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济州知府白达无奈,只好传来索超,勉励一番,从济州厢军中拨出五百兵卒,再向各县下达了剿匪军士指标,三日之内,到济州府校场聚齐,又向济州河务借来大小战船十余艘,委派济州府缉盗官施恩为索超副手,一同进攻梁山泊。
三日之后,各县抽调来衙役手持水火棍,到了济州府校场,济州府厢军也派出五百老军前来,手持刀枪,加上索超原有的数十名军汉,约有一千余人。索超看了,好不伤心,但见:旌旗不整衣衫破,刀枪不亮杆多折,十有七八是老军,三五十佝偻、五七十背驼,站立不稳连声咳,更有几人,还没上阵就哆嗦,军容难齐整,不用冲杀自散伙。
面对如此军队,索超皱起了眉头,这哪儿是去开战啊,简直是去开玩笑,这不是白白让他们去送死吗?可白达大人还是检阅了部队,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训话,预祝大军在索超将军的带领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讲完话,他自去了。剩下索超孤零零地看着他的军队,有些落泪的感觉,可想想,也总算有了自己的队伍,有了正常的军费供应,也有了讨贼的本钱,他不敢怠慢,命令着他带来的军汉,把千余人分组编排了,每百人一组,设一领官,领官由大名府军汉担任,抓紧时间进行训练,并暗暗嘱托两个心腹,要时刻关注着各组的训练,从瘸子里面挑将军,一定要训练出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精锐队伍来,再进行水战训练,最后对梁山泊发动总攻。
眼看着索超有条不紊的安排,同行的宋清内心不禁一阵惊叹,这个索超,确实是个经历过战场的将军,对于训练作战有着不同的方法,他急忙着人把消息送到了梁山泊。而那位派来的副将施恩,则冷冷地看着索超,想着他的主意。
原来这施恩,人送绰号金眼彪,江湖传言他惯使一把神蟒铜鞭。他的老爸原是金堤军牢城的管营,他仗着老爸了势力,也曾经霸占过快活林市场多年,直到张都监上任,经鲍旭等人出头,快活林市场才被张都监夺了过去,老管营一气成病,不久即撒手而去,施恩便投靠了老爹旧主人白达门下,做了个小小的缉盗官。如今要征战梁山了,缉盗官中众人纷纷给白达送礼,不愿意接受此任,最后只剩下施恩无礼可送,也只好将就着到了兵营,成了索超这副将。这个人虽没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在快活林时名号倒是不小,人送外号金眼彪,或许只是个红眼病患者吧,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后人有诗为证:金堤牢城小管营,快活林中耍英雄,死囚作家丁,顶老(妓女行俗称)亦抽红,壮观阳谷是虚言,豪杰气象更盗名,金眼彪哪有虎威,神蟒鞭更无战功,原本是鼠辈,活脱脱一个酱油精。
不说索超与众军汉领着新组建的剿匪部队在校场训练、选拔,再说宋清出了校场,到衙门办理了粮草费用交接手续,便又转回到了校场,给索超说了此事。原来那索超一是感恩于宋江、宋清兄弟在自己危难时伸出的援手,二是宋清办理账务那可是滴水不漏,清楚得很,三是他本人是个军汉出身,对于这些杂务并不放在心上,因而他也就让宋清暂时代理了这支新组建部队的粮草事宜。宋清却是个精细的人,不会让索超起疑心的。
那施恩虽然无十分本事,可在察言观色上确实还是有一套的,对于索超从大名府带来的那群军汉,他自然是一个也看不上,唯独这个宋清,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后来一打听,居然是郓城县丞、汶上牧马场副监宋江的胞弟,便欲结识,而宋清同样看中了他这个人,于是二人相视一笑,也便离开的校场,向外走去。碍于情面,索超看了,也自不说。
二人到了一家茶肆,宋清笑道:“施兄,你、我兄弟虽初相识,然而却是故人家了,兄弟我请客,里面坐地如何?”施恩一听,有些意思,忙问道:“宋清兄说这故人家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亲情不成。”宋清哈哈大笑道:“兄长姓施,宋清姓‘送’,一个要施,一个要送,你说,我们不是一家人还是什么?”施恩也大笑了起来,说道:“宋清兄真会说话,好,我认下你这个哥哥了。”其实,这便是宋清的会说话处,国人交往,便讲个求同存异,能找到共同点,才是最关键的,若是留心,这共同点便无处不在。
不说宋清、施恩二人找什么共同语言,再说梁山泊宛子城里,晁天王早已得到了宋清送回的索超用兵的消息,不禁大喜过望,内心轻蔑地认为,索超那厮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众弟兄也一个个摩拳擦掌,要与索超的军队誓死一战,立功受赏,博取个好地位。然而,经历过战场搏命的宣赞却迟疑了,自古兵者言,骄兵必败,晁天王此时不就是最大的骄兵吗?他内心感到一阵恐惧,他每天都在渴望着吴用赶快回来,执掌大局,否则梁山泊有可能败于首战而一蹶不振,也极有可能被剿灭或者是散伙走人。
与宣赞同样焦虑的还有一个人,便是蒋敬,他与穆春、萧丙甲等人核算了一下粮草,由于人员的增加,原来可以坚持三个月的粮草,现在仅仅能维持一个月了,或是战端一开,势必会封锁整个水泊,再向外购买粮食,恐怕也难以运回,国无防自败,军无粮自散,他焦急万分,带领着他的两个部下穆春、萧丙甲找到了参赞军机的宣赞。宣赞也早已感受到了危机,他们一同拜见了天王晁盖,晁盖一听,感觉到有道理,于是问道:“以你们几个的见解,我们梁山泊当如何办?”
宣赞想了想,说:“速速请军师回山,主持大计,再者,要想办法囤积粮草,以备双方相持不下,他们困着了我梁山水泊。当然,能逼他们速速来攻打我们最好。”晁盖一听大笑道:“你这个军机参赞,到底是我晁天王的,还是他知府白达的?晁盖不才,也曾经听过兵家故事的,为兵之道,多是要积蓄力量,厚积薄发,一举成功的,哪儿有让敌人速速发兵来打自己的说法,参赞勿慌,自古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超所部,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定让他们葬身于梁山水泊。”
宣赞争辩道:“若假以时日,索超便能训练出一支精兵来,到时候,恐怕会反过来,我们便是一伙乌合之众了。”晁盖大怒道:“宣赞,难道你要乱我梁山泊军心否?今日之事,不可再提,至于军粮,你们自想办法解决,前方将士搏杀,难道你们连军粮也保证不了,要你们干什么?”说完,也不扭脸,走出了聚义大厅,向山下练兵场走去,金水滩上,一阵厮杀之声,倒也热闹非凡。宣赞几个无情无趣地走出聚义厅,向后山草料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