵们已经溃不成军,将要崩毁。

将爆而未爆的气息在铬杀体内明灭,感觉到无法估计的能量将失控,妖娆与龙觉号令战兽们齐齐后退,可就在二人齐身退后之际,预想不到的一幕骤然发生!

一道晦涩的剑光倏地斩来,越过层层战兽包裹,甚至脱离了妖娆与龙觉的神识查探,待众人有所感时,已经一剑斩断铬杀的脖子,将他咽喉深处那混沌不明的尖唳声扼杀在喉结之中。

“是谁?”妖娆凤目圆张,明明对手死了,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却顺着脚尖爬上心脏。

金属化为液体在空中沸腾,界壁外瘠母身旁的世界核心立即一枚枚引爆,直至仅剩十七枚才堪堪停止。

然而自铬杀融化的流体上,一双发黑的铁翼,率先浴火而生。

一直死盯着第三刃舟的傲青心有所感,猛地回头,而后他惊讶地看到之前被自己一势天崩毁灭的铬灵,一边吞噬金属残液,一边从漆黑羽翼下重新凝结!

她空洞的双眸里,有了浅浅的颜色,似带着铬杀的战意,而战意至深处,还有星点的灵光。

傲青如被棒击,绝无想象,在自己荒法之下,还有人能活!

不过退一步再看,在刃族奇异的生命体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崩碎的只是铬灵强大的躯体,她乃吞噬同胞进行进化的尊者,自然也能通过崩碎的铁石,保留自己的一点意识。而且这意识显然已经拥有谋算的能力,居然开始算计铬杀的身体。

在众人围堵铬杀时隐而不发,然后于最关键的时刻一击捣碎铬杀灵识,强掠其底蕴重生。

新生的铬灵,比之前的铬杀更加强大,一股劲风扫过天空,顿时震得所有人衣衫褴褛,口喷鲜血,更是有无数金属飞羽生出,化为无数流星光焰,带着阴冷的杀戮气息朝龙觉和妖娆的战兽奔袭而来!

“世界!”

妖娆的领域张开,与傲青的血渊有异曲同工之妙,花香阵阵,鸟影纷飞,好像另一个世界横空出世,这才堪堪将那些夺命飞羽鲸吞。

妖娆与龙觉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看来这一战是要使出真本领了,眼前的对手,空前强劲!

傲青本欲前来相助,不过在感受到妖娆与龙觉身上不断拔高的战意,突然释然一笑,不愧是它域界尊,这等精纯的战意,着实令人敬佩。虽然才结识不久,可傲青这里,对二人已有好感。

永远失去铬杀,已及第三个逆子迟迟不肯现身,令瘠母陷入空前的疯狂。

它再一次不顾自身安危,施展出世界力量,对众人所在的世界进行冲撞。

锦天剑尊眼中的红色果实,突然飞速坠落,渐渐所有人眼底都隐现红芒,星海扭曲下陷,星辰乱抖,交错积压的空间,汇聚成一股巨力,将大家狠狠拍飞!

驮山老祖正左躲右藏,见哪里敌人少就去哪里搅浑水,却没想到突然遭遇重击,乌龟壳子骨碌骨碌滚出老远。

不过世界撞击的中心,却集结在第三刃舟的中央高塔上。

只听一声如蛋壳破碎的声响,船塔自中央碎开,高高的塔尖,歪歪斜斜地倒了……铬灵眼神一晃,冲着碎塔就来,大概同化铬杀,令她尝到了甜头,所以属于第三战舟的一切,她也想要!

黑翼极速震动,发出撞碎一切的音杀,在层层封锁下冲出一道弧光,刹那铬灵便卷走塔尖吞入腹里,脸上升起一股满足,而满足立即又被更贪婪的欲望所取代。

她怔怔地瞪着被母亲巨力撞开的塔门,目光之深,比傲青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能让她继续吞噬。”妖娆撒出法宝,强行将铬灵拖回了自己的战域,不管第三刃尊好不好对付,这铬灵是绝对不能再次进化了,不然一旦超过临界,就算整个瘠世界只剩下铬灵一尊,她也会拥有对诸世界任意破杀的资格。

一道黑影缓缓从塔内走出,看样子还没有进行过融合进化。

而且它带有先天极大缺陷,那就是第三战舟上……并没有配备究极武器,也许是被毁灭的世界数量还不够,所以法器并没有被创造出来。

与铬灵的进化不同,这第三刃尊一直是温温吞吞的,甚至都没有主动吞噬刃族散兵,着手凝聚自己的躯体。

瘠母真的是要疯了。

如果不是此子为自己所生,她真想一巴掌把它打碎回炉重造!

