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风寨不停传回的信息,让呼延灼以其专业的军事嗅觉、敏锐地感觉到钱大成部要调防,而且是紧急设防,要不然,他们不会处理一些粮草辎重,不会大量地炒制面粉,更不会请了当地的工匠修补车辆。呼延灼火急向秦明、燕顺传达着命令,所有人,不惜代价,迅速向清风山方向靠拢。
得到号令的秦明、燕顺等人不待分散的部队集结完毕,早已赶到清风山下,呼延灼给他们谈了自己的见解,并说道:“钱大成的部队要走,他们往哪儿设防,回归德府?显然不可能。梁山泊那边战事还没有止息,他们又是得胜之师,朝廷是不可能放他们回去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重新回济州布防,全面攻击梁山泊。我们这儿困难,恐怕堂主那边比我们这边更困难,而且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困难,否则,军师早就回来了,我们是走是留,也早做出决断了。这么多天了,堂主那边一点信息也没有,我们派回去的人,根本进不去梁山泊,而到济州的人,又带回了卢员外等人被俘虏后砍头的消息,看来,梁山泊的情况,糟糕得很。钱大成部此次的调动,恐怕是朝廷对梁山泊的最后一击,梁山泊如果不在了,我们的存在便毫无价值了。既便是投降朝廷,结局也是一死,甚至死得比卢员外他们还要惨。因此,我决定,打一仗,拼死打一仗,拖住钱大成部,给堂主、军师争取时间。是战、是和、是降,这一仗都得打!”
秦明、燕顺、史进等人听了,拱手说道:“我等愿听号令,呼延将军,请下命令吧。”呼延灼一听,大喜,站起身来,做出他的布署:
甲:作战方向:黄泥岗绿洲;
乙:作战要领:迅捷、快速、干净、利落;
丙:兵力布署:呼延灼、索超、孙立、孙新、顾大嫂等人,率兵马一千五百,埋伏于绿洲左侧深沟内;秦明、杨志、黄信、张顺、穆弘、穆春等从率兵马一千五百,埋伏于绿洲右侧深沟内,待钱大成部进入伏击圈后,突然发起攻击,直取钱大成指挥中枢,打乱他的指挥系统。燕顺、史进、樊瑞、项允、李衮等人,率领兵马一千人,在黄泥岗青州界入口处埋伏,对前去支援钱大成部的慕容完达部实施骚扰,拖延其进军速度;
丁:此役成败的关键,水,水,水。确保每一名将士必须带够充足的水和贮水用具。确保占领绿洲水源。
众人领命,正要去分头准备。就在此时,刺探来报,钱大成部已经开始行动了。呼延灼脸色大变,说道:“不要再做什么动员了,即刻出发,边走边带饮水。”
部队匆匆忙忙地出发了,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黄泥岗沙丘边缘,得到命令的后续部队才赶到集合地点,甚至有的小股队伍没有赶上自己的主将,主动地向打击援兵的燕顺、史进部队靠拢着。
呼延灼、秦明等人边进军边清点着人数,原本定下来参加袭击的三千人队伍,进入沙漠的还不到两千。呼延灼咬了咬牙,带领着队伍,向沙漠深处走去。
冬天的沙漠,寒冷而干涸,一层层黄沙,一道道诡异的光芒,平静时死寂得令人窒息,偶尔有一阵风来,包裹在沙粒中的干草枯叶便慢慢地移动着,移动着,时而聚合,时而分散,时而落下,时而扬起,慢慢地,带动了沙粒,先是一粒粒,后是一行行,再后是一排排,然后是整个沙丘都在移动着、翻腾着,呼啸着、咆哮着,如同一匹匹狂鸣的战马,又好似横冲直撞的怪兽,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令人不寒而栗。呼延灼他们躲避着,甚至是打起了人墙,手牵着手,马拉着马,艰难地向前蠕动着。天地间,一片昏暗,他们在进行着一场与死神搏斗的游戏。
天明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那片绿洲处,众将士早已干渴得张不开嘴巴了,呼延灼仰天长啸道:“天不绝我等,将士们,喝水,喝饱了,好杀贼人!”走在前面的孙新,早已递给他半桶水来,呼延灼双手捧起水桶,作牛饮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众将士似乎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也纷纷举起各式各样的水具,痛饮着。
就在这时,大道上的刺探来报,钱大成部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沙漠,呼延灼看着喝足了水、吃跑了干粮的战士们,笑了,一挥手,众将士便很快又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了。
上午的时候,钱大成的部队终于疲惫不堪地进入到沙漠中心地带,他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已经被他追杀得濒临灭绝的呼延灼部,竟然如魔鬼般出现在这片沙漠之中,而且个个象发了疯的恶狼,凶狠地扑向自己饥饿干渴的队伍,归德府兵马立时大乱。有人甚至干渴得举不起刀枪来,任凭梁山泊的兵丁们斩杀。钱大成强打精神,声音嘶哑着高叫道:“分散队伍,五个人战他们一个,钱方成,带领人马,占领水井!”
