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对珈泽婴的点评不甚满意,他摇了摇头说:“说来也是巧了,原本元帝在送亲当日是不可能见到送嫁队伍中央被层层帷幔遮挡,又被红纱盖头遮住脸庞的安君公主的”。
“可不想安君公主在即将离开宫门的那一刻却跳下了步辇”。
“安君公主声泪俱下哭诉故土难离,跳下步辇后在宫门旁捧起了一堆泥土用绢布包裹好”。
“这一变故让送嫁队伍突发骚乱,元帝策马过去查看情况,正要靠近蹲在宫门旁哭泣的安君公主时,一阵大风刮过直接吹落了安君公主遮盖的红纱”。
“元帝忽见心中朝思暮想的月下仙子,一时间竟然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一切的时候,却已是目眦欲裂,气的浑身发抖了起来”。
珈泽婴听的十分入神,对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也十分满意,他拍了拍手道:“木已成舟,国书已然昭告天下不可再更改。事关国体和两国邦交,即使元帝再色令志者昏,也不敢为一个女子破坏华夏王朝和草原近百年的和睦友好”。
刘政对珈泽婴这次的总结很满意,他眨了眨眼笑着问:“师尊觉得这安君公主的故事还算精彩否”?
珈泽婴点头:“尚可,尚可”。
此时,一直许久未出声的哈斯琪却是喃喃的自言自语的冒出一句:“色令志者昏……色令志者昏呐”。
刘政和珈泽婴闻言一齐看向哈斯琪,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哈斯琪眼神发狠,嘴角扯着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对着珈泽婴问道:“承影君可知道那位安君公主的相貌像谁吗”?
珈泽婴茫然的摇头,随即求解的看向刘政,刘政亦是摇头。
哈斯琪握着茶盏的手指,用力的有些发白,他几乎是在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她的容貌十分肖像当年的光华公主”。
一时间,宜室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座的三位心里都很清楚,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光华公主,那是女相的珈泽婴。
刘政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不自觉的阴沉了几分。珈泽婴自然明白刘政为何不悦,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试图找些理由打消刘政心中的不悦。
“那个……天下的美人或许都是相通之处的”。
珈泽婴觉得自己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继续对着刘政企图解释:“也许相貌标志到极致便是本君这个模样,所以但凡是个美到一定程度的美人,可能都会与本君有些许相似的地方”。
珈泽婴干笑了两声,却发现似乎并没有人捧场。他绞着手指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悻悻的作罢。
哈斯琪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抬了抬手对着刘政行了一礼:“光武君勿怪,在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安君公主很是古怪”。
珈泽婴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他连忙转移话题对着哈斯琪说:“哪里古怪你快说说”。
哈斯琪眉心拧的更深了,他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中茶盏分析道:“虽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也并不是绝无可能。可是承影君这般样貌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再有一个”。
“况且这位安君公主自从来了草原,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似乎都在极力模仿当年的光华公主。凡事太过刻意,便就不对了”。
刘政此刻已从刚刚的恼怒中平静了下来,他静静思索了片刻后开口:“皇城中是有师尊你的画像的”。
珈泽婴一愣,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呸了一声:“狗东西,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刘政对此不可置否,只是玩味的说着:“难怪王皇后见到那美人便立刻将她打入冷宫,不让她再接触皇帝。但是心中不明所以之下终究有所忌惮,不敢下杀手。但是那美人的存在对于元帝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所以她才会想到将对方送到草原和亲”。
“想来那礼部尚书,也是受了皇后的授意才提出的那个建议”。
刘政的双臂自然的垂落在膝盖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元帝是个混账东西,那位王皇后似乎还是有些城府和心术的。她怕元帝犯下大错,也怕是心怀不轨之人下的圈套,所以尽力的想妥善解决。可惜啊……她的丈夫好色又愚蠢……”。
珈泽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阻止道:“阿政,你可别再说了,真恶心”。
“来日得了空,咱们回去皇城一趟,本君去剁了他的手”。
刘政突然“噗嗤”一笑,站起身走到珈泽婴面前安抚道:“还请承影仙君息怒,不肖子孙我自然会去训诫,不劳烦仙君脏了手”。
珈泽婴“哼……”了一声,骄傲的别过脸。
刘政哑然失笑,他看了看时辰对着哈斯琪说:“不早了,此事我们已然知晓,待到婚礼结束后我与师尊得了空便去草原会会那位安君公主。你且安心住下,回头摩柯多若是出关了,你们父子好好聚一聚”。
哈斯琪点头,对着二人行礼告辞。
等哈斯琪走后,刘政问珈泽婴:“师尊有什么想法”?
珈泽婴面露疑惑道:“我知有一种妖物为画皮鬼,善于以画皮之术冒充任何人的相貌”。
“可是若是安君公主是画皮鬼,乌力瀚怎么会察觉不到她身上的妖气,继而被她迷惑和摆布呢”?
刘政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收拾起了茶盏,心中暗道:不,师尊你忘了这世间还有一个种族,不仅善于迷惑人心还不带一丝妖气。
珈泽婴自然是听不到刘政的心声,他想到那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元帝便忍不住的恶心。于是他不满的嘟囔着:“阿政,你当初走的时候应该把我的画像都从皇城带走的”。
“嗯”,刘政应和着:“回头得了空我们回去一趟,将你的画像都带走,不再留任何痕迹在皇城”。
珈泽婴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他转了转眼珠子走到刘政身边,贴在对方身后抱着哄到:“阿政,你别生气,我和乌力瀚真的什么都没有”。
刘政轻拍了几次环抱住自己腰部的手臂,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不算什么,我没有生气”。
是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比起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甚至根本……不值一提。
得到了爱人的保证,珈泽婴开心极了。他抱着刘政腰部轻轻用脸蹭了蹭对方的背脊,蛊惑的开口:“那你晚上好好疼疼我,我就信你真的没有生气”。
刘政的背僵直了一个瞬间,在珈泽婴感受到之前便又恢复如初。他转过身,眼神轻佻的看着对面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再过几天就是洞房花烛夜了,你急什么”。
珈泽婴满脸委屈:“人家饿……”。
刘政不为所动,推了推对方的肩膀道:“若是按照规矩,你我现在是应该要分开住的”。
“本君这辈子,从来就没管过那些狗屁的规矩”。珈泽婴今天似乎不依不饶,刘政最近太忙了,自己总是独守空房很是空虚。
刘政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他盯着珈泽婴的眼睛认真道:“婚前三日还见面,是不吉利的”。
不知道为何珈泽婴的心脏忽然“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烙印透过层层封印和遮挡,若隐若现了一下。
珈泽婴反握住刘政的手,语气肯定,目光灼灼:“不会的,不会有任何不吉的事情的,我保证……”。
刘政微微歪头,抽出自己的手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的拍了拍珈泽婴面若桃李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