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的肮脏东西,枉称他娘的哪门子大官人?武二今天便送你上了西天!”众人听得有雷鸣般的声音传来,早有一个行者模样的汉子跳到了柴进身旁,但见那行者:头上铁箍幽光明,却似冥府灯,项上头骨乱鸣,皆是冤鬼声,戒刀嚯嚯蛟龙吟,双目炯炯猛虎行,大喝一声鬼神惊,打虎英雄是武松。
那柴进一看是武松,早已吓得双腿发麻,嘴里怯懦地求饶道:“张青兄弟之死,皆是卢俊义的意思,是蔡福、蔡庆哥俩动的手,和我无关啊,和我无关啊。”武松大吼一声,说道:“你这个不义之徒,害了多少梁山泊弟兄,去吃屎吧。”说话间,揪起柴进的脖子,一下子甩了出去,正好把柴进甩进了码头旁边的一个大粪坑里,柴进喝了几口屎尿,便沉了下去,武松在此,哪里有人敢救。
再看那孟子明,回身要走,武松上前,大声吼叫道:“你这肮脏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且吃武二一刀。”说话间,那刀早已脱手而飞,正中孟子明后背,登时趴在了那粪池子边,喝了两口脏水,喷了一口鲜血,死了。孟子明的那群小弟,也早已被孙二娘的菜刀剁翻了几个,哪里还敢打斗?有跳水而逃的,有溜边而跑的,立时便没了踪影。武松见了,也不追赶,喊了一声姐姐,二人便消失在码头之上。
等到张邦派过来的人把柴进打捞出来的时候,那儿还有什么气息,早已一命呜呼了。这个柴进啊:柴进小旋风,枉称大官人,腹中无一物,不武又不文,前朝遗少空嗟叹,丹书铁券不保身,无才傲物稻草鬼,贼窝庙堂充真神,如此一个害人精,到死却把屎尿饮。
张邦提审了当时码头上的小吏、闲汉,一个个收监拷打,追问知情不报之罪,又命令济州府衙门,通告各县、各乡、各里,通缉武松、孙二娘。柴进被杀的消息和官府的通告很快便传到了李应、戴宗、卢俊义三人那里,三人大惊,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只是武松、孙二娘却一时如人间蒸发了般,寻不见人影儿了。
再说孟文明到了济州城,为兄弟孟子明收了尸,面见了张邦,发誓要为兄弟报仇雪恨,发兵梁山泊,亲手砍了武松。张邦冷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孟知县,你敢保证武松回梁山泊了?”孟文明一愣,反问道:“大人,我们的乡里自保联保,可谓是天网恢恢,不漏一人,他们不回梁山泊,能到哪儿去?”
“死尸在哪儿,鹰就在哪儿盘旋,武松下山,是干什么来了?为他义兄张青报仇雪恨来了,一个柴进,并不是他真正的对象,他要杀的真正凶手,是那位自以为是的卢大员外,记住,把卢俊义这只蝉放出去,武松那只螳螂自然就会出来了,我们,难道就不能做一只黄雀?”张邦不无得意地笑了。
“可是,我听朱仝说过,武松是个极其精细的人,即便是我们用不同的方式告诉武松卢俊义现在所住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办法派大批的兵马来个‘黄雀在后’啊,武松,可不是三五个人能对付得了的,那么多人,藏不住的。”孟文明不无担忧地说道。
“不,我们就给他来个阳谋,明明地派兵来保护他卢大员外,看看武松有没有哪个胆子?把朱仝这只蝉先放到案板上,然后……”张邦如此这般一说,孟文明哈哈大笑,赞不绝口。
眼看到了十月初一,又是朝廷处决死刑犯的时间到了,济州城内外张贴起告示,要处决梁山泊贼寇、死囚犯朱仝,监斩官就是拟任济州府两牢节级的卢俊义,刽子手就是蔡福、蔡庆,为确保执行期间的安全稳定,起到震慑贼寇、教化人民的作用,济州府派出数百名衙役及郑山虎部一千名军兵维持秩序,对于胆敢扰乱执行者,格杀勿论。
燕青铁青着脸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哽咽着劝说道:“义父大人,燕青自幼父母双亡,全赖义父把燕青养大成人,义父待燕青如同己出,养育之恩,无以回报,本当对义父大人言听计从,不敢擅专,只是今日之事,燕青还是要劝义父大人三思。我等私自脱离梁山,已是不义,今天又要亲自斩杀手足,更是被天下之人耻笑。况那朱仝,江湖号称美髯公,把他比作关云长,实在是仁义之人,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辈。张邦让义父大人监斩、让蔡氏兄弟动刑一事,实在是对我梁山泊众好汉的污辱,更是对义父大人你的污辱,一个小小的济州府两牢节级,不入品的小吏,难道说能昧了义父你的良心?义父,断然行不得啊,断然行不得啊!”
