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并没有参加这次军事行动,他已经担当起了全军粮草管理的重任,阮小二的水军共计划回了两只大船,十几只中型运粮船,在金沙滩码头的风雪中,人们忙忙碌碌地向后山粮仓搬运着粮食。“仓内有粮、心中不慌”这个道理,如今在朱武心里扎下了根,他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后山山腰的粮仓,不仅仅是安全,更多的是不能让它空了,那是整个梁山泊的生命保证,更是梁山泊存在与否的根基,他以前从来也象没有这些日子那样,对粮食的重要性感觉如此迫切。
看着交割完粮食的阮小二和他的弟兄们,朱武只能说抱拳相谢了,至于分粮,自有分粮的规矩,阮小二他们自然也懂得,拱手与朱武作别,拖着极度困乏与饥饿的身躯,向后山走去。虽说临时成立了水军,可他们的伙食还在后山,下面的大小船只内,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武松的运粮队,回来得迟了许多,天快亮的时候,才在鲁智深、杨雄两支部队的保护下,转道后山,到了山脚下,众人也早已累得没了气力,任凭武松、鲁智深等人如何喊叫,却一个个靠在车旁不动了,他们实在是太累、太饿了。有人偷偷地从麻袋包的缝隙里抠出麦子来,塞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杨雄见了,大怒,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那一只只偷粮食的手,喊叫着赶快入仓,让他们回后山用饭。
武松叹了口气,无奈又求鲁智深、杨雄的队伍帮忙,众人这才合力将粮食推至半山腰粮仓,一一交割了。朱武仔细地盘点着,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武副都统,薛永哪儿去了,少了一车啊?”武松这才惊讶起来,回头看了看众人,有一个兵丁说道:“在牧马山后山转弯时,我还看到薛头领放下车子到路边撒尿去了呢,是不是掉队了啊。”
武松一听大惊,急忙带上李立,向部队回来的路上找去,刚走出后山山脚,只见薛永推着一辆车子走来,车上的粮食居然少了几袋子。李立劈头盖脸地问道:“薛永,你这车上就装这么一点粮食?”薛永的脸一红,说道:“这不是跑得紧,没有捆绑好,路上掉沟里了几袋子,也不敢停车去收拾,只好这样回来了。”武松也不说话,帮助薛永向后山粮仓推着车子。李立带领几个人沿着薛永来的方向走去。
等薛永的最后半车粮食交割完毕,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在头顶,在雪地的映衬下,发出万千奇怪的色彩。梁山泊内,又升起了袅袅炊烟,人们又闻到了久违的饭香,山上山下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息。宋江、关胜、吴用等人也喝了两大碗热粥,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吴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武送来的那张地图,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就在武松、朱武验了所有粮草,准备回去吃饭休息时,李立带着几个人,推着半车子粮食回来了,事情很明显,薛永在征战回来的路上,偷偷地私藏了四袋子小麦。武松看了朱武一眼,朱武冷冷地说道:“拿下,谁也不行,传出去,如果放纵了他,丢我们后山寨的脸面,让鲁智深、杨雄他们笑话,今后这粮仓就更难管了。”
武松还要说什么,朱武依旧阴冷地说道:“难道你忘记了堂主的交代,和平年代多怀柔,危急时期用重典!”武松痛苦地点了一下头,闭上了眼睛,回头对李立说:“给他留个全尸吧,就说是战死的。”朱武还要说什么,武松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他知道朱武痛恨这种人,甚至要把这种人给剥皮充草,以警戒众人。
薛永是被李立等人用水给溺死的,不仅保留了全尸,而且体面地埋葬在了天王墓不远的地方,上书:梁山泊义士薛永墓。这个薛永:大鱼大肉上梁山,大碗喝酒宛子城,为了口中半碗粥,溺死薛永,嘿,大虫生了病,自是难活成,贼窝不是圆梦地,出了围城进围城,还有多少江湖客,却萤火把作月明。
朱武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处理他,起不到什么警戒作用。武松没有跟他争辩什么,因为大伙早已知道了薛永和他半车粮食的故事。
放下梁山泊众人不说,再说青州二龙山那里,众好汉于破旧的宝珠寺里,呼延灼为首、林冲、秦明两厢落座,索超、孙立、孙新、顾大嫂、扈三娘、杨志、张顺、穆弘、穆春、燕顺、史进、樊瑞、项允、李衮,总计十七条好汉齐聚,呼延灼向林冲拱手说道:“教头平生最爱用兵,如今我们俘虏了归德府兵马两千有余,教头可亲领一军,与我等分居二龙、清风、白虎、桃花四山,分则各自抢掠,合则共同出兵抗拒朝廷官兵,岂不快哉?”
林冲摇了摇头,说道:“林冲兵败郓城,失了万余众,被卢俊义等人追责外逃,无颜再见堂主,哪里还敢奢望带兵?这青州地盘,是军师带领众位好汉打下的地盘,林冲寸功未立,岂敢鸠占鹊巢。况我青州兵马,早晚要与梁山泊兵马合为一处,林冲一个叛将,到时候自不好交代,这兵马,林冲是断然带领不得的,请呼延将军不要强我。”
呼延灼见林冲主意坚定,也不再勉强,只是问道:“教头,目下分兵在即,请问教头随哪队人马活动,我好于你安排。”林冲又摇了摇头,说道:“林冲本无安身之处,与弟子三娘一路乞讨而来,只是听说有关扈成的些许信息,说是在青州军营谋生,如今看来又扑了个空,实在令人唏嘘。适才又闻顾大嫂言,仇人高衙内就在张邦处督军,心头之火难灭,今生不报此仇,何以称为男儿?喝完这杯酒,我自回济州,去寻那高衙内贼子,报仇雪恨。”林冲说完,向众人举起碗来,一饮而尽。众人感叹一回,也自喝了。
呼延灼起身说道:“教头忠勇大义,无人能比,呼延灼尊重教头的选择,来人啊,将此次缴获的金银珠宝,皆于教头。”后面有人听了,早已捧出一大托盘金银来。
林冲眼含热泪,拿了些银两,说道:“呼延将军大度,林冲拿此些许,足矣!若是今生有缘,林冲定会重上梁山,与众好汉同生共死,再痛快杀伐一回,若是无缘,请把林冲的话转告堂主、军师,就说,林冲半生杀伐,血雨腥风,终于读懂,毁梁山泊者,梁山泊人也。”说完,饮下一碗酒,向外走去。扈三娘紧随其后,二人飞身上了战马,乌骓宝马,咴咴嘶鸣,桃花战马,奋蹄向前,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