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畅菜花黄,农夫扬鞭春耕忙,正是三月好天气,蜂蝶追逐花海洋,昨日舔血杀戮地,今日千里麦稻香,世人只知求富贵,禾场做了名利场。
话说芒砀山兵马前锋在花荣的率领之下,五百轻骑兵突然闪击归德府,归德府及属下各县得知情况,各地长官大惊失色,急忙关闭城门,发动军民以自保。花荣的轻骑很快便占领了归德府的门户哈只口,也就是古黄河的一个渡口,向下兵锋直指归德府。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过了下邑的中军张清部、后军武松部突然改变的进军方向,直插虬龙沟一河之隔的汴京路的虞城县县城,虞城县县城虽说属汴京路管辖,可是离权力中心汴京城及陈留屯军都有很远的距离,连年的和平让这里官民根本没有什么防范战争的意识。因此,武松的后军很快便变成了主力部队,攻占了虞城县城,花荣、张清的部队分别监视归德府和陈留方向援军。
一场毫无悬念的突袭战完胜了,梁山泊的人马第一次见识了富庶地区的官府,成车的金银财宝,成垛的粮秣,根本装不完。于是,武松又令阮小二、孙二娘等人,到处张贴告示,安抚百姓。那告示亦写得神奇:
齐天大王孙空,菩提老祖显灵,占据高祖龙兴地,行走豫鲁十三城,铁棒打遍江湖好汉,七十二变鬼哭神惊,敢与玉皇称弟道兄,王母蟠桃做酒肴,老君仙丹成把攚,歌舞升平七仙女,常宿嫦娥广寨宫,敢打东海老龙王,九殿阎罗改姓名,天上称齐天大圣,地上是大王孙空,天兵大帅朱巴结,地兵大将沙和尚,统领天兵千千万,又带地兵百八名,玉皇顶上走妖魔,重生皆在芒砀城,杀富济贫救百姓,天下从此要大同!
虞城百姓如何听过这样的宣传,纷纷上街来听,武松又令军士拿出些钱财、粮食给看热闹的众人分散了,这才大摇大摆地带着队伍撤离了虞城县。张清、花荣部由前队改作后队,慢慢警戒着向芒砀山方向撤退。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朝廷重臣个个面面相觑,如今这天下,南有方腊作乱,渐成大势,淮南王庆也已经称王,河北田虎,攻城掠地,山东宋江,余患未灭。如今在这天子脚下,却又冒出个齐天大王孙空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蔡京等人哪里还坐得稳?这次他们也都学精明了,急忙如实上报道君皇帝。道君皇帝听了,同样大惊失色,急忙调遣了陈留驻军名将张叔夜为应天府太守、京东西路兵马副都统,驻军南京城,重新启用高俅为督军,发兵围剿芒砀山孙空贼寇。
不说张叔夜调兵遣将,前来围困芒砀山,再说有一股小部队远道而来,他们便是以鲁智深为首的一部,得到了燕顺、朱贵积攒的金人财富,下山之后,鲁智深很快把部队减员到五百人左右,保留了所有的精壮兵士。史进多年游走江湖,且又得了燕顺临终时的托付,很快便做通了燕顺几个随从的工作,把这支队伍换上北地商人的服装,又把部队分作三队,第一队史进、樊瑞、项允、李衮带领,第二队鲁智深、李逵、杨林、孔明、孔亮带领,第三队,解珍、解宝兄弟带领,每支小分队中都安插上了懂金人言语的燕顺随从,史进持腰牌前面开道,其他两队随后而行,避开济州三府,走了兖州、齐州、徐州大道,直奔归德府而来,一路之上,并无什么阻拦。
且说这日,史进前队已经到了归德府城外,众人看了,着实一个好去处,但见:北国水城春景好,碧波荡漾银鱼跃,杨柳婀娜十里堤,游人如织玉皇庙。三里石桥百余孔,长舟卧波作渡槽,五丈高墙八里城,归德府城乐逍遥。
就在这时,鲁智深、解珍也相继到了,史进看了看,城门处并无军士盘查,随即让大伙分作若干小队,先后进城,侦探一番,打探宋江等人确切的消息。是死是活,是兴是旺,是投是降,以及芒砀山内外情景如何,他们是一无所知的,这也是他们不敢贸然到芒砀山会合的原因。他们已经有了仰天山寨的前车之鉴,因而也就小心了不少。
众人三三两两,若无其事地进了归德府城,到处打听起芒砀山之事来。可街上的闲人,并没有知道芒砀山上有什么宋江、吴用,只知道有一个叫什么孙空的小贼,成不了什么气候。鲁智深等人听了,大失所望,难道堂主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就在这时,有两匹快马飞奔入城,大声叫道:“奉知府大人手谕,速速关闭城门,每家每户壮丁到城墙上防御芒砀山贼寇扑城,护城河里的船只,一率不得出城,违令者,杀无赦!”
鲁智深等人更加惊怪,心想,这倒是天大的奇怪了,老百姓说芒砀山里,不过是几个小贼人,他们又如何敢来扑城?知府大人命令,如何又从外边传来,为何不从府衙传出?让老百姓上城墙上防御,当兵的干啥去了?
原来,这些疑问还确是真实存在的,一是归德府高云龙部兵败之后,朝廷没有及时为归德府配备常驻兵马,这种事,在一个没落的王朝很正常,因为那是要花钱的,而且是要花大钱的;二是归德府知府还真的不在这儿办公,在哪儿呢?近在咫尺的应天府,也就是北宋人眼里的南京成;三是,此时,花荣的部队确实打出了攻打归德府的旗号,而应天府又近在咫尺,兵马亦是捉襟见肘,不可能抽兵来保护这儿的,因而也只能让老百姓上城墙防卫城池,利用宽大的护城河作为天险,来抵挡一时了。
就在众人稀里糊涂、迟疑不定之时,有几个官府的衙役冲着他们高声喊叫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有长耳朵吗?还不快上城墙守护。”解珍随口答道:“好哩个,遮摸会就上去。”那几个衙役一听,奶奶的,山东来的响马啊。于是大叫道:“有内奸,有探子,有反贼!”
鲁智深一见,身份已经暴露了,哪儿还管得了许多,随即从行李中抽出禅杖来,众人见了,也各持武器,大叫一声:“梁山泊好汉,合伙在此,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只杀贪官污吏,不伤百姓一人。”
众人吼叫着,冲向大街正中,他们想,府衙应该就在那里,可找来找去,却没有什么衙门,抓住个衙役一问,才知情况。便又到了后街,打开了粮仓,任由百姓来取。他们又冲到官府监当行里,抢了些金银,打开了城门,大摇大摆地撤退出了归德府城。这真是:歪打正着偏打着,打得官府不咋着,归德府城滑稽剧,后人世代传说着。
旧时,豫东地区的梆子戏中,便有这么一出,叫《歪打归德府》,里面好象有这么几句唱词:“山东的响马到了河南,打下了城池找不着钱。呀,咋回事啊?你听我慢慢地给你言哎,说的是鲁智深进了归德府,十字大街里四下里观,东街上走的是公子哥,西街里走的是女婵娟,南街里高喊着抢剪子,北街里啊,北街里摆的是货郎担哎,四条大街都找遍,找不到府衙在哪边哎……”不过,此剧本早已失传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