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张文远心情极好,不仅接到了朱贵等人送来的孝敬银子,朱贵还领来另外几伙小贼过来拜了他的码头,阎婆惜得见丈夫如此上进,也就绝了勾搭宋江的心意,一心一意侍奉起丈夫来,小张三高兴,又借着些酒劲,昨晚与阎婆惜春风两度,着实快。一大早喝了阎婆惜打的荷包蛋,早早地便出了门,向衙门走来。远远地,他看到数十名军汉从城门外涌进城来,张文远一惊,这些士兵,不是朱、雷二位都头的部下,再看领头的,却是一个熟人,正是济州府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因这“三都缉捕使臣”官名太长、也绕嘴,而且职责又是公差抓人,后来人们就叫他为“何官差”,久而久之又叫成了“何观察”。张文远来往于府县之间传递公文,自然是认得何观察的,于是上前施礼道:“观察大人一大早莅临郓城小县,想必有什么紧要公干?”那何涛只知来奉命抓人,并没有接到要保密的通知,于是随口说道:“何某奉知府大人命令,前来缉拿强人晁盖并大名府来的贼人卢俊义。”张文远心内一惊,脸色险些变了,强作镇静道:“你们这些武将干的事,与我们文吏何干?你且去县衙,想必裴孔目还没有起床的吧。”说着,假意向一早饭摊走去,转了个弯,看了看后面没有外人,急忙出得城来,与一车马店中告借了一匹快马,飞身上去,争奔东溪村而来。
如今已经是秋冬季节,人们地里早已没有了什么活计,起得也晚了许多,还没有什么人下地走路,因此一路上并未耽搁,到了东溪村时,太阳才刚刚露头。晁盖家的练武场里,也只有晁盖一人在举着磨盘,打磨自己的体力。看到张文远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飞马跑来,晁盖大吃一惊,张文远早已飞身下马,把马缰绳往晁盖手中一塞,喘着粗气说道:“保正,快跑,跑得越远越好,久后给兄弟来信,一切有我为兄长办理。”晁盖大惊,急忙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张文远急切地说道:“赤松林及晁立家偷窃之事发作,济州府直接派人来抓你,等到了济州,我自然帮你不得。”晁盖犹豫着,还在顾虑着他这偌大的产业,张文远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来,塞给了晁盖,说道:“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兄长若还贪恋这家资,恐怕是要搭上性命的,不仅兄长性命不保,我这顶着天大的干系,恐怕也要受连累了,兄长,文远求你了,快走、快走!”
晁盖看着张文远恳切的样子,又看了看远方,似乎有马队飞奔而来,急忙上了那匹快马,打马飞奔出村,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绝尘而去。张文远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飞身进了那片杂木林子,步行回县城去了。
话说那群马队,并非别人,正是何观察的人马,外加朱仝的马军捕快,刀出鞘、箭上弓、枪尖闪亮,气势汹汹地向东溪村扑来。庄户人家,多有惊起的,又迅速地关上了门,这气势,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少管的好。
众人到了晁盖庄园,何涛一声令下,兵丁把庄园围了个严严实实,弓箭手早已搭箭在手,拉开硬弓,严阵以待。朱仝驱马到何涛面前,拱手施礼说道:“何大人,晁盖那厮,亦有过人之勇,前院几个庄客,也有一把蛮力,更兼那卢俊义父子,也是十分了得之人,如若强取,势必虎狼相斗,难免两伤,在下之意,莫如我们以时知县请晁盖、卢俊义赴宴之名,强行把他们护送到县衙,然后再行抓捕,不知何大人意下如何?”其实,朱仝的意思很明白,他要于中途借机放走晁盖,以免自己受了牵连。即便是上司追责,也不过是个失职之过,用金钱足可以摆平的,对于朱仝这样的大员外而言,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算个事。
何涛也风闻晁盖及卢俊义之名,于是点了点头,向着弓箭手挥了挥手,他们便收回了弓箭,人马也静了下来。朱仝下马,前去敲门,几个庄客早已从门缝里看见了朱仝,因而也就放心地来开了门,一个老诚一点的庄客,似乎是个管家,领着朱仝向里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道:“我家主人,已经走了。”朱仝心头一喜,问道:“卢员外何在?”那老管家说道:“还没有起床呢?”朱仝不再言语,走到了客房前,高声叫道:“卢员外,我家知县大人,闻听卢员外大名,特命朱仝前来,延请员外到县城一叙。”
卢俊义已经穿了衣服,洗漱了,正坐在床头,把玩着义子燕青的那一身如玉般的白肉和那锦绣花团,听到朱仝声音,拍了拍燕青瓷实实的屁股蛋子,说道:“我儿,你再睡一会,让我去看看朱都头何意?”那燕青一翻身,撒了一声娇,又沉沉地睡去了。卢俊义这才起身开了门,随着朱仝向大门外走去,朱仝向坐在马上的何涛和他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早已握刀在手,大叫一声:“不要跑了江洋大盗卢俊义!”众军士早已上前,把毫无防备的卢俊义给绑了,架到一匹马上。
何涛又挥了挥手,众军士便闯入晁盖庄上,洗劫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晁盖,也没有找到燕青,何涛正要组织人马再搜,朱仝进前说道:“何大人,此地不可久留,晁盖与那燕青皆未归案,若召集人马来,定然会有一战,不如先把这贼首及赃物先行押回县衙,再做定夺。”何涛点了点头,命人把卢俊义所得财物,一并放到马上,众人匆匆而回。
大堂之上,卢俊义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面对从那只牛皮铁骨箱子里搜出来的生辰纲珠宝,他无言以对,也只好屈打成招,认下了如此滔天大罪。时文彬着人,给他上了死刑长枷,打入死囚牢,给济州府呈上公文,是杀是剐,再做最后定夺。
有人会问,燕青不是正在睡觉吗?他怎么得以逃脱了。原来,卢俊义刚走,燕青猛然觉得尿急,就醒了过来,急忙去寻茅厕。而这边,兵丁们早已冲了过来,也合该燕青逃过一劫,兵丁们只顾抢夺金银财宝,并没有人注意茅厕如何,等到众兵丁退去,燕青才敢走了出来,再看晁盖庄园,遭受此一场大劫,早被抢劫一空,众庄客也捞了点残汤剩饭,作鸟兽散了。而跟随自己来的庄客,也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偌大的庄园里,只剩下燕青一个人,还有一群村里的百姓,在门口等待着,似乎也是要得到点什么的。燕青无奈,跑到后院无人之处,翻墙面出,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