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兵马很快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了梁山泊,梁师成移驾东昌府,坐阵指挥,并向朝廷禀报进展情况。一面催促运粮河水军将领傅鲲鹏组织运粮船队,从东平府和曾头市两处出发,为朝廷数万大军运送粮草,保证供应,准备给梁山泊贼寇最后一击;一面令新任济州知府兼济州、东平、东昌三府缉盗总监张邦组织民团义军,清除外围残匪,大功即将造成,梁师成喜不自禁。
张邦通过孔令孟、孟文明等人,很快便收编了零散分布在三州各县的小股土匪,组成了一支万余人的三府缉盗总队,张邦亲任部队都统,孔、孟等人分任副都统兼各队团练官,一时之间,梁山泊周围匪寇尽清,只剩下梁山泊一家残匪,用张邦的话,形象地说,梁山泊贼寇,现在是“一虎一猫一虾米”。所谓的虎,便是盘踞在梁山泊的宋江这只不能动弹的病老虎,所谓的猫,便是被困在郓城的林冲这只病猫,所谓的虾米,便是飞龙山的李忠、周通,现在已经被朝廷的兵马分割包围,伤亡惨重,粮食紧缺,不用打,饿,都能饿死他们。
张邦的话,不无道理,虽然卢俊义从北地带回不少粮食,也和金人打成了发财的交易,可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所有这些都变得那么不现实了,梁山泊失去了最好的战机,便是乘敌人没有站稳脚跟之时,实施有效的反突击,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我们是只猫,可我们绝不是什么病猫,我们还有数千之众,岂能坐以待毙,我们要主动出击,才有生存的希望,才有为梁山泊总部解围的希望。”林冲给他的部下打着气,布署着作战任务。“这个关天秩,不是要在他的新主人面前表忠心,来打头阵吗?不是叫嚣着曾经两度袭击我们郓城吗?好,这一次,我们让他有来无回。燕顺、史进负责守城,朱仝,你亲率精兵一千,埋伏在郓城十里外的那片叫野猪窝的林子里,我亲率两千兵马,于大道上把守,待我与他打斗之时,你突然出兵,袭击他的后路,我看他这次还会哪么幸运吗?”
众人听了,自去准备,朱仝点了一千兵马,先行出城,林冲点了两千人马,随后紧跟,就在这时,王英、扈三娘赶来,请求出战。林冲看了一眼扈三娘,允了,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有展示过身手,人也抑郁了不少,林冲自有一番爱怜。
且说关天秩,看看孔令孟、孟文明都当上了副都统兼团练使的高官,好生后悔当初没有听丁得孙之言,去投降张邦。如今张邦成了朝廷新贵,众人纷纷升职,只有自己,两千多人马,也算是兵强马壮,曾经两度攻占梁山泊贼寇占领的郓城老巢,可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的义军领袖,并没有个官衔。这一次,是他主动请命,攻打郓城的,如此一役成功,自己的官职、前程自然不在话下。关天秩得意地想着,也就催促着众兵士加快了速度。
突然,探马来报,前面有梁山泊大军主将林冲拦住去路,关天秩大惊,心想:金大坚不是传出消息说,没有梁山泊统帅部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用兵吗?这个林冲,好大的胆子,没有统帅部的命令,居然敢拉出兵马来迎战,其中定然有诈?虽是心中有些胆怯,可还是拍马挺刀,到了阵前。
林冲见了关天秩,抱拳行礼,说道:“武圣后人,林冲敬仰,两度袭击我郓城,皆得便宜,足见阁下也是善于用兵之人,何不降了我梁山泊,一同共享荣华。”关天秩一见林冲如此客气,心里倒又生出几个胆儿来,挺刀上前,笑道:“我看教头是把话给说反了,你林冲下马向朝廷投降才是,我亦听人言,教头在梁山日子过得并不如意,何必又生出这般烦恼呢?”林冲见关天秩提起梁山内情,登时恼怒起来,大叫道:“我等弟兄,和睦相处,岂是你这小人所能离间的,放马过来,且吃林冲一枪。”