燕青撕心裂肺的劝说,终不能说动铁石心肠的卢俊义,他狠狠地冲着燕青吼叫道:“奴才,你知道什么?滚!”燕青被骂,还要再说什么,卢俊义却瞪大了血红的眼睛,说道:“梁山泊,众好汉,义气相投,屁,都是放屁,老子好好的一个商人,一个财主,两度被他们梁山泊贼人陷害,险些致死,他们考虑过我卢俊义的感受吗?哈哈哈,今天杀一个朱仝,算得了什么,还有那个阴险狡猾的吴用,老谋深算的宋江……哈哈哈,我,卢俊义,太心慈手软了,太心慈手软了,我怎么没有听朱兄之语,把他们一个个麻翻了,麻翻了,哪儿还有这么多事啊。”说着,自己倒是哭了起来。燕青似乎明白了,默默地退出了大厅,走了。
天亮的时候,蔡福、蔡庆早早起来,杀了只鸡子,祭了鬼头大刀,又给樊哙、张飞、魏征三圣公上了香,配好了提前准备的童子尿、乌鸦血、无根水、女人乳四大镇物,等待着上刑场。卢俊义也收拾一番,贴身穿上软甲,袖子里藏了把铁尺,给法神獬豸上了香,喝了碗辟邪汤,这才带领蔡福、蔡庆哥俩,在官兵的护卫下,向刑场走去。
午时已到,众衙役将死囚朱仝押到刑场,推到死刑台、绑到刑柱之上。再看朱仝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头发披散,如同疯汉,一部长髯,乱如猪鬃,骨瘦如柴,眼目不睁,已是半死之人了。一个衙役头头来到朱仝面前,掰开朱仝牙口,污辱了一番,故意高声喊叫道:“禀报监斩官卢俊义大人,梁山泊贼寇、死囚犯朱仝一人,已经验名正身无误,请监斩官大人发令。”似乎是说给朱仝听的,朱仝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反映,对于卢俊义干这事,朱仝认为并不稀奇。
卢俊义慢慢站直了身子,左手持斩首令牌,高声说道:“午时三刻已到……”话还没有说完,早有一粒石子激射而出,正中卢俊义左手,那令牌也稳稳地落在了桌案之上。卢俊义大惊,有如此神功者,除了没羽箭张清,便是自己的义子燕青,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在朱仝背后,早已举起了鬼头大刀的蔡福也訇然倒地,一粒石子,正中蔡福脑门。这个蔡福:一生只为砍人头,砍来砍去命难留,为虎作伥跟屁鬼,铁臂钢肩作耍猴。
刑场上的突变,让在不远处一座酒楼二楼观望的张邦和孟文明大吃一惊,他们能想象得到的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甚至连武松、孙二娘也没有出现,倒是从不明不白的暗处射出两粒石子来,把一个法场给震惊了。
“卢节级,继续执行,换刀斧手!”张邦的一个亲随,传达着张邦的命令。卢俊义这才回过神来,又捡起了那块令牌,愤怒地叫道:“蔡庆,上!”说完,又狠狠地将令牌向地下摔去,只听“啪”地一声响,卢俊义应声倒地,一只小小的箭矢正中卢俊义脑门,卢俊义倒地身亡。这个卢俊义:发家大名府,自嘘有大名,商海逐利人,江湖走一程,为利敢卖亲戚朋友,为利不计恩怨情仇,为利敢向外敌投,为利敢把社稷江山抛脑后,这等肮脏泼皮,算什么好汉风流,死就死了,球!
蔡庆见了,高叫道:“小乙哥哥,饶命!”话还没有说完,早已倒地身亡,一支同样的箭矢正中蔡庆面门。这个蔡庆:叫什么一枝花,半盆豆腐渣,进出无主见,没什么堪夸。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喊道:“杀人者,燕青也!”众人看时,只见对面屋顶之上,燕青的弓弩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脑门,猛地扣动了机关,燕青倒了下去,那尸体竟然没有滚动,就静静地躺在姜太公的神庙旁。这个燕青:燕青名浪子,人物实风流,玉管吹得金戈铁马,弓弩写出风花雪月,浑身花绣何人知,滴血书春秋,堪比将相王侯,更笑贼窝里,明争暗斗,瞑目且与太公眠,封神好汉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