见它并不是主动地吞噬,瘠母的意识降临天空,驱使刃族散兵们向其反哺,无数剑光融入第三刃尊的黑影深处,催生出它的眼睛。

经过界修的消耗,还是三大刃尊自己的吞噬,散游于界内的剑光已经极为稀薄,几乎只要出现,就被剑宗们围殴得破碎。

第三刃尊初生的视线……落在骨海上剩余的十五副至尊骨上,奇异的进化之力,在它身上徐徐升起,虽然可供模仿的尊骨已灭去小半,可是可供的选择依旧很多。

一环环白色的生命之光,自黑影脚下升起,无论这难产的家伙多么让人头痛,此刻瘠母的意识还是欣喜地将它紧紧包裹,不容任何人,甚至铬灵的打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三刃尊的进化,显然比铬灵初生时缓慢许多,不知是先天不足,还是另有原因,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力量,阻止着它画骨。

另一侧,铬灵已陷入疯狂状态。

大概吞噬铬杀令她品尝到了同化同阶者的巨大好处,这远比母亲赠予的那些剑光美味得多,而且已经已碰触到了进化的新瓶颈,只有吸取更精纯的力量,才有助于自己成长。

在妖娆和龙觉的艰难联手下,才好不容易将她与第三战舟远远隔离,而为了催生第三刃尊的瘠母,显然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在第三刃尊临摹尊骨为自己提供进化原力的同时,又有五枚世界核心粉碎。

借此机会,血十三终于挣脱尊骨封印,收起自己的白骨海,远远离开如钉子般深深扎在天空中的十副界尊骨处,唤起血风,与妖娆汇合。

比起杀不死的铬灵来,那些环绕着瘠世界残喘的世界核心也太经不起风浪,不过一场界战,便毁去大半。

封印苏瞳的囚皇之牢也越发缩小,牢壁变得脆弱,隐隐可以看到其中一女子盘坐吐纳的侧影。

这宁静的侧影令傲青微微释怀,也让心一直吊在嗓子眼里的界修们纷纷吐出浊气,暗自欣喜。

苏尊还在,只要战斗胜利,她必能破茧而出。

“傲道友。”妖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动听之中隐隐有着气息的微乱感。“一定要想办法立即击杀第三位刃族至尊,若是让它被铬灵吞了,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铬灵已是超越界尊的存在,如果让她继续强大,谁的力量都不足以再撼动她。

“我们势必竭尽全力!”蛮满老头与六剑真人都集结于傲青身后,准备着雷霆一击,只有傲青满脸阴郁,依旧保持着沉默。

身为界尊,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意味着整个世界的生与死。

傲青不希望自己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候,选择错误。

黑影的进化还没结束,说不定是因为之前他选择模仿的尊骨在未完成复制前粉碎了,所以害它进程被打断,直到它停止吞噬剑光,开始大口大口将自己的战船吃到嘴里……它依旧是黑影一团,时而有些像人形,时而有些如兽,面团般翻滚着。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动作令众人已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将它碎尸万段。

傲青脸皮抽搐,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藏什么藏,谁还不知道是你啊!”

这声怒吼中裹挟着界尊法则,若奔雷一般,震得众人心跳隆隆,也吓得那滚来滚去的黑影一个哆嗦,就势在地上一翻,便化成了一个“长棍儿”。

与所有尊骨的模样都不同,这瘦长的家伙有手有脚,穿着分外宽大的黑袍子,轻风只要掠身而过,就能掀起那破破烂烂的衣袍,露出他竹节般过份干瘦的胳膊,向内凹陷的脸颊,还有一双红碧异色的鬼眼。

与寻常刃兵长得差不多,只是脊背更佝偻。

原来真是竹竿!

看来所有的坐标使,本来就是刃尊的某种分身或分魂。面对傲青的冷脸,竹竿一双红碧色的眼珠子直乱闪。

“哈嘿!没有完成进化!是个残次品!”不知是谁,为了壮胆,嘿嘿大笑一声。

“大家一起上啊!趁它状态不佳。”蛮满老儿挥动着一双粉嫩的臂膀,兴奋狂叫……

“你的至宝呢,没用的垃圾!”驮山老龟一脸横肉,发现第三刃尊身上没有本命法器,就像是被人活生生从心头割去了一块肉,嘶吼的声音比谁都大上三分!

