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瞬间呆住。
这也太打脸了!
王丞相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偏他还发不出来。
难道也学贵妃娘娘的样,将两个农妇绑了扔去刑部大牢?
真那样做,他才活成了笑话呢。
李四家的自觉做错了事,气焰顿时小了很多。
刘六家的小声嘀咕,大人哪里不站,偏站在俺们旁边?
李四家的顿时又有了底气,“大人站得不好,您明明见俺们在打架,竟不晓得躲远点?”
王丞相气极,他还没寻眼前人的麻烦,她倒好,不仅打了他,还编排他的不是。
他不欲多言,忍辱顶着通红的半张脸,劝百姓们退去。
“不行,俺们的架不能白打,俺们必须等县令出来。”
王丞相万般忍耐,“县令如今正为陛下办事,脱不得身,待此间事了,自会回去理事。”
李四家的呸了一声,“大人当俺们是傻子哄啊?谁不知道县令品级不够,哪轮得上他为陛下办事?他也就能替俺们办办事,快点,快叫县令出来。俺等得起,庄稼地等不起,俺们还得回去种地。”
要种地你还来?王丞相好言相劝,但李四家的就是不依不饶。
她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辣椒,哪能轻易算了?
王丞相沉下脸,正待请兵士驱赶,李四家的牛不知怎么了,突然发了疯,竟是冲着王丞相冲了过来。
王丞相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二魂六魄,拔腿就往宫里跑。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摆脱了疯牛,官帽也歪了,衣衫也透湿了,狼狈不堪。
回到太极殿,众官员见了王丞相的样子,想笑而不敢笑。
废太子秦腾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王丞相,你老人家这是上哪打架去了?这帽子也歪了,脸也肿了。”
众人先前的注意力全在王丞相的官帽上,秦腾一提示,大家纷纷往王丞相的脸看去,顿时有人再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王丞相冷着脸扫了眼众官,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众人纷纷低头不语。
见百姓不肯散去,弘道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不得已只能下旨,“贵妃私设公堂,戕害朝廷命官,特……贬为婕妤。”
贵妃一听,顿时哭出声,“陛下,臣妾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从无差错……”
“哦?从无差错?!”秦腾笑嘻嘻地自言自语,黑眸沉沉。
弘道帝暗恨,牙根紧咬,“皇弟可开心?”