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卢俊义别了吴用、武松,转了个大弯儿,回头几次,确认没有人跟踪了,这才在济州城运粮河北码头,雇了一叶小舟,向东平府方向划去,解珍、解宝兄弟,一路躲躲闪闪追了过来,远远地看他去了北码头,租了条小舟,心想,他肯定是往东平府,前去找宿元景,于是便加快了脚步,要提前赶到东平府码头拦截、监视。然而,令他们哥俩怎么也不会想到,卢俊义并没有走远,马上调转了船头,又回到了济州城。他知道,他给吴用说的那些话,全是骗人的鬼话,此时最不想让他活着出现的便是这个宿元景,数次失败的责任,他正找不到一个垫缸、甩锅的呢,能让一个临阵脱逃的将军活下去,哪简直是笑话。当然,此时灰溜溜地上梁山,便如同柴进等人一样,坐了冷板凳不说,恐怕还有生命之忧,宋公明这个人,可是泪里藏刀的小人,而自己同样知道宋江太多的秘密,不耻的秘密。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无论是上梁山,还是投靠朝廷,他都需要这样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
卢俊义有卢俊义的聪明,他没有进城,就在城外运粮河边的一个小村庄里,找了户人家,诈称自己是城里的生意人,因逃避战火而出城,给了主人家一些银两,便住了下来,他在等待时机,也是在躲避死亡。
济州城门外,林冲斩了张清部下先锋方中,士气为之一振,就在城外大道上扎营,等候东平府兵马来攻。不多时,张清大军来到,足足万众,迅速地把济州城给围困了起来,看来,宿元景这一次是赌下了老本,不仅调来整个东平府的兵马,而且调用了其他州府的兵马,统归张清指挥。
林冲虎将,怎么能够等张清扎营完毕再来厮杀?早带着索超、韩滔、郭玘、陈达、杨春等人和他的精兵掩杀过来,张清兵马并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远远观望的卢俊义摇了摇头,这一次,林冲肯定要吃亏。但见那张清稳稳地站在中军指挥高台上:身着银甲红战裙,眉清目秀丹霞唇,狼背猿臂体似彪,张清生来多精神,锦囊无计多石子,长枪有锋不夺人,江湖人称没羽箭,长盾阵法惊胆魂。
果然,林冲的两千人马很快便在张清的指挥下,被张清的长盾阵给围了个严严实实。那长盾阵法,是有数百、甚至是数千块两人高的铁盾牌组成,成排联为一体,同进同退,敌人的刀枪、箭矢对于藏在长盾后面的军士,根本奈何不得,而长盾之上,还留有一些施放冷箭的小孔,不动时,长盾树立如墙,军士们可以在后面通过小孔施放冷箭,杀伤对方。进攻时,整体推进如潮,长盾可以突然错开,后面的长枪手便会猛然出击,刺向对方。逐渐合围到最后,便会把敌人压缩到一个极小的空间,众人四面用力,把敌人挤死在中间。而长盾后面还有中层、外层人员,做为呼应、支援。整个战阵如同一张巨大而密织的渔网,是不可能让一人一马逃窜的。所以这个长盾兵阵也叫“绝户阵”,
再看林冲二千兵马,突然被围,一个个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拼杀,先是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从一个个施放冷箭的圆孔中,就近射来箭矢,被射伤一批。还没有搞懂怎么回事,张清令旗又一挥,长盾便又紧紧地向里合围,压了过来,林冲的兵马刚要去阻挡,与对方推搡长盾,没想到,敌人的长盾牌猛然错开,一杆杆长枪刺来,又被刺死一批。再看张清又令众军士手持盾牌四周合围,紧紧地收缩着包围圈,眼看着把林冲的兵马逼到了死地,如果再用力,他们势必会被挤死。再看外面的中三层,东平府军士手持一个个生石灰瓶,用力甩出,灰瓶便飞向被围的梁山兵马,又砸伤、烧伤一批。外三层,众将士严阵以待,做了总预备队,时刻准备替补中三层、内三层的减员。
林冲一看这架式,高叫道:“呼延将军救我。”站立在济州城门楼上的呼延灼早已看到了,急忙下楼,飞身上马,手持双鞭,率领一千精兵,大叫一声,杀出了城门。张清见呼延灼救兵来了,不慌不忙,挥动着手中的令旗,又三层长盾阵便向这边弯了过来。呼延灼大叫:“不要四面冲击,只攻一点,随我来,杀。”说话间,众人乘长盾阵尚未合围之机,冲了出来。张清再挥令旗变换新的队形时,呼延灼率领精兵猛攻林冲部所在的包围圈。林冲见了,也向着呼延灼来的方向猛力冲击,在众将领竭尽全力的前后夹击之下,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呼延灼大吼一声,众将用命,不待张清长盾阵列围来,早已杀出重围,逃进济州城,关闭城门,坚守不出。
这一仗下来,林冲打先锋的两千人马,损失殆尽,呼延灼杀出城门的兵马,也伤了几百,城内兵马,仅剩四千余人。将领中,陈达、杨春负重伤,昏迷不醒,杨志肩头中了一箭,疼痛难忍。晁盖痛哭,急令在敌人没有完全合围前,将三位将军送上船,火速送回梁山泊,交由神医安道全救护。并报兵马大总管宋江、军师吴用,搬取救兵。
安排已毕,晁盖、呼延灼、林冲再上城头,远远地望去,后续的敌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哪里是一万人啊,恐怕要多得多。呼延灼面寒,林冲心惊,看来,济州城难守了。晁盖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兵者,诡道也,若是调拨有方,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多的是,我们且观察详实,瞅出张清那厮的漏洞来,给其致使一击,反转形势,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呼延灼、林冲不语。
济州城外,卢俊义早已看透了济州之战的结局,也看清了自己的结局,若张清兵败,自己投靠宿元景,还有一线生机,宿元景不会杀自己,因为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而如今,张清要胜利了,而且是大胜,如果这个时候投靠宿元景,自己被清算的日子也就到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力挽梁山于狂澜倾覆之时,加重自己加入梁山的砝码,消弥自己与宋江、吴用等人之间的不快。卢俊义笑了,心想,吴用那厮,一直纠结于那点家财,若是时来运转,十倍挣来,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