其实众人也不知道这第三刃尊底蕴到底如何,只是他既不给自己命名,又完全不像借先前那二十七副界尊骨之一进化而成的强者,极艰难凝形成刃族最普通的模样。于是乎就有了第三刃尊发育不良的口号,为自己一方雄壮胆色。

看到无数人头攒动,他们手中的刀剑明晃晃地摇动,他们脸上写着愤怒,嘴里吐着泡沫,竹竿被这针对自己的气势给吓呆了。一阵哆嗦之后,便直接化为银色剑芒,从驮山老龟肉敦敦的四足间逃了出去。

只不过他去势不止,竟有越跑越快,剑芒越来越强的趋势,锋利且冰寒的剑锋,竟笔直指向囚皇之牢中的女影。

“畜孽你敢!”

察觉第三刃尊的最终目标,所有人爆怒跳起,之前看此子畏首畏尾的模样,还道他天生孱弱,没有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长得像竿子一样的第三刃尊,实则比上两位更心狠手辣,才刚刚化形,便抱着将苏尊杀灭的恶毒心肠!

无数人朝着竹竿的屁股发出攻击,甚至投掷法宝,可是那些爆炸力量却将它推得更快,最可怕的是,这尊恐怖的刃尊,居然回头张嘴,大嘴在天空一卷,便将所有人丢出去的法宝通通吞到了肚皮里面。

好可怕!

圣陀老祖被那张可怕的大嘴吓得一个劲的哆嗦,将它视为一生最恐怖的噩梦。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说这第三尊是发育不良的?它分明比前面两个,更加可怕!连法宝都能一口吞噬,根本不局限于刃族散兵,如此好的胃口和牙齿,如此贪吃的秉性,若是他一个不道德,把嘴巴张到了众人身上……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圣陀老祖脸色更加不良。

竹竿化剑,势无可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们感觉傲尊并没有用全力追逐和阻止,那第三刃尊便一剑斩入明明无人可破的囚皇之牢内,直接向苏瞳怀中袭去。

相信拳头,还是相信情义?在这个瞬间,傲青有些恍惚,他害怕,害怕竹竿真的将苏瞳的身体洞穿,但他又不由自主地与竹竿错身而过,放他去见苏瞳。

若是多前年的自己,从来不会犹豫这个问题……难不成是有了衰老的征兆,令他心中生出太多柔软?

很难介怀自己的放任,直到见竹竿扑在苏瞳腿上,像虫子一样委屈地蠕动,傲青才一扫矛盾心情,吐血地喝停众人。

竹竿扑在苏瞳双膝,发出类似呜呜的大哭,有一阵没一阵地痉挛,手指在正破碎着的囚皇牢地上画着圈圈。眼底甚至还用力挤出了两颗金属珠子,吧唧吧唧,清脆地掉在地上又骨碌骨碌滚到远方。

“不怪你。”

苏瞳在此之前,其实心情也有过忐忑,可是见师兄这个模样,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将手掌放在竹竿头顶,轻轻拍打。

“是师妹的错,没有带着你一起,坑人老头和夜吹又听不懂你说什么,害你还没把话说清楚,就被锁在火鼎里。”

竹竿大概最初是想向众人报信的,可是他的精神波段十分艰深,只有苏瞳能勉强对接,语言表达有限,再加上不时受瘠母意识控制,所表现出的状态,想救人与想杀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分别。

无法抗拒母界的召唤,他所能做的,便只有拖延,再拖延。

看到苏尊抱着第三刃尊轻声安慰,所有人的世界观在此刻都粉碎成了渣渣……苏尊果然极有人格魅力,不过一抹微笑,异族至尊在眨眼间,臣服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那个……能让它把吞我的霸上剑,吐出来么?”蛮满老头,犹豫着开口。

还没等苏瞳回答,竹竿猛地回头,一双腥红的宝石眼儿,就吓得老剑宗连连摆手,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瘠母崩溃!

自己拼尽全力催生的孩子,怎么能一眨眼就被它界修士收为己用?

那苏瞳用了什么妖法?施了什么迷药?

红色果实震动不止,无数云烟蒸腾而起,像是源于地狱的鬼手,妄图直接探入界内,将苏瞳一掌掐灭!

