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珈泽婴刚醒来没多久,虽然已经一百多岁,心性却不比孩子成熟多少。
他奉母亲之命将灵犀剑,送去叶鸿真那里修复。却不想,叶鸿真那小师弟,一直风流随性的景舒仙君,看到珈泽婴的第一眼,竟然破天荒的红了脸。
当知道珈泽婴竟然是个男子的时候,叶景舒眼里的失望没有丝毫掩饰。
可是当年的珈泽婴根本看不懂,他只觉得叶叔叔的这个师弟,对脾气极了。
叶景舒为人,又风雅又有趣,不管是喝酒吟诗,还是切磋过招,都和珈泽婴十分契合。两人一起醉心风月,一起肆意玩耍,双方加起来几百岁的人,竟然也能将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这样的孩童之事,玩的十分愉悦。
一次,珈泽婴和叶景舒在一片开的烂灿的杏花林子里,正饮的欢畅。突然却下起了雨,叶景舒结界刚撑好,就见珈泽婴已经走入雨中,仰起头继续畅饮。
叶景舒见他这般洒脱,也撤掉结界,同他一起继续在雨中把酒言欢。
徐徐细风将花瓣吹起,有几片落在珈泽婴头上。叶景舒为他拿下头上的花瓣,盯着他的脸,眼神越发深邃。
“你若真的是个美人,便是这天下最完美之事了”。叶景舒看着珈泽婴,梦痴一般喃喃自语。
珈泽婴却爽朗一笑,“美人吗?”随即转了一个圈,“景舒看这般如何”?
话音随着旋转停止,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了花林之下,那是女相的珈泽婴。
叶景舒看痴了。
细雨打在那美人脸上,顺着她白玉的脸庞流下。一对秀眉比孤鹜山的黛色更深,那盈盈秋水的眸子,仿佛七海之水都蕴藏在了里面。那鼻梁和鼻尖,直叫人惊叹造物主这一分不差的完美。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勾魂夺魄。
珈泽婴见叶景舒一副痴傻的摸样,哈哈大笑着又饮了半坛酒。美酒顺着她的脖颈滴下,叶景舒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当时没有人知道。
那日杏花微雨,女相的珈泽婴,惊艳了叶景舒的一生。
让这位风流了几百年的仙君,以后此生再见到任何人,心中只有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和遗憾。
珈泽婴在孤鹜山呆了三年,也和叶景舒形影不离了三年。叶鸿真还欣慰着这一贯胡闹的小师弟,终于不再去惹那些桃花破事了,已经好久没有仙子来砸山门了。
可是当他有次无意间看到小师弟和珈泽婴玩闹时,师弟搂住对方的腰,眼神中的温柔眷恋。叶鸿真便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了。
过了几日叶鸿真找到个机会,跟叶景舒长聊了一夜。
泽婴不是那些可以随意玩弄的仙子,他是姑射山承影君,阿璃的儿子。是他们在痴情咒反噬下,救回的残魂。是用逆天术法,千万魂魄祭祀破了早夭之劫的——非同一般之人。
叶景舒听师兄说完,心绪不宁。他不知道自己对珈泽婴,到底是一时兴起的见色起意。还是真的,遇到了命定之人。
“师弟,他是个男子,你也是。据我所知,你虽然风流,可却从无龙阳之好,你当真想清楚了吗?”叶鸿真最后一句话,让叶景舒的心,更加不确定了起来。
第二日他故作玩笑的同珈泽婴打趣,问他若是有一日心悦上男子的话,不知是否会以女相同那人在一起。
珈泽婴立马摇头,表示若是介意皮相之人,那便不是真心之人。况且他承影仙君如此骄傲,怎么会在男人身下承欢?这天下没有可以让他雌伏之人。
叶景舒心如冰窖,珈泽婴,确实是一等一的骄傲之人。而他叶景舒,亦是个骄傲之人。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他便又开始了以前的荒唐,流连在不同的仙子之间,想着让自己回归正常,掐断那些旖旎的心思。
珈泽婴寻他几次,他不是不在,就是跟别的仙子在风花雪月。
珈泽婴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终有一次在打开他的房门时,见他正和一个仙子正在交颈相卧的亲热时,眼里的那束光,彻底的熄灭了。
当时叶景舒也魔障了一般,被珈泽婴撞见,莫名的心慌。他衣冠不整的追着珈泽婴出来,完全忘了床上还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可珈泽婴却是眼睛微红的看着他,同心剑持在手上,不让他靠近。
叶景舒当日就带着那美人,离开了孤鹜山。走前给珈泽婴留书一封,表示自己天性风流,新鲜感极强,三年相伴已到头,让他斩断情丝,从此两人一别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