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名声在外
”用手抚抚那一排排书本:“可惜,现在读书的越来越少了,夫人像是大户人家?还有,这位少爷的眼睛,又黑又亮,如果现在多读点书,将来必成大事儿。”
阿桂笑,打量着对方。
“大爷远见远识,这位少爷倒是给您说准了。可大爷眼光好差,我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市井凡民,整日为活着碌碌无度而已。”
中年摇头,双目炯炯。
“市井凡民不可畏,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我常来这‘书局’走走看看,多少天来,你们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来逛阅殂的百姓,其志可嘉。”
阿桂听了,注意地看看他。
“百性之所以不逛书局,我想,主要是忙于生计。其实,逛书局的也未必是孔孟弟子,大爷不必将他们分为二类。”中年人笑了:“夫人所言极是,孔孟弟子也极少逛书局的,我来这儿多时,这书局也极少看到他们身影,倒是那些赌场烟馆和花楼,常见他们出没,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正说着,二个长衫马褂的中年男,匆忙跨了进来。
一名中年人拱起了双手:“盛大人,原来您老在这儿,请这边说话。”中年人就对阿桂师徒客气地点点头:“夫人少爷,慢慢逛吧,在下有点事儿离去,若有兴趣看中哪本书?在下奉送,不陪了。”
阿桂点头。
“大爷请便。”
回过身,笙崽正挺有兴趣的用手指头,慢慢拨着那一排排线装书,然后,随便取了一本,结结巴巴的念道:“关关,在河,淑女,好,好,哎师母,这是个什么字儿的呀?”
阿桂凑过来看看,摇头。
“我也不认识,笙崽,你喜欢这本书?就买了吧。”“不用!”笙崽摇头:“刚才那位大爷说得好,孔孟弟子也极少逛书局的,倒是那些赌场烟馆和花楼,常见他们出没。可见这书对人的启发不大,人若要有出息,又岂在于死啃书本?”
“那你认为在哪?”
“知事,懂事,做事,做人。”
笙崽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观这世道,或放浪形骸,得过且过。或读死书,认死理儿,不懂圆通。你看不起我,我瞧不上你。其实,他们都错了。我觉得,人的一生,就在这八个字里。”
阿桂听了,一时竟忘了说话,只是欣喜的看着小笙崽。
笙崽呢,见师母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有点儿忐忑不安:“师母,我说错了吗?”“哦不,说得对。”阿桂回过神儿,看看那边儿正和二长衫马褂,坐在账台旁低声说着什么的中年人。
“笙崽,你知道那个说送书给我们的大爷是谁?”
“师母,”
笙崽老实回答:“刚才,我听到那二人叫他盛大人,”阿桂释然:“这么说,那大爷就是这官邸的主人盛宣怀?”笙崽笑了:“哦,原来是是他呀,师母,这不正好,师傅正和他谈判呢。”“对,我们走吧。”
师徒俩,趁那个盛大人和客人聊得入神,悄悄儿出了书局。
来了马路上却一惊,师徒俩刚才逛的那六间商铺,除了正在忙忙碌碌的,大小伙计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店门外,一见师徒俩出来,齐声躬腰拱手:“阿桂老板,好!”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十六里铺的小东门。
这儿是上海滩最热闹繁华的西江路,还有,六间商铺的大小伙计,可都是盛宣怀自己的店员。见状路人都纷纷停下,或侧目讶然。
阿桂很高兴的笑着,对那些大小伙计挥挥手,领着笙崽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笙崽有意回头,那一帮子大小伙计,竟然还在原地规规矩矩的站着目送。笙崽对师母的风采,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母,”
“如果努力,你也会这样。”
阿桂仿佛洞悉了笙崽内心,轻轻的道:“你刚才说的那八个字儿,就是你日后成功的基础,希望你别忘记了。”“谢谢师母!”师徒俩跨进了‘博兴’赌场。
刚站定,那余老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阿桂老板,您老,亲自来啦?”对于这位上海滩赫赫有名的白相人嫂嫂,余老板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胳膊和腿儿,只顾着点头哈腰:“请,请经理室歇坐。”
阿桂也不说话。
余老板哈腰伸着右手引路,赌客纷纷弯腰让开,师徒俩进了所谓的经理室。
师徒俩一坐下,余老板泡茶上瓜果忙个不停,然后,恭恭敬敬地捧出30块银洋,站在阿桂面前:“阿桂老板,这是那位小爷上月的饷银,我正准备发给他,谁知道他,”
一睃见阿桂老板阴沉的脸孔,吓得浑身抖起来,不敢说下去了。
就那么三孙子一样乖乖儿的站着,额角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好一会儿,阿桂端起沏好的西湖龙井呷一口,淡淡说:“我记得,一个月内,我这是来第二次。”
余老板骇得肝胆俱裂,扑通跪下,连连叩头。
“阿桂老板饶命,阿桂老板饶命,余某不懂事儿,余某该死余某该死。从今以后,您老府上任何人到了我这儿,都是我的老板,我的亲人,要跑腿就跑腿,要吃空饷,就给饷银,”
“胡说!”
