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很快便点齐了兵马,自任征讨圣君台的主帅,武松带后山兵马一千为先锋,朱武、薛永、李立、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横等人为将领;第二队杨雄为首,带本部兵马一千,石秀、石勇、邹渊、邹润、蔡福、蔡庆为将领,征讨圣君台。卢俊义带裴宣等人,随杨雄部活动,宋江自带其他将领坚守梁山泊。沿途官兵于他们方便,并没有什么阻拦。卢俊义的队伍很快便兵临圣君台寨下。关天秩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引来了梁山泊军队和自己为敌。同样感觉到惊讶的还有正在此避难的林冲等人,因为林冲已经派人回到了梁山泊送信,说他们待官兵稍稍松懈之时,就回去向宋江、卢俊义谢罪,表达自己兵败的愧疚之意。
关天秩带领众人登上寨门楼,林冲身体基本康复,看到寨墙下列队的梁山泊兵马和众头领,甚是欢喜,拱手向武松笑道:“武松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武松看了寨墙上站着的众人,心内一喜,姐姐、姐夫还在,真好。不过,对于林冲的问话,他亦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说道:“我梁山泊堂主宋江,正与朝廷派来的代表谈判,不料却被人暗害于济州运粮河上,那人打的却是兄长旗号,因此,梁太尉才令我等出兵,拿了兄长,平了这圣君台。”
林冲内心一惊,拱手叹息道:“林冲一生,命运多舛,不期被逼上了梁山泊,做了强人,还有人陷害于我,实在可悲,看来林冲实不应再苟活于世的,也罢,我且下寨,随兄弟你去见那梁太尉,是死是活,任凭他发落,兄弟,只是不能再伤了圣君台一寨百姓。”说完,就往城墙下走去。
孙二娘大叫道:“武松,你好糊涂,如何能做出这般事来?教头对梁山泊忠心耿耿,身负重伤,这些日子,多得关寨主照顾,我们日夜在一起,并无跨出寨门半步,如何做出杀害朝廷谈判代表之事,你!”孙二娘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再看林冲已经下到了寨门口处,向守在寨门里的关天秩抱拳,说道:“林冲感恩关寨主不计前嫌,救了我林冲性命,如今圣君台一寨民众,又被我林冲所累,虽三死也不足表达林冲的愧疚之心,特恳请寨主开门,放林冲出去,我自去向朝廷请罪,免了圣君台一寨百姓之灾。”
关天秩及张青、韩滔等人再劝,看林冲心意已决,叹了口气,说道:“我关天秩曾经说过,不与朝廷作对,不与梁山泊为敌,任由教头来去自由,也好,现将教头所部兵马全部奉还,除因伤而死亡的五七人外,其余一个不少,全部交还教头,只是恳请教头多于梁山泊大首领说些美言,撤兵去吧。”
林冲含泪,再揖,关天秩令人打开寨门,林冲率领原部残兵三百余人,并韩滔、李云、扈三娘、张青、孙二娘等,走出圣君台寨门,向武松阵前走来。就在这时,卢俊义第二队人马赶到,看了如此形势,也不问青红皂白,大声命令道:“合兵一处,直取圣君台,踏平村寨,诛杀朝廷要犯关天秩。”
众人听了,并无人向前,将士们呆若木鸡,看着卢俊义,卢俊义大叫:“林冲,本帅给你悔过自新的机会,去拿下圣君台,生擒关天秩,本帅或可在太尉面前美言,饶你不死,你却在这里煽动人心,对抗本帅号令,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啊,把林冲给我拿下!”
林冲见卢俊义歇斯底里的样子,冷冷一笑,说道:“卢俊义,梁山泊有你这样的主帅,早晚完蛋,林冲本想自缚,向太尉请命,如今看来,不值得。林冲后悔,用数千将士的血肉之躯,换得你这样的肮脏之人。”说完,向武松等人拱手,说道:“林冲自去了,武松兄弟,好自为之。”说完,拨马而走,扈三娘无语而随,一黑一红两匹战马,很快便消失在夕阳里,如同一道幻影。
卢俊义见了,恼羞成怒,自知武松等人不会听他号令,去追赶林冲、扈三娘,于是大叫道:“武松,杨雄,听我号令,攻打圣君台!”
武松正要说话,但见圣君台寨门洞开,关天秩并无披挂,亦没有挺枪拿刀,骑了匹马,一个人走了出来,向卢俊义拱手,说道:“事情因关某而起,说我寨上人员,杀了朝廷派出的谈判代表程千里,我自去向朝廷交代,于寨上百姓何干?卢首领若还能自称仁义之士,还望放我一寨百姓生路,关某去了。”说着,就要穿过人群,向外走去,卢俊义大叫:“杨雄、石秀,给我拿下!”
