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带回了与武松合计好的方案,李固、宋江大喜,于是就相约来到朱贵店中,请出一个番人前来商议,不多一时,那番人便来到酒店,但见那人模样:“赤发黄须双眼圆,臂长腰阔能翻山。江湖人称锦毛虎,燕顺本是番国汉。”
三人落座,李固说出刺杀卢俊义一计,不料燕顺却摇头拒绝了,他说道:“我遵大金国哈利子将军之命,前来大宋国山东、河北之地,金钱开路,广交朋党,拉拢人心,破坏大宋帝国的基础,若是这些事,燕某当万死不辞,然而,刺杀卢员外,非哈利子将军给我的职责,又为江湖所不耻,在下实难从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罢。”
宋江冷笑道:“燕兄差异,你口口声声说要弱我大宋基础,难道杀了他梁中书、王府尹,不正是一个大大的弱化吗?”燕顺亦冷笑道:“此等人物,已经是大宋国派到北边执政的最弱之人,难道还会有比他们更稀屎软蛋之徒吗?此二人贪财如命,致使大宋军纪松懈,军备如同虚设,打下他北京城大名府也只是一两天的事,倘若我们这次刺杀卢俊义成功了,吓破了二人的胆子,他们要求内调或是归隐,我们到哪儿还会找出如此弱蛋的官员?假如我们不成功,反受其害,就得不偿失了。”
燕顺的奇谈怪论让李固、宋江感觉到有些尴尬,难道这世上还会有不爱钱的人,李固笑了,说道:“燕兄若带队出马,我李固自当有厚礼相送。”燕顺又冷笑道:“这或许就是你们大宋国的悲哀了,皇帝老儿每每打不赢了,就拿钱消灾,数百万、千万两黄金、白银早已流入我北国,我们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钱和武士,没钱的时候,就动用我们的精锐武士出击一下,也便有了钱,武士缺少的时候,就甩钱到中原购置一批死士北上,如此循环往复,用不了几年,这空空的大宋国,还用打吗?没有了金银粮草的朝廷和没有了金银粮食的家庭又有什么区别呢?到那时候,恐怕连王公贵族都要乞食于野了。”燕顺傲慢地说道。
“先生说的是国事,我等小吏自是管不得的,常言说‘内食者谋之,又何间焉?’便是说此,我想,我们的目标又不是他梁中书和王府尹,而是一土财主卢俊义,与你们又有何干?只不过客串一下,就跑了。”宋江依旧没有放弃,再次相劝道。
燕顺摇了摇头,说道:“故尔,此事就更不能干了,卢俊义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可有可无,但对于你们而言,却不一样了,卢俊义如果还存在,他便是你们与梁中书等人之间的一堵墙,梁中书的手也触摸不到你们,而一旦卢俊义不存在了,你们便成了他的直接目标,李先生,你以为你从卢员外家里支出的钱财就已经是你的了吗?卢员外死后,这个家就是你的了吗?那女人就是你的了吗?燕某告诉你,哪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可以想像,梁中书他们会直接向谁开刀,他第一个目标便会是你和那位风骚的表妹,便会是他失去的生辰纲,到时候,没吃到嘴里的成了他人的盘中餐,恐怕吃到嘴里的也要吐出来,事情的结果,请二位先生再行捉摸。”
宋江、李固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二人之聪明,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燕顺笑了,说道:“获得财富的方法有千万条,看你如何去想,燕某敢断言,他梁中书还会从屎坑往尿坑跳的,到时候,燕某自会帮你们再发上一笔大财,现成的大财。”宋江惊呆了,问道:“难不成,我们再来个二劫生辰纲。”
燕顺哈哈大笑道:“谁说‘用兵不复’,我们就偏偏打他个出奇不意,让他梁中书给我们收拾好、打包好钱财送来,岂不比我们今天所定的这个下三滥主意要强得多。”宋江、李固一听,哈哈大笑道:“燕先生英明,我二人佩服!”
燕顺一席话,说动了宋江、李固二人,松懈了弓弦,那弦上之箭,也只好软软地落了下来,而故事却如蝴蝶翅膀的扇动,演绎着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梁中书的大队人马终于离开了郓城县,济州府、郓城县一干官民远送自不再提。宋江也安稳地坐上了郓城县的二把交椅,当上了县丞大人。而李固也没有随卢俊义回大名府,他匆匆地回去上任了,甚至连武松都没有等,而是让时迁转告武松,抄近道速速回家。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知道,自己这个河道制使,不仅要有钱,还要有人,上边有梁中书等人的帮助,下边更要让武松给他训练出一群军汉来充当本钱,这才是正道,也是能否在下一次的行动中当上主角的关键所在。
宋江的葫芦里有宋江的药,白道上,他要把朱仝、雷横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己所用,黑道上,他要把晁盖从张文远手中夺回,为己所用,半黑半白的道上,他要稳稳控制住吴用,并通过吴用,稳稳控制住三阮,如此郓城县黑白道上的三股力量,皆归到宋江囊中,那办任何事情,还不是如探囊取物尔。宋江做梦都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