那个叫钱方成的偏将早已率领一支轻骑,打马过来抢占水井。守护水井的正是猛将索超,见有人来抢水井,怎么可能退后?手持金蘸大斧,迎了过来。钱方成等人,已是干渴至极,看见了水井口处,向外边冒着一股股白烟,甚是诱人,哪里管得了许多,便如蜂一样涌了过来。索超大斧左右轮圆,如切瓜般杀了起来,人头落地之声不绝于耳,尸体成排倒在了水井旁,可归德府的官兵仍然如潮水般涌来,杀得索超双手发麻。就在这时,孙立、孙新、顾大嫂等人及时赶到,围着钱方成大战,钱方成被孙立一枪挑于马下。索超又立即组织几百人的队伍向着归德府兵马二三千人的队伍,来回打了好几个反冲锋,才稍稍稳住了局势。
再看大道之上,秦明手舞狼牙棒,与钱大成战在一处。那钱大成的武功不再秦明之下,可力气却比秦明大出了许多,十余回合之后,秦明渐渐占了下风,黄信见了,怎敢怠慢,举起手中的丧门剑来帮师父。那钱大成一看他们师徒合战自己,急忙一拨马,便跳出了圈外。黄信心想,这家伙不敌我们师徒二人,便要拍马来追,没想到钱大成根本就没有退后的意思,而是迅猛地向后叉来。可怜黄信,丧门剑还在空中举着,钱大成的钢叉已经刺进了他的肚腹。秦明听到黄信哎呦一声,知道不好,急忙回马来救。钱大成狂笑着,把黄信的尸体狠狠地向秦明甩去,正打在秦明的踏雪狮子马头之上。那马见了,大怒,奋蹄向前跑去,钱大成打马来追。众兵士这才抢过黄信的尸体,早已肠子肚子的都流了出来,哪里还会活命?这个黄信:名叫镇三山,一把丧门剑,威风凛凛震敌胆,平生心坦荡,从来不藏奸,捉贼之人成了贼,是个好贼汉,黄信丧命黄沙地,也是因缘。
那钱大成见秦明向前狂奔,以为他败了,便来追赶,秦明要回头来战,可那匹马今天却如中了邪一般,就是不肯停下,气得秦明大声地“吁”喝着,那马总也不停,眼看着钱大成就要追上,秦明如何背对他作战,心想坏了,这要是钱大成一叉刺将过来,他那力气大得惊人,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但见远处,两缕黄烟升起,沙浪滚滚而来,如同沙尘狂暴,一黑一红两匹战马,风卷而来,正是林冲和扈三娘二人。但见:黄沙滚滚如浪涌,大圣搅动东海宫,四海龙王坐不稳,玉皇大帝心也惊,张飞断喝当阳桥,杀人魔君是林冲,胯下乌骓活项羽,丈余蛇矛鬼神惊。
那林冲见钱大成一路追赶秦明,也不搭话,上前便与钱大成战在一处。钱大成见是杀了父兄的仇人林冲,更是怒上心头,嗷嗷大叫着来战林冲。林冲知他力大,便不和他近身作战,只是靠着胯下宝马机灵,与他周旋,瞅他的虚空之处。数个回合过后,钱大成终是近他不得,渐渐暴躁起来。林冲见了,心中暗喜,刚要主动进攻,一旁的扈三娘早已看出了钱大成破绽,便手握三丈红绫,猛地出手,直取钱大成。
那钱大成与一个林冲交战,尚且奈何他不得,如何会注意到身边这位女将,等他听到风声,为时已晚,那红绫早已牢牢地套在钱大成的脖子上。钱大成被一个女人如同狗一样套住了脖子,恼怒之情,无以言表,猛地一甩脖子,便要挣脱。扈三娘力气没有他大,在桃花马上晃了几晃,险些落马。秦明见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伸过自己的狼牙棒,搭在了红绫之上,猛地一搅,便做了个结,接过了扈三娘手中红绫的力量,二人这才稳住了局面。那钱大成见势,只好伸手拔刀,试图斩断红绫再战,林冲岂会再给他活命的机会,早已一枪刺去,正中钱大成肚腹,再一用力,蛇矛利刃在钱大成肚腹之中一搅,钱大成落马而亡。
归德府兵马见死了主将,哪里还有心恋战,便如蜂一般,向沙漠深处逃去,逃不走的,只好举手缴械投降了。呼延灼、秦明这才合兵一处,令人抬了黄信尸体,押上俘虏兵,又匆匆装了些饮水,带了些归德兵丢弃的干粮,又上路了,哪儿还敢走大道,只好又下到沟底,迂回向二龙山方向迂回走去。
众人按约定时间回到二龙山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燕顺、史进带领自己的部队和失散的人员,已经全部安全地回到了二龙山,慕容完达并没有出兵相助,或许他就根本没有得到钱大成部被袭击的信息。众人大喜,燕顺、史进又令人添加灶火,为新增加的两千余名俘虏兵造饭。秦明满怀忧伤地去安排黄信的后事去了。呼延灼问起林冲的想法,林冲长叹一口气,说道:“卢俊义那厮不容我,处处要害我,我亦无奈何处,只是要寻扈成,但求我师徒、兄妹团圆,再做计议。”
呼延灼说道:“我已经探听得明白,卢俊义叛变投敌,被义子燕青大义灭亲,落了个可耻的下场,如今,宋堂主在梁山泊独掌乾坤,旗下众将,全部是我等旧人,教头何不在这二龙山暂时休息一时,等候堂主、军师号令。”
林冲一听卢俊义死了,仰天长啸道:“卢俊义不死,梁山泊必亡,苍天有眼,不绝我梁山泊,林冲就依呼延将军之言,暂时在此落脚,听候堂主、军师号令。”众人大喜,呼延灼令燕顺、史进开宴席庆祝黄泥岗大捷,林教头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