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明看了刘高的检举信件,大吃一惊,急忙召来黄信一同商议。戴宗说道:“这个刘高来之前,知府大人便接到了朝廷命令并大名府、东昌府转来的文书,知府大人愁眉不展,想必是有关生辰纲一事的。我近期往来于各处为知府大人送信,探听得一些信息,是说大名府那边非要我们青州府给交出生辰纲来,而东昌府那边,押送生辰纲的杨志和捉拿贼人的董平将军均说他们拿到的,是假冒的生辰纲,真的生辰纲已经被贼人盗劫。恐怕这屎尿盆子要往我们头上扣,如今之计,如何是好?”
秦明思虑再三,终是拿不定主意,说道:“戴节级能否为我跑一趟,请那花荣速来见我。”戴宗点头,回身去了。就在这个时候,黄信也急匆匆地赶来了,师徒再议,终没有主见。就在二人烦躁之时,慕容知府差衙役把刘高给送了过来,传知府大人口信,此人任凭他们发落。二人大惊,把检举人交给被检举人处理,哪儿见过有这样的处理方法?秦明性情虽然暴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送走衙役,秦明急忙让刘高落座了,笑着问道:“刘知寨,你说我等与贼人勾结,有何证据?难不成邓龙的首级是假的?饮马川一把大火是假的?”
刘高看出了秦明的心虚,冷冷地说道:“统制大人,你说的这一切都不是假的,但,四山贼寇尚在,却是真的,清风山贼人下山强奸民妇,这是真的,花荣那厮玷污民妇还留下披风作证据,这也是真的,统制大人于黄泥岗放走贼首吴用,更是真的,在众多的真凭实据面前,大人还想抵赖,这同样是真的。”刘高一阵回击,让秦明、黄信二人哑口无言。看来,与他对阵,自是凶多吉少。于是也只好暂时把他留置在客房,等待着花荣的到来。
再说戴宗一路狂奔,不一时便到了清风寨,但见整个清风山上火势渐消,山上山下被烟雾笼罩,一股股焦糊之味在空气中飘荡起伏,令人作呕。那花荣满面尘灰,双眼发红,正在组织官民救火。见戴宗前来,急忙问了情况,花荣大怒,立刻上马,也不管戴宗如何,打马直奔青州城而来。
秦明、黄信见花荣如此模样,便要问详情,花荣不待他们问及,便咆哮道:“刘高那厮,血口喷人,我救了他浑家,他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还诬陷我等。把他提上来,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一时,刘高被三五个军汉提到了统制衙门,花荣用手一指刘高,大骂道:“你这泼贼,你浑家险些被那贼人玷污,是我把她救了下来,并给她遮掩羞耻,你可曾问了你家的轿夫,我花荣可有一点对不起她处,你倒好,到这儿嚼舌头来了,老子也告诉你,那清风山贼人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从此清风山再无贼寇,我今天杀了你老贼,再到知府大人那儿去请功,我看你老贼能奈我何。”说完,手起刀落,刘高的人头便滚落在地,鲜血从颈项处喷射而出。
刘高这人,到死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这大宋的官场,同样是江湖啊,江湖的正义便是拳头。古今亦然,花荣好歹还说了两句,换作他人,根本不用什么言语,便一刀断了你的生命,这叫硬弄,这世上,硬弄的事多了。或许有人会说,他们不怕舆论吗?呵呵,生命都可以硬弄了,何况舆论乎?照样可以硬给你搬到他们想要的轨道上来的。谨记,民不跟官斗,弱者不跟强权斗,小偷不跟警察斗。
秦明、黄信、花荣三人很快便到了知府衙门,花荣向慕容知府拱手禀报了他是如何奋勇向前,歼灭了清风山贼寇数百人,并一把火烧了清风山寨,贼寇残部已逃之夭夭,自己的部下正在全力追赶贼寇余部,从活捉的贼人口中,清风寨知寨刘高,不惜以老婆的身体为诱惑,串通清风山贼寇王英,苦害乡里,人人尽知,这才急忙前来向知府大众禀报实情。”而此时,慕容知府也早已得到地方上报来的清风山大火,不知何因的报告。现在听得花荣如此说,甚是高兴,清风山贼人消亡,又除掉青州一大患,于是也不提朝廷来文事宜,设宴为花荣庆功。
或谓,慕容知府是个弱智,都到此时了,也不问刘高死活,也不捉拿秦明等人,而是又摆设宴席,喝上了。其实,这正是慕容知府的奸滑之所在。他若拿了三人,大名府、东昌府向朝廷呈文所说之事,便成了事实,追查他三人犯罪事实的责任、追缴赃物的责任便一同碰到了自己头上,明知没有什么真的生辰纲,偏偏要去破案追查,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要么自己赔钱作假,吃个哑巴亏,要么被朝廷查办。慕容知府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酒宴结束,慕容知府如实向三位说明了有关情况,命令道:“三位将军,趁花荣将军得胜之机,我给你们拨付五千兵马,立刻进军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把那贼人尽数捉拿到案,以解我青州府被动局面,还我等一分清白,给朝廷一个交代,打那东昌府、大名府一计耳光,三位将军,慕容在这里先谢过了,如今我等可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说完,竟然还假惺惺地掉下两滴眼泪来,意思是“哥很作难啊”。
秦明三人见慕容知府如此说,一个个摩拳擦掌,接过印信兵符,到兵营调拨兵马去了。
再说二龙山聚义大厅,吴用、晁盖等人见燕青、郑天寿来投,大吃一惊,等燕青把话说透,吴用摇头说道:“恐怕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三山,危在旦夕之间啊。”原来,戴宗刚刚从后山射箭,送来了一封密信,详细说明了慕容知府得到的消息。
“秦明等人,重义气,好朋友,我们何不劝他们上山,共图大计?”晁盖听得,欢喜说道。
“天王实在是太乐观了,要知道,我们是贼,以他们现在的官位,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谁愿意上你的梁山泊啊。平常我们之间,眉来眼去也就是了,等到了动真格时,他们下手肯定会很重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要洗白自己。”吴用冷冷地说道。
燕顺进前,拱手说道:“吴先生所言,极是。我想,不用多长时间,他们便会发兵来剿杀我等,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只能与之周旋,断没有什么胜算,既便是借着地势,偶胜了他们,亦无意义,反倒害他们,我的意思,不如早作打算,请天王、吴先生与诸位头领定夺。”
众人相互看了一圈,终没有人说话,燕顺说的不无道理,四座山头,全部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千余人,官兵派来的,至少五千人以上。而奏明、黄信和花荣的战斗力,恐怕他们都很明白,这仗,是一场必败无疑的仗,没法打的仗,拼命,只能是去送死。
吴用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之计,也只能是放弃拒守山头,学习燕顺,裁减老弱病残,全体秘密向梁山泊转移,等待时机,再作他图。众人听了,正要去准备,有小喽啰飞跑过来,大声禀报,山下有数条好汉,要擅闯山门。众人大惊,在这节骨眼上,又是何人来添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