她在燃烧自己!

可怕的毁界之息降临天地,本来有界壁的保护,只要界内至尊不死,气运尚在,本世界的意识一定会保护众人,不直接遭遇瘠母的冲击。

然而在这一刻,瘠世界直接决绝地采用了玉石俱焚的手段,她要在界壁外湮灭,这样一来,就算是本界再如何防御,只怕也要被炸去半壁星河!

怎么办?

所有人抬头看天,焦虑绝望写在脸上,谁都没有想到瘠世界的意识如此狠毒,即使是对自己,都毫不留情面。

傲青,苏瞳,血十三,妖娆,龙觉亦静立在空中,大概都生平难得的无力。

面对刃尊,就算是超出他们力量太多的铬灵,他们都不会有太多无计可施的窘迫,可是面对一个世界的疯狂……他们实在是手不够长。

难道今日要殒落?

就在此时,瘠世界腰外仅剩的十枚枯萎世界核心上,升起了一只巨大的火焰神鸟!

傲青眼睛一眨,而后忍不住下巴又歪了几寸。

那火焰神鸟是精神所化,真正的源头,乃是站立鸟首翎毛上的男子。

那人容貌妖冶丰美,简直不像造物主能捏出来的面皮,一身单薄红衣,完全没有制式,就那样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上,却丝毫不影响那人出尘的气质。

他赤裸的脚踝上,赫然纹着一只生动的红鸟,犹如飞翔于瘠世界外那浩瀚神鸟的无限综小版本。

二十七世界核心破得那样快,根本就不是因为众人那么厉害,次次能伤瘠母根本,而是因为有人蛰伏在枯萎的世界核心里,配合着界修们的打击节奏,一枚枚有计划地汲取着残存的世界能量。

因为这种掠夺,严格依照铬灵重伤,刃族定身或者铬杀死亡的时间节点,所以令一心关注着战局的瘠母,忽略了这种不正常的异动。

毕竟此二十七世界核心只是她的俘虏,而非真正本源,像是衣裾上的宝石在步行的时候悄悄掉落,消失得不心痛。

“奶奶他个熊的!”驮山老龟看得两眼发直,对天上那个人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老夫只是偷偷人皇,盗盗秘境,就自恃天下第一藏家。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有人直接盗世界!与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就是老夫一生的偶像啊啊啊!”

这就是不死鸟答应血十三要求的图谋。

他肉身逝去太长时间,本界之内,已无任何宝物或是修士足以与其超然的神魂相符,只有世界之力……强大的世界之力可以孕育一种法则圣体。

那瘠世界外挂着的二十七核枯萎世界,对别人是恐怖的威慑,对不死鸟来说,却是无限的诱惑!

法则身!

“为一己私欲,破灭众界,还意欲染指本尊山海,你可知罪?”不死之君屹立界外,恣意伸手朝前一指,座下神鸟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脱出,刹那逐一击破仅剩的十枚世界核心,每个世界的残存法则,皆化法云,在几个呼吸之间,被不死鸟纳入体内。

唤道残海上扎着的十副界尊黑骨,也终于通通烟消云散,只剩下空间的几枚浅坑,述说着他们曾经的存在的痕迹。

赤红的精神火,将封邪的身影镀上鎏金颜色,他的眉目飞扬如剑光,唇角淡淡的笑意,是繁花最灿烂的盛放。

在此场景的意淫下,众人如痴如醉,有人认出了不死鸟的样子,惊呼大叫:“那是不死之君!前代界尊!”

“那是傲尊的父亲!”

“虎父无犬子嘛,老子厉害,小的厉害,小小的也厉害,传说他们父子之间感情极深,傲尊当年还不是傲尊的时候,曾带着苏尊在冥河残迹里寻找封尊的魂息数千年呢!”

“可是他们为什么一个姓傲,一个姓封呢?”

欢呼声差点把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

傲青的白眼飞上眉毛。

他可算是将那老不死的看了个透彻,此人无耻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世人认识的底限,明明是为自己重铸肉体,害得大家吐的吐血,战的战伤,还非要说得那般冠冕堂皇,把自己烘托得犹如绝世高人一样慈悲又强大!

