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袭阳谷县城,直取敌酋梁师成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临时回来送信的时迁,没有喝一口热水,即被宋江派出,到阳谷县城侦探实信去了,而呼延灼、武松这边却一直做着大难,董平、龚旺、丁得孙数千兵马,按兵不动,只知道来要粮要饷,宋江恼怒不得,只得隐忍了,怕他们反降了朝廷,一下子便把战争的杠杆给打破了。而后山唯一一点可用作机动的兵力,也抽调给朱仝、雷横去镇守郓城县城了,各部又抽调了一部交给杨志,用于梁山泊西侧防守,那里很可能是朝廷兵马进攻的主方向,不可能再抽调了,而秦明、张清那里,也只剩下各两千人马了。
得到时迁侦探回来的确切消息,梁师成就在阳谷县坐镇指挥各路大军。呼延灼还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从秦明、张清部各抽调出一千精兵及一百长盾军来,并抽调了秦明副将黄信、郝思文,梁山眼线酒店归来的鲍旭、曹正、张清、孙二娘等将领,以及后山牧马场的王英、扈三娘和刚刚养好伤还没有归队的陈达和蔡福,共十位好汉,统归李应指挥,对阳谷县城实施突袭,张清、孙二娘带领数人先行,隐蔽于西城门外,准备些攻城器械。
没有任何仪式,李应带领部队悄悄出发了,为了保密,他们先是一路向西南疾行,装作支援寿张前线的梁山泊军队,夜晚的时候,匆匆换上了官兵服装,向西北方向箭一般地射向阳谷县城。一路之上,并无阻碍,夜半时分,已经到了阳谷城下,张清、孙二娘接过李应大军,抬出壮木。李应就要攻城,孙二娘说道:“李总管,听人说,梁师成今天下午离开了阳谷县城,前行寿张县城去了,我们不知真假,就又派人进去侦探了一番,衙门里的禁军防卫营撤走了,看来应该是真的。”
“胡说什么?他就那么容易撤走,是不是你们惊动了他,让他们有所防范了?”李应的猜疑让孙二娘不便再说什么。王英说道:“要不,我冒死进城再去探探?”李应早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没人跟你争功,等你冒死完了,天也大亮了。众位,不要再犹豫不决了,那样只能贻误战机,听我号令,扑城!”
众人听了,不再说什么,抬起了两根搂抱粗细的大木头,奋力向城门跑去,一百长盾兵紧随其后,向上支起了盾牌,隔离着箭矢,众人大吼一声,狠狠地向城门处撞去。没有几下,便撞开了外门,李应大叫:“给我冲!”
黄信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这么大的动静,城墙上竟然没有一点声响,于是急忙喊叫道:“李总管,不好,有诈。”众人见轻易地撞开了外门,便如蜂般涌向了内城门,黄信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听。
就在众人刚刚进入瓮城之时,城墙上猛然火把通明,上千只弓弩向下,箭矢如暴雨般射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杀伤力可想而知。李应已知中计,大声喊叫着后撤,但见城外一支兵马杀将过来,众人抬头一看服装,却是楚军。众人胆寒,奋力向城外冲去,小小的瓮城之内,尸体已经积累起几层,众人踏着战友的尸体,狂叫着向外冲锋。城门外的禁军将领大笑,一声令下,箭矢又如风暴般射将过来,黄信等人从死尸处捡来几块长盾,拼了命地掩护大伙向外冲去。
扈三娘、孙二娘两员女将杀红了眼,早已甩开了外衣,赤膊杀将过去,禁军将领一看,梁山泊贼寇里还有女人,一时竟忘记了举枪掂刀,发号施令。众人这才呐了一声响,疯狂地斩杀过去,并很快转进了一片白杨林中。就在这时,好好的月亮,登时暗了下来,不大一会,又红了起来,如同滴血一般,慢慢地被什么神物吞噬着,禁军将领大惊,便叫停了追兵。李应等人逃过了一劫,查点兵马时,仅余三百来人,所幸众好汉只是受了点轻伤,尚无大碍。
那晚,月蚀。东京汴梁城内的玉堂春,燕青吹响了他的玉笛,李京儿歌唱道:“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声音悠悠,情意绵绵。
那晚,小武王关天秩的部队出发了,他的目标,就是梁山泊后山牧马场。关天秩的部队,绕过梁山后山,翻过一道山梁,牧马场就在眼下了。明亮的月光之下,牧马场是那样的静谧而安详,皇甫端看了一遍马舍,看着战马正在吃着白天军汉们割来的嫩草,会心地笑了。段景住更不敢怠慢,在门里、门外查着岗,大声地喊叫着,似乎在告诉关天秩,他们这儿防守森严,其实,那是段景住胆怯的声音,他总感觉到不放心,王英、扈三娘不在,他一个人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那月亮便又红了,如同滴着鲜血一样,漫漫地消失着,段景住大惊失色,高叫道:“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有灾难了,有大灾难了……”就在众军汉抬头看月亮的时候,关天秩的人咆哮着从天而降,不用攻打,牧马场的军汉,多是老弱病残,早已趴地死上等死了。关天秩可管不了那么多,急令军士,迅速地打开马圈,让军士们牵出数百匹战马来,翻过山头,扬长而去。武松等人得到信息,前去追赶时,哪儿还可能追赶得上。
第二天中午时分,李应带领残兵败将回到了梁山泊,见到宋江,痛哭流涕,说道:“内奸,内奸,要彻查内奸,内奸不除,梁山泊危矣!”柴进冷冷地说道:“偷袭阳谷的失败和后山牧马场的被偷袭,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巧合吧,我看,这后山,问题成堆,内奸,肯定就出在这些人中间!”众人一个个低下了头,宋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众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