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又起,怒了玄黄,大雪整整十余天,乌云不散,雪花片片,天地混沌间,马乏人不眠,狼奔豕突,丧家之犬,征衣污血染,自古征战几人还?路在何方,难,难,难。
宋江、吴用等人何尝不知,花荣等人的抵挡也仅仅是一时之功,用不了多久,怀庆府兵马便会冲破他们的防线,咬上来的。吴用更加感慨,张邦此人,绝不可小瞧,屡败屡战,终成气候,最后把数万梁山泊兵马逼向死地,逼向绝路。如今出了济州境界,官兵依然咬着不放,足见不是一般官吏所为,如果是一般官吏,早已飞报朝廷,济州三府,剿匪完胜,最多再加上一句,余寇仓皇而逃罢了。
就在吴用无计可施之时,被匆匆调到宋江身边的萧丙甲说了一句:“关将军当初胜林教头所用的拖车计,何不用来运输我们的家眷、伤兵,加快行军速度,迅速摆脱敌人呢。”
宋江、吴用还没有明白过来,关胜倒是拍起了脑壳,大笑道:“真是危难之时昏了头脑,关某要辽东驻守之时,每到数九寒天之季,多用雪橇、滑车运送粮草、战士,如何反倒忘记了,实乃愚笨啊。”吴用、宋江这才明白过来,急令众军士到附近百姓家中,抢来些木板,耕地用的拖车,不管如何,迅速地制造出来简陋的滑车,套上战马,先让家眷及老弱病残上了,让朱武带队,阮小二等水军将领先行,直扑黄河岸边,组织渡船。余下精干力量,也组建了轻便的滑车、雪橇队,关胜又令数十个亲随,教授大伙雪战之要领,回头对宋江、吴用等人笑道:“这或许就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吧。我想,终是能用上的,他们怀庆府兵马,照样不习雪地之战,或可抵挡一阵子,也未可知也。”
就在这时,花荣、魏定国兵败而归,清点人员,仅剩一百余人,多有轻重伤者。宋江流泪,让花荣等人暂且到后营用饭,关胜这边,再调将领时,哪儿还有什么人?前队将领9员,分走张清、陈达、杨春等3人,死了韩滔、李忠、周通,仅仅剩下自己和刚刚败下阵来的花荣、魏定国了;而后队人马当中,武松分兵到济州去了,朱武与阮氏三兄弟并张横到黄河岸边准备船只去了,仅剩下正在生病的孙二娘一人。宋江咬了咬牙,说道:“我等梁山泊兄弟生死与共,岂能在此躺平,中军随军六员将领,宋江、吴用、裴宣、萧让、时迁、宋清,随时听候将军调遣。”众人听了,亦向前请战。
关胜泪目,向宋江、吴用抱拳,大叫道:“关键的时刻到了,现在我命令:花荣将军与堂主、军师、孙二娘先行一步,追赶朱武将军,迅速过河,关某与魏定国、裴宣、萧让、时迁、宋清六人坚守于此。堂主,一天为限,若一天之内,关某赶到黄河边,咱们今生还做弟兄,若一日之内,关某到不了黄河,还望堂主速进军河南之地,另举义旗,再创大业。武松、朱武,皆栋梁之材,堪当大用,望堂主好自为之。”
宋江等人,亦与关胜洒泪相别,关胜急令裴宣查点人数,计有一千五百余众,关胜说道:“雪地之战,讲究的是分散、快速、器械运用,现在我命令,魏定国、裴宣带队,将士们不要休息,在我们面前,敌人心经之处,夯实雪地,制造出长三里左右,宽一里左右的冰路来,让郑山虎的部队,尝试尝试冰路的厉害,哼哼哼,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萧让、时迁、宋清兄弟,辛苦一回,到附近村寨,抢些黄豆、绿豆回来,至少三十袋以上。我还要让郑山虎老儿再尝尝站不稳的感觉,哈哈哈。”
这边关胜积极备战,那边郑山虎一路催促先头部队郑松风、周成部,不怕减员,不怕风雪,不顾朝廷限定的防区,只有一条,追上宋江、咬住宋江、杀死宋江!
郑松风、周成接连接到怀庆府中军大帐命令,怎敢怠慢,连战饭也顾不得吃,紧跟着花荣脚步,掩杀过来,但见那气势:怀庆兵马势如虎,旌旗猎猎壮齐鲁,将士如狼走雪野,战马嘶鸣逐残虏,征衣血染伴雪眠,战袍泥水作泪哭,西指黄河滔滔水,灰飞烟灭失樯橹。
郑松风、周成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指挥兵马便向着梁山泊军营冲杀过来。关胜红旗一挥,一道道雪墙之后,便有无数支箭矢射出,官兵倒了一排,又一排冲了上来,不管死活,直扑冰墙。
关胜也不恋战,绿旗一挥,弓箭手便坐到雪橇之上,也不用马拉,自己在雪橇上用木棍使劲向后,推动着自己便跑了起来。郑松风一见,哈哈大笑,心想,什么玩意,也不过如此,急令军士掩杀过去。周成老将,也在北地驻守过,一看,大惊失色,急令将士停止进攻,可哪儿还有人听他的。
再看怀庆府兵马,一踏进冰面,便一个个身不由己了,马匹多有摔倒的,战士们努力地站稳了,可梁山泊兵马的拖车之上,又迅速地撒出些黄豆、绿豆来,这一下子,可苦了怀庆府的兵马,几乎无一马不倒地,不一人不摔倒,梁山泊众人,坐在雪橇、拖车之上,只管用长枪戳,用朴刀剁,一时之间,雪地里一片哀号之声,鲜血染红了数里冰面。
郑松风、周成急令众将士后退,等待主力部队前来,一同进攻梁山泊兵马。就在此时,一支官兵,飞奔而至,大声叫道:“尔等,为何停止进攻?可知我三府剿匪军督战队的厉害?”
郑松风、周成一听,大吃一惊,奶奶的,怎么来了三府督战队的,他们可是高衙内的部下,掌管有生杀大权,平常极少出现的,他们怎么也赶到前线来督战了?看来,贼首宋江,肯定就在这一队兵马之中,可如今之情势,断然是不能进攻的。
就在二人犹豫之时,督战队的一个将领高声叫道:“怀庆府的主将安在?”
郑松风和周成一听,急忙上前,抱拳施礼,还没有说话,只听嘣嘣两声,二人便应声落马,几个军士上去,把二人的头颅砍了下来。督战队中为首的一人,大叫道:“怀庆府兵马造反,我等前来清理队伍,只追究主犯二人,余者不问,滚!”没想到,数千兵马,竟然被二百来人的督战队给镇服了,有人已经开始向后跑去,没有了主将的部队,自然是一盘散沙,不一时便作鸟兽散了。
武松、张清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说道:“真乃天佑我也。”原来,他们二人领军到了济州府下时,张邦的援军并没有到达,而济州城内的军民却已经严阵以待了,他们也根本打不下济州城,也根本没有想到去打济州城。于是,二人尴尬一笑,便要撤军,没想到高衙内从东昌府派出的督战队一行十人,却意外地来到了济州城外,很快便被武松给包了饺子。不用审问,有一人便如实说出了,此乃高衙内的督战队,而且是有特殊的腰牌、印信的。武松一见大喜,原来那人正是乐和,急令众人换上了他们的服装,杀了九个,留下乐和一人,一同追赶主力部队来了。
关胜等人见了武松、张清,大喜,武松又说,他们沿途看到郑山虎的主力部队,至少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因此,此地不可久留,关胜也就果断地放弃了冰封阵地,众人兵合一处,追赶宋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