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吼出:“他就是个老骗子。”的冲动。可这时封邪却一脸荡漾地低下自己帅到掉渣的脸,慈爱朝傲青低吟一声。

“不错,我的孩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他的声线极富磁性,本来同样的话傲青对封小邪也说过一次,可是此时的重复,又有了别样的深意。

所有人都被这祖孙三代间的羁绊感动得泪水涟涟,只有锦天剑尊小心且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咦,傲尊,你为何吐血了呢你?”

封邪满心感慨,只觉得自己今日气运极佳,朝脸色铁青的傲青比出一个小心心后,他这才强行扭回自己快要裂得收不住的笑脸,一本正经地施展法则,与瘠世界纠缠起来。

出手即是天道法则,震撼着两个世界的界壁。

瘠世界大概也从未想到,一个修士能通过窃取世界核心修炼成足以撼动自己的存在,这简直是逆天行道,闻所未闻。

大战震波在界内激荡,足以想象界外厮杀的激烈。

傲青用力按着自己的心脏,呲牙咧嘴喝道:“杀了……铬灵!”

只有斩杀瘠母降临这个世界的意识载体,才算真正解决此次危机。

世界级别的战争,他们是无缘参与的,众人怀着激动与敬畏的心情收起了眺望不死之君的目光,而后通通朝妖娆与龙觉所在的方向涌去。

虽然没分出高下,可是铬灵已被二尊消耗得有些疲惫,再来人海战法,一定把她再次轰成铁渣。

铬灵脑海中绝大多数杀戮意识来源于瘠母的强加,但此时瘠世界被不死鸟拖死,铬灵本有灵动的眸中,再次出现了空洞。

这种空乏,严重地影响着她的行动与判断,虽然躯体依旧坚不可摧,铁翼依旧拍起狂风,可是在妖娆和龙觉灵动的战兽的围剿之下,身体上也出现了如之前铬杀一般锈色的斑纹。

蓄力已久龙觉的长枪终于找到机会,一枪洞穿铬灵的身体,不过知道刃族生命奇异,妖娆和龙觉并没有放松警惕,收枪之后麾下战兽依旧继续着猛烈的轰击。

然而铬灵却像是真的灭亡了一样,瞪着大大的眼睛,直挺挺向后倒去,她眨眼的动作,说明她的生机依然存在,却不知为何,放弃了动作。

就在妖娆与龙觉疑惑地面面相觑之际,傲青心有所感,骇然回头。

众人身后一幕,果真是令人血脉结冰。

刚才还如蠕虫一样委屈地在苏瞳膝头耸动的竹竿,此刻突然奋力爆起,笔直的剑尖冷漠地刺入苏瞳眉心!

现在的竹竿,已非彼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在康仁火鼎中的状态,浑身散发出无情与阴冷之意,虽然口不言语,可是只要人靠近三分,心底的杀欲就会被旺盛地唤醒。

毕竟他是瘠母的孩子,从铬灵身上抽走自己可以投影此界不多的意志,将它们通通转移到竹竿身上,不管他乐不乐意,都要压制本心,代表瘠母,行使杀伐之刑!

苏瞳还是趺坐,不过头颅却已经仰到极限,锋利的剑尖遭遇了微小的阻碍,那是头骨的最后顽抗。

只需再用力一点,就能刺破苏瞳的识海,令她神魂不再,生命彻底凋残。

鲜血顺着伤口涌出,从鼻梁两侧缓缓流下,又汇聚在下巴尖处,一滴一滴在苏瞳青色的素衣上开出妖异的血花。

傲青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后悔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应该柔软,不应该相信竹竿,不应该放他去找瞳瞳,不应该……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傲青的身体在颤抖,双眼憋得布满血丝。

“二师兄。”苏瞳艰难开口,扯开唇角浅笑一声。“我知道现在不是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醒来,要记得……我不怪你。”

还没有从巨大的消耗中恢复过来,苏瞳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就算有……剑指眉骨,想要抵挡,也已太晚。

剑尖在眼窝喷薄的杀意中疯狂颤抖,将苏瞳的皮肉伤口挑得更大,却意外地没有再深一寸。只听竹竿一声怪叫,突然掉转剑锋,化为长天一道匹练,直奔远方而去。

傲青急急奔来,用力抱紧苏瞳,力量大得差点把苏瞳震得内伤。

下一秒,竹竿竟出现在了铬灵身旁,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铬灵的脸上,闪过了释然。

竹竿手指盖在铬灵精致的脸庞上,很快身为第一刃尊的铬灵便化为银色的液体,发出奔腾水响,与竹竿融合。

威压爆涨!