杨雄、石秀迟疑了一下,刚要上前,武松大喝一声:“关寨主仁义之士,所言不虚,我自送关寨主向郓城县孟知县投诚,我看谁敢动手?”杨雄、石秀二人,本无动手之意,如今见了,也就退后让路,任由武松护送关天秩向外走去。
卢俊义无奈,只好命令众将收兵回梁山泊去了,一路之上,众人无语。
孟文明听说武松捉拿到关天秩,不敢怠慢,急忙出城来迎,与二人叙了礼,这才请他们入城,武松笑道:“孟知县现在既是郓城一县父母官,又是朝廷与我梁山泊谈判的代表,武松进城,恐怕有诸多不便,在下已经将关寨主安全送达郓城,还希望孟大人在截杀程千里一案上禀公而断,还关寨主、林教头一个清白,武松就此别过了。”说完,打马而走,孟文明还要挽留,朱仝摇了摇头,说道:“林冲磊落,武松坦荡,不是我等污泥浊水之辈啊。”孟文明只好作罢。
有朱仝这样的老人在,孟文明很快便向梁太尉报告了程千里一案的侦办及审理结果:原东昌府富商董奇,为东昌府原兵马都监董平之胞弟,平时横行乡里,欺行霸市,为富不仁,其兄董平投敌失势之后,对同是东昌府商贾巨头的程千里怀恨在心,多次实施报复,不成。后,卖出全部家资,高价雇佣番人杀手,冒充江湖上有极大威望的林冲之名号,暗杀程千里于济州运粮河上,现已将真凶董奇缉拿归案。为正大宋法统之正义,彰显朝廷对梁山泊众人安抚之情怀,建议对林冲、关天秩等并不知情人员,不予追究。对罪大恶极的凶犯董奇施以极刑,对其他在逃罪犯予以通缉。
李云的回来,让朱富大为高兴,他跑到李云所在的骑兵山寨,约了李云,带上李逵,一同上了船,渡到水泊之外,到了兄长朱贵的酒店,几个同乡要为师父李云接风洗尘,众人自是欢喜,便喝起酒来。朱贵频频向李云举杯,李云不善饮酒,只好以水代之,李逵见了,笑道:“都头这酒,我自吃了。”不多一时,李逵便烂醉如泥了。朱贵也不管他,便问起李云有关林冲的情况,李云一一说了。朱贵似乎开着玩笑,说道:“这个林教头,平常光明磊落,没想到却让一个妇人扈三娘却侍奉他,还亲自动手为其疗伤,有意思,看来这英雄是过不了美人关的,只可惜,王英那厮死了,要不然,这帽子可是要生芽了。”
李云摇了摇头,说道:“林冲与那扈三娘本是师徒,如同父女,恩爱有加,全是人间常情,怎能说长道短呢?”朱贵听了,没有再问这事,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郑山虎最后为何要放你们一马,而没有把你们赶尽杀绝啊?”李云不假思索地说道:“郑山虎好象敬羡教头忠勇,不忍心再杀,多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吧。”朱贵冷笑道:“做为生死对头,有这种可能吗?林冲如果是朝廷派往我们梁山泊的内奸,故意唱了一出苦肉计呢?”
李云的脸胀得青紫,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贵,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呢?看来,关天秩劝说林教头之言,有道理,他说,梁山泊内,有坏人,朱贵,咱可不能上了坏人的当,诬陷好人啊。”
朱贵哈哈大笑,说道:“李都头,朱贵所言,笑话,笑话,不必太认真的,来,喝酒,喝酒。”说着,把茶杯递给了李云,李云却已经站起身来,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拱手说道:“李云出门之时,曾经向花荣副主管保证,不在外过夜的,我看还是回去吧。”
朱贵也不挽留,自让兄弟朱富扶李逵上了船,与他们别了。李云上船,朱富摇橹,向水泊中间划去,走到水泊正中,李云猛然感觉到天昏地暗,身子一歪,便倒进了水泊之中。这个李云:一双青眼倒霉相,有些杨志模样,酒徒群内偏饮茶,着实另类贼人,充什么虎将,杀人放火也张狂,水泊把命丧,凄凉,凄凉。
朱富看到李云落水,淡淡一笑,伸出船桨,做了几下打捞的张势,正要继续摇橹前行。不料李逵突然酒醒,见李云落水,哎呦一声,也不管如何,便跳下水去救李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习水性,一下子便呛了几口,在水泊里扑腾了起来。朱富大惊,正无奈何处,但见一条白白的身影一闪,便跳入水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