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松派出的军士看护之下,卢俊义、柴进回到了宛子城内各自的住室。薛永、李立回了后山,焦挺回了鲁智深山寨,鲍旭、朱富被朱武一带到了后山,各自派人照顾生活。宋江这才缓了一口气,召集各主管到忠义堂议事。宋江居首坐了,笑着向众人拱手,一改傻样儿。关胜、武松对视一笑,也落座了。吴用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坐在了武松给他让出的上首座位。鲁智深、杨雄对视而笑,分列左右坐下。刘唐、石秀坐在了他们身后。随后赶来的张清、花荣同样笑了笑,坐在了刘唐、石秀下边。位置如同早就分配好的一样,吴用又笑了起来。不多一时,李应、裴宣、蒋敬、戴宗、萧让等五人也被请了出来,被宋清安排到刘唐、石秀身后,落座了。
宋江再拱手,说道:“如今梁山危机,卢同掌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数日。然而,梁山泊近日危机重重,与朝廷是战是和,尚没有达成最后一致见解。其实,诸位兄弟比宋江更清楚,战,我们必败,和,我们没有提出条件的基础,还不如说是向朝廷投降,任人宰割。因此,如今之计,便是咬着‘和’这根弦不能放,争取时间,争取机遇,争取发展,以图东山再起,然后以战促和,以战赢和。为达到这一目的,我决定调整统帅部最高决策人员为:关胜、宋江、吴用,关胜负责统一指挥梁山泊所有兵马,包括青州呼延灼、秦明部,弟兄们可有不同意见,请各抒己见。”
宋江说完,看了忠义堂大厅内的众好汉一眼,众人离座而起,拱手说道:“愿听堂主号令,愿听关都统号令。”吴用听了如同排演好的声音,也跟着表起态来。宋江摆手,示意大家落座,然后说道:“为保证忠义堂安全稳固,不再发生今日之事件,除我刚刚于情急之中所讲的约法三章外,再加一条,调花荣将军带五百精兵进驻宛子城,将原有的军兵调换到后山寨予以轮训,然后补充到各部。这件事,就不征求大伙的意见了,想必大伙是同意的。”
宋江笑容满面地打着哈哈的时候,没想到,面部一下子又僵硬下来,沉痛地说道:“我还有两个提议,说给众弟兄,一是速速请回因各种原因出走的公孙胜、林冲、李俊、扈三娘及童威、童猛兄弟,委以重任;二,对于因各种原因死亡的二十六位弟兄:董平、宣赞、凌震、曹正、金大坚、单廷圭、白胜、邓飞、孟康、郝思文、徐宁、郑天寿、欧鹏、马麟、郁保四、王英、郭玘、龚旺、段景住、皇甫端、丁得孙、王定六、施恩、宋万、杜迁、李云等,予以立灵牌供奉。对于其善恶功过,暂不评定,交由后人评说,我们弟兄一场,有缘相会于梁山泊,便是应了上天旨意,共图大事,共享荣华。”宋江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无论好歹,弟兄一场,落得个冥间的香纸,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安慰吧。
宋江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昨日曾得一梦,梦见九天玄女娘娘,说是公孙胜先生求告她来见我,还说什么要赐给我一本天书,让我按天书所指行事,一觉醒来,原来是大梦一场。这才想起,公孙先生在时,曾常常于我提起,九天玄女娘娘云云,当时忙于战争,并没有太在意,或许是娘娘梦里与我相见吧,可又觉得诡异,因为,并无什么天书、地书的,我想这或许就是一本无字天书,是让我们众人和为贵,和则双赢、离在双亡吧。”
“堂主差矣,天书在此!”朱仝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那本天书,递给了宋江。宋江大惊,说道:“朱仝,你怎么得到这本书的啊,这东西是我少年时,从一疯婆子手里偶然得到的,全部是梅花、蝌蚪,我又看不懂,就随手放在我家地下室里了,难道还有第二本不成。”
朱仝哈哈大笑,说起了当时之事,拱手道歉说:“当时境况甚是窘迫,我和雷横无奈,抢了公明兄的家,没想到却得到这本书,我亦不懂,就随手放置了,想着什么时候给兄长道个歉,把书再还给兄长。没想到昨日偶遇一疯老婆子,说是双手能写梅花篆字,又识得天书蝌蚪文的,我一时好奇,就让她给我看了看天书,她大笑一番后,便给我翻译了一番,写下这其中一篇东西来,然后就不见了,有个声音从墙外传来:“尽知此书之意,请找入云龙。公明兄,请看,这便是那老神仙所赐给我的译文,甚是有意思,读起来朗朗上口的。”朱仝说着,便奉上几张纸来。
宋江看了看,交给了吴用,吴用站起身来,念道:
梁山对。
江、雄踞梁山,聚众忠义厅,身不过六尺,肤如黑炭,却自比于孟尝、春申,时人皆以为自诩也,惟北京玉麒麟、郓城吴加亮与江交厚,谓为信然。
时江聚众108余,屯于山东济州府梁山泊,有法师公孙胜者来投,江器之,谓江曰:“九天玄女者,知天地之变化,通万世之毁建,主公愿见之乎?”江曰:“先生可速招来。”公孙胜摇首曰:“九天玄女者,仙家也,岂可屈驾就此,主公若见,可沐浴斋戒,三日恭敬,或可一见。”
于是江避宴弃酒,斋食净身,沐浴素衣,日夜拈香,凡三日,乃得见。江匍匐、以额触地,以至见血,泣曰:“宋室失道,奸贼窃权,官家蒙尘,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江,不自量力,欲夺宋室江山而面南,救人民于水火,拯国家于危难,遂弟兄之心愿。然,江智术浅短,时至今日,仅占水寨一隅,钱少粮缺,兵疲将寡,无以报平生之志向,仙子计将安出?”
玄女答曰:“自陈桥以来,赵宋历经百年,国弱而兵疲,奸侫为之用,官腐而吏败,民祸而乱生,朝廷内忧频仍不绝,外患竞日不息,汉、唐、蜀、闽于前,先主以德化之、以兵伐之,始定统一之局,然,北起萧辽、西生夏昊,南有大理,东北女真入关,高丽琉球不朝,闹哄哄一乱局,乱腾腾一锅粥,岌岌乎一危卵,杀伐之声不止,黄金白银外流,人民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上下怨声载道,国家祸患频仍,方腊起于江南,田虎举义河北、王庆兴兵淮南,将军占据山东,一盘散沙乱局,各方博弈其间,然终不能完胜也。”
宋江再拜,急切问曰:“或代宋而为面南,或割据而称雄,或招安而自保,求仙子教江。”
玄女答曰:“代宋,恐将军之力不足,大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委一偏将军,携万众,将军必败北;割据之势,恐难形成,腊、虎、庆诸贼,皆草寇也,不足成大事,金人凶猛,铁骑长枪,势如破竹,代宋者,必外族金人莫属,汝等之辈,自保亦无可能,何来霸业?实乃痴人说梦尔。将军唯招安一途,或可保余生不死,抑或立功建业,捞得一二纱帽,也未可知也。”
宋江梦醒,信然。
吴用刚刚读完,宋江登时满脸大汗,说道:“九天玄女娘娘责备我了,从今日起,宋江斋戒三日,闭关自守,敬拜九天玄女娘娘,三日后,为死亡的众兄弟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