这是更高层次的生命体,首次出现在世界中的天道感应,这种异物出现于界内,直接引动预警天音。

于此界任何场所,抬头都可见星河如血,天幕上出现怒目明王驱使千军万马,皆向唤道残海的方向涌去,这惊天动地的异相,看得正在奔赴战场的此界强者们瞠目结舌。

颛平老头十分担心苏瞳和傲青的安危,沉着脸催促众人加快脚步。

毒龙子被吓得直哆嗦,在成为英雄和保住小命的矛盾中急得流起了鼻涕。

可惜异相只是虚幻,并不具有实质威能,它是一种世界意识的应激。警告此界生灵,规则不可承受之物的来临。

不死鸟脸上掠过阴霾,不论如何,那是瘠世界的产物,对方得意,必让自己失意。可是就算不满,也已无法阻止这种打破规则的刃族进化。

吞噬铬灵,竹竿胖了一些。从他一双宝石眼中看不出喜乐,何况此刻,已经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战兽在尖叫,界修在颤抖,就连好战的血十三都一脸苦笑,承认此刻事态发展,已经完全不在个人掌握。

那是超脱,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极限之力,他若乐意,便是跨界行者里至高的存在。

瘠母的意念之火,依旧在竹竿的眼内滚滚燃烧,迸射出疯狂与扩张的野心。然而竹竿却暂时没有将这些欲望化为现实,因为他已有毁灭一界的能力,反而从容。

他抬头眺望自己的母星,心中有亲切。他低头俯瞰大地与不属于自己同胞的修士,心里有繁杂。他缓缓伸开双手,不过是轻轻动了动身体,便吓得界修们颤抖地高举手里的刀,连哭带叫。可竹竿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数被剑宗强者们折损,被盛阳海尊焚化,被锦天斩断,被道鳞子封印的刃族金属尸体从依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唤道残海内升起,被其大嘴一扫,通通吞入腹里。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整个刃族,只剩一人。

不是像铬灵和铬杀那样以精神传声呼出自己的名字,竹竿张开嘴,发出了生涩但清晰的声音。

“我……”

这如磨铁的噪音,对于瘠世界来说,却是最最曼妙的天音。瘠母竖着耳朵,屏息凝气。所有界修们精神紧张,仿佛这一次的呼名,意义非凡。在此前一刻,与此后一刻的当下,是历史长河永恒的断点。

“我是谁?”

在众人的抗拒或期待里,竹竿呼出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疑问。

其实他命名过自己。

在很久以前,就已命名。

当年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小竹竿,被名为康仁的混蛋坑得好惨,却又遇见了一生难忘的人。他的自我,是在被康仁百虐中自我觉醒的,但他的自我,绝不仅仅属于对康仁的回忆。

吞噬大量同族,吃得像个滚球,完全改变了苏瞳记忆中的模样,竹竿站在风中静默,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需要自己去思考。

思考是一件困难且繁杂的事,于是在蹲地划圈敲脑袋的同时,他又是一个深深的呼吸,将站在空中不知是逃还是留下的界修们身上挂的,头上戴的,储物袋里藏的所有金属法宝,通通吸到了肚皮里,就连驮山老祖藏在乌龟壳下的五件特殊道器都没有放过。

“呜呜呜呜!”驮山老祖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说什么支援界战,战毕得三成战果和所有刃尊的至宝?啊呸!第一刃尊的究极武器居然是二十世界的界尊骨,二十七世界法则被封邪盗取,界尊骨一一化尘,现在去哪里找?第二刃尊的雷霆环,直接被傲青送到了界内各宗化为修炼秘境,他要那些秘境何用?第三刃尊没有至宝,他娘的还反抢了他五件宝宝贝贝心头肉。

这次被傲青和苏瞳给坑惨了,自己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剩下!

吞了法宝,竹竿吃得更圆,圆得有些蹲不下去了。

他脚步踉跄地起身,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铬查查……不战。”

伸手指向自己的母界,竹竿说出了思考后的答案。同时眼中的凶焰,寸寸消失,名为铬查查的意志,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从身体内无情地驱逐。

我是谁?

当我做我想做的事时,才能感受到真实的自我。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说出这一句话,似乎卸除了心里老大的重担,竹竿长出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吃得太多,只好捂嘴打了个大饱嗝。

界修们眼皮不住地狂跳,特别是那声心满意足的冗长大饱嗝,几乎把他们的神魂都震出了窍。

不战?