关天秩见林冲恼怒起来,便知自己的话刺激了他,于是挺刀打马上前,二人就要开战,只听林冲阵中,一女将高叫:“师父,看我砍了这贼人的首级。”说话间,一匹桃花战马从林冲军阵中飞奔而出,马身上端坐的正是一丈青扈三娘,但见:美艳鲜花经沧桑,历经风雨更刚强,面如三月桃花雨,目含十月冷冰霜,桃花战马四蹄健,日月双刀闪寒光,红绫舒展束敌将,帼国英雄扈三娘。
林冲见扈三娘出马,稍稍向后撤去,双方将士,何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将军,瞪大了眼睛,看二人交战。关天秩一见来了个女人,更加兴奋,举起手中大刀,说了声:“姑娘,对不起了。”便抡刀砍来,扈三娘不慌不忙,日月双刀一并,轻轻地架过了关天秩的大刀,再一用力,关天秩手中的大刀便失去了重心,转了方向,扈三娘大笑:“如此技艺,还能上阵?真是恬不知耻,且吃我一刀。”说完,一刀向前防备关天秩的大刀,一刀早已出手,这便是双刀双枪的厉害之处,虽说短了些,少了些威力,但一刀一枪正常作战,另一刀一枪便成了明地里的暗器。
关天秩见扈三娘一刀冲着自己的腹部砍来,一刀对着自己手中的大刀防护,更可怕的是,二人的战马已经并作一处,自己手中能作战的也只有刀杆了,这又是林冲教给扈三娘的必杀技,双刀虽短,却利于近战,只要把握着机会,于两马相并之时出手,长矛大刀便失去了应有的威力,而就在这个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内,给敌人致命一击,才是武者所为,看来扈三娘早已炼得炉火纯青了。
林冲见了,大喊一声:“三娘,不可坏了他性命!”扈三娘这才反转手腕,狠狠地用刀背磕向关天秩有腹部,就是这一刹那间,慢了半步,那刀背却击打在关天秩的马屁股上,那匹战马一时受惊,向着后面跑去。林冲见关天秩败退,手中的长矛一挥,王英大叫一声,便带领众兵士冲了过去。关天秩兵马兵败如山倒,纷纷投降,关天秩也顾不了许多,只管向前跑,还没有跑出几步,却见朱仝立马横刀,站在了大道之上,关天秩无奈,下马投降。林冲令人,急忙打扫战场,此役,俘虏敌军主将关天秩,受降敌军官兵二千余人,粮草、器械若干。梁山泊兵马全胜回城。
关天秩很快便被几个军士押解到郓城县衙,林冲的临时指挥部,林冲亲自为关天秩松了绑,延请他坐下说话,林冲恳切地说道:“关将军,与关胜将军可是一家人啊?”关天秩哈哈大笑,说道:“关胜,山西浦州人士,自称是关公嫡传后人,如今做了贼寇,自是有辱于先人,提他做甚,关某怕污了我的耳朵。”朱仝也过来劝解道:“关将军,教头之意,你应该明白,何不降了我梁山泊。”
关天秩亦然哈哈大笑道:“关某当初举兵之时,确有投靠梁山泊之意,可如今关某看透了梁山泊,不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未必都是教头这样的人,其中不乏贪腐之辈,更多小肚鸡肠之人,忠义堂内,多行奸诈之事,聚义厅内,林立不义之徒,如此一个梁山泊,是不会成就大事的,朱仝节级,请不要再劝我,自省就是了。”朱仝面红耳赤,退了出去。林冲无语,令人把关天秩给关了,并安排兵士,好生优待。
巨野城内,孟文明就坐在丁得孙的大账内。孟文明拱手向丁得孙致谢道:“今日方知丁公美意,没有丁公,焉有文明今天,因此特备薄礼,前来感谢。”说完,呈上一份贵重的礼单来,丁得孙看都没看,把礼单放到了一旁,冷冷地说道:“丁某人性命危在旦夕,收此重礼何用?”
孟文明哈哈大笑道:“丁公着实聪明,这里有张知府兼三州缉盗总都统张大人的任命,任命丁公为三州缉盗副总都统兼巨野缉盗团练使。”说完,递过一纸委任状来,丁得孙接都没接,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要命的东西,我不接,死于张大人之手,我接了,死于梁山泊之手。请回去转告你们张大人,就说丁某要保命,不与张大人为敌,决不打朝廷兵马,也绝不和同梁山泊兵马作战。你们双方,谁逼得我急了,我便与他玉石俱焚。”丁得孙说完,看了孟文明一眼,喊了声:“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