阿桂老板打断他。
轻声呵斥到:“也不尽然!我手下众多,要都来,你受得了吗?”“受得了受得了,我受得了的呀。”“好了,别再逛语了,笙崽,”“师母!”“把那位跑腿的饷银收下,回去转交给他,”
余老板如获大赦,跪着移过去,把手里一直捧着的银子,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笙崽。
阿桂老板这才漫不经心的说:“起来吧,让人看到多不好。”余老板才爬起来,一亮嗓子:“来人啊!”一个伺役出现:“老板。”“让管账来。”“是!”
管账先生,一个干瘦老头儿,应声站在了门前。
“阿桂老板,小爷,老板。”“给上次那个小爷记上,每月纹银30块。”管账先生就一笔一划地记上了……回了黄府,笙崽先雅芳和宝英讲了,再把30块银洋拎给了宝英师姐。
宝英拎在手中惦惦,颇具感概。
“这是饷银吗?不,是阿桂姐毕生的心血和权威啊!”又拎给了雅芳。雅芳早高兴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宝英一把揪住她,将她往厨房方向推推。
“省省省省!夫子不在,先存着。快去找小红姑娘吧,记得让她的小哥哥,赶到余老板处干差。要他好好干,莫辜负了师母一番好意。”
吃饭时,小红姑娘和小花姑娘精神饱满,笑得嘴都合不拢,像二只小燕儿飞来飞去。
大家相视而笑,都感到十分愉快。笙崽偷偷瞟瞟师母,阿桂老板平静地吃着,不时与捕头老公聊上几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现在,雅芳宝英成功而归。
阿桂老板安排二姐妹,立即投入了召华工的行列。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召工告示的贴出,来咨询的人越来越多。已报名的也有十数人。阿桂老板把他们统一安排在,临时租赁的大库房里,好在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便。
可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原定需要的100余人,却依然只有三十几人。
离查理爵士限定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了。15天内,要召齐剩下的60几个人,无疑是天方夜谭。按照黄捕头和查理爵士签定的合同,在期限内完成,查理爵士按10人头奖励10两白银,反之,超过一天,按10人头惩罚10两白银。
这样,时间就变得骤然紧凑紧张起来。
由此,黄府上下都绷紧了神经。又过了二天,居然无一人前来应召。大家望眼欲穿的“猪花”,更是连门都没有。按照查理爵士的合同,一个“猪花”可抵10个华工。
然而,连走投无路的男人们,都不愿意离开故乡,更何况历来胆小怕事的妇女?
这天晚高峰时,姚少正在酒楼上下忙忙碌碌,一个伺役神色慌乱地找到他:“姚少,外面有人堵了大门。”姚少大怒,急忙跟着伺役向外就走。
说来奇怪,自从杏帮那三个年轻人走了后,酒楼顺风顺水,基本上无人捣蛋或挑衅。
而且,自从姚少把蛮子厨师的左手腕掰断后,老客新客都知道这聚宝兴酒楼有个姚少,那些吃白食的,存心跑单和吃罢喝足,趁人不备抠出早准备好的死蟑螂,偷偷扔进残汤剩菜里的混混,基本上都转移到了别的酒楼。
沈丫头和阿桂老板,都真心实意地不断夸奖姚少。
姚少也为此而自豪高兴,可是,今天又被人堵了酒楼大门。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在此之前,聚宝兴酒楼多次被竞争者,有意无间地堵过大门。
或许是距离因素?
青帮黄帮主阿桂老板,名声在外,江湖上无人不知,拱手称臣,礼仪交加,缴纳费用,引为保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