这真是一个意外又意外的回答,众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他们甚至做好了被对方戏弄又虐杀的准备,然而直至过了许久,那铬查查讪讪滚到一旁开始睡觉。大家才目光凌乱地看着苏瞳,直觉告诉他们,苏尊一定知道始末。

苏瞳心中明白,却难以描述,只是眼眶发热,看着缩成一团,有些委屈,又不敢靠近自己的二师兄的背影。

他与其它刃族不同,因为他拥有独立于瘠母之外的灵魂,最可幸的是,那份灵魂还善良及单纯。可是说出来,谁信?

站在界外的不死鸟深吸一口气,预计瘠世界会因这意外中的意外而爆发出她最疯狂的一面,若自己脱力,两个世界极有可能一起泯灭。

瘠母是一股可怕的世界意志,虽然从她贫瘠的星界可以感受,此界等级,极为低劣,但她的韧劲与疯狂,却远超世人想象。

能以微薄的底蕴毁灭二十七界,逼得第二十八,二十九界界尊联战到这种程度,瘠母之顽强,当属寰宇之冠。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一直处于狂躁的红色果实,却突然异常安静,只有剧烈起伏的界壁说明她犹胜以往的激动。

一股夹杂着颓然之意的天道音,吹过了不死鸟的耳畔,又向界内绵延。

“你们可以骂我冷酷,可只有我知道……今日我终于实现了一个母亲的夙愿,被所有生灵厌弃的死界,今日孕育出了属于自己的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瘠母的意识骤然中断,整个红色果实也化为了死域,再也探寻不到半点世界气息,它界内一片灰暗,甚至开始现出大量裂痕,看样子死亡之伤早已存在,只是一直被瘠母强行压制,可是她一消散,暗伤则以百倍迅猛之势,在瘠世界里扩散开来,看这趋势,不出十年,将彻底崩毁,尘归混沌。

假寐中的竹竿猛地跳起,抬头看向自己的母界,一颗一颗的金属豆豆,源源不断从宝石眼中滚落出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瘠母最后的狂笑。

有些人无法接受这是世界意志的投影,而更多人选择了沉默。

苏瞳难掩心中繁杂,胸口剧烈起伏。

她终于懂得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母亲,挣扎着想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孩子。

就算毁灭一界,可以奴役它界天道,统领它界万民,甚至改换历史,令后世千秋,都供奉自己为本源。但世上还是有一人知道自己无后,那就是瘠母本人。

所以她宁愿把毁灭的世界挂在腰上,也不借它界生机滋养它界生灵。

她拼尽一切凝聚刃族,将它们放在凡世里,将它们推入战火中,无非是在以最最残酷的手段,催生出灵魂。

她的选择,只能用可怕与无道来形容。

可是她的初衷,却又让人有那么一丝丝心酸。

一个被断言没有生机的世界,一个先天残缺的天道,它孕出了自己,唯一的灵。

为此灵之生,她毁灭无限生机,甚至提前无数纪元,残了自己的本源。以死亡,唤来了一个孩子。

“她是错误的,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了那么多违背天伦的事。”锦天剑尊摇头叹息。

“我绝不会原谅她!”一个妖修双目赤红,因为他的好兄弟,惨死在战争里。

“希望这种悲剧,不要再上演在别人身上。”苏瞳揉着眉心伤口,走上前去,抱紧了自己的二师兄。

妖娆与龙觉消化了内心震动后,快步朝苏瞳走来。

妖娆看着苏瞳的左眼,露出甜甜微笑。

“时空乱序,我分不清,你在我之前,还是之后,那么我是叫你姐姐好,还是叫你妹妹呢?”

苏瞳认真打量妖娆,只觉得亲切无比。笑着颌首。

“什么都好。”

------题外话------

感觉写完了番,极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在心头上,比结文更舍不得。

PS,这个番也留下了一些脑洞,比如驮山最后会想起,自己并没有子嗣可以继承洛水星域,比如肉滚滚的竹竿,最后将好东西都吐给了苏瞳~

比起写妖娆的热情,女盗真真的是我恣意妄为的一篇文,不管与妖娆相比,是不同,是差距,是不喜……还是什么其它的,都再一次感谢大家多年的陪伴。新文正在酝酿中,这一次会欢天喜地,不过发文时间什么的还有待商榷,所以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去群里问。群号:(壹参零零参陆伍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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