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这毛太公自与家中的十几个庄客在顾大嫂酒店门前守候,等待女婿王仲义带回衙门里的官差来捉拿贼人。一个庄客贼头贼脑地向酒店里看,正在忙碌的顾大嫂一看,心头烦躁起来,心想,这伙鸟人,在门前转来转去的,要干什么?顺手拿起一根烧火棍子走了出来,一看,毛太公正坐在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他的十几个庄客手里掂着家伙,在自家酒店门口守住。顾大嫂外号叫母大虫,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见如此,便大叫一声:“那死老头子,赶快把你这些爷爷奶奶给你姑奶奶喊走,别在这儿碍事。”
那毛太公一听,这十里铺竟然还有人敢骂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叫道:“你这个泼妇,我们就在这儿转悠了,你能咋着?他娘的,偷吃了别人家的东西,连毛都不刮。”说着,用手指了指屋檐下吊着的那两张马鹿皮,大骂道:“勾结贼寇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那顾大嫂如何受得了这般气,大叫道:“那马鹿就是你家祖宗,老娘也吃了,你敢怎么的,敢骂老娘是贼寇,老娘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贼寇。”说着,把自己身上的红绫衣“唰”地一声,撕了个粉碎,露出白花花的上身来,大叫道:“姓毛的,你个为老不尊,强迫妇女,不要脸皮的老东西,老娘给你拼了。”
那毛太公何时见过如此剽悍的女人,吓得连连向后退去,顾大嫂大叫着,披散了头发,便向毛太公身上撞去,那老儿身子一趔趄,便向后仰倒在地,恰好磕到了身后那棵大树干上,登时鲜血直流,毛太公一手捂住后脑勺,一手指着顾大嫂,大声命令着他的庄客:“给我打!”众庄客见了,便一拥而上,抡起手中的棍棒向顾大嫂劈头盖脸地打来,顾大嫂便大叫起来。
屋里正在喝酒的弟兄听到了声音,也便慌忙跑了出来,解珍、解宝早已抡起了门口放着的两张板凳,邹渊、邹润叔侄一看是仇人毛太公,也早已发起火来,回身从灶火处拿起了砍刀、铁钎,杀将过来,众庄客被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叫娘。就在这时,王仲义早已领着几十人衙役赶将过来,大叫着:“不要跑了一个贼人,捉得贼人首领者,奖白银十两,其余人等,奖银五两。”众衙役一听,纷纷上前,杀将过来。
林冲等人一见,哪里还有什么商量余地,于是便到院子中取出各自的家伙,一起杀将出来。仲义怎么也没有料到贼寇有如此阵势,那些衙役又怎么是众好汉的对手。大树底下,邹润早已是一铁钎子下去,毛太公那老儿便被串了个透心凉。解珍、解宝兄弟追着王仲义猛打,那王仲义本不会什么功夫,早已趴在了地上,大叫“好汉饶命。”解珍笑道:“你不是要发赏钱吗?求爷爷我做什么?你若是够硬,老子便饶得你,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你这般软骨头。”说完,一板凳下去,再看王仲义的脑壳,登时便开了花儿,脑浆迸裂而出,解珍哈哈大笑。林冲等人这边,一阵冲锋下来,把众衙役杀得屁滚尿流,有几个跑得快的,发疯般跑出了十里铺,众人这才住了手。
等众人查点了人数,一人未损,只是顾大嫂受了点皮外之伤,扈三娘急忙找来衣裳,给她穿了。林冲这才说道:“师兄,如今我等闯下大祸,这魏州城恐怕是不能立身了,不如我们速走。”孙立叫道:“我妻儿还在城中,岂能撇下他们亡命。我看我等就反了魏州,占山为王,也就是了。”林冲听了,大喜。
孙立命令道:“孙新与弟妹,速到城中,见了你大嫂和乐家大舅,收拾些贵重,速速出城到此处等候,韩伯当速回登云山寨,收拾了金银珠宝,带上精干喽啰,也到此处集合,其余众人,且听我号令,反了魏州城,杀死贪官污吏,开仓放粮,救百姓于水火。”众人听了,皆说大好。
林冲问道:“魏州兵马如何?”孙立说道:“皆是我旧部,官府欠军饷日久,众人多有离心,不会为官府卖命的,你们几个,杀向官府衙门,我自去兵营镇压。”众人听了,纷纷上马,按照孙立命令,杀向魏州城,魏州城本来是个小城,这几年又遭受年贱,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守,众人杀进城内,如入无人之境。
第一路,孙新夫妇,很快便找到了乐家大舅乐和,给乐大娘子说了,乐大娘子本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也就随着兄弟,匆匆收拾了些金银贵重,让家里的几个壮汉推出两辆车子,一辆坐上了乐大娘子,一辆装了些细软,向城外走去,并无什么人阻拦。
第二路,林冲,扈成,扈三娘,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及林冲带来的扈家庄人马数十人,咆哮着杀向官府,知县大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因魏州府小,知府并不在此立衙办公,众人拿了几个官吏,不分青红皂白,便砍了脑袋,又寻得官府粮仓,砸开了粮仓仓门,放出话去,任由百姓自取,魏州城众百姓,早已忍不住这春荒,见绿林好汉放粮,便奔走相告,前来抢粮。林冲又命人打开了官府库房,取了所有的金银,装到两辆车上,自己断后,一面让众人一溜烟地向城门口转移,一面接应孙立。
第三路,孙立单枪匹马,来到了兵营,大喊一声:“天子无道,贪官污吏横行,我魏州府连年受灾,官府不管不问,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饿殍遍地。我,孙立,反了,汝等愿意追随孙某者,请带上各自兵器、马匹,随我出城,如想回家者,自可打开库房,支取些银两,请自便。如有想与我拼杀者,但可放马过来,孙某奉陪到底。”兵营里的人面面相觑,无人答话。这兵若无了头、将无了主,便是散沙一盘。更何况今天魏州城反了主将孙立,众人一时手足无措,孙立看了,慢慢地向后退却着,远远地,他看到林冲已经在城门口等候了,这才拨马而走,与林冲等人会合一处,打马出城。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林冲、孙立大惊,急忙拉马回身,孙立一看,笑了,说道:“却原来是我的相好。”果然,那几个人也不下马,于马上拱手说道:“孙提辖,我等愿追随你,反了!”孙立、林冲大喜,急令众人加快速度前行。
第四路,韩伯当很快便回到了山寨,挑选了三五十名精干的小喽啰,其余的一并遣散了,收拾了些财宝,一把火烧了山寨,这才带领人马下山,直奔十里铺。此时,其他队伍也早已聚齐,解珍、解宝又领人抢了毛太公家,尽收了些金银,打开了毛太公家的粮仓,放粮给了众乡亲,又放了一把火,烧光了毛太公家。林冲这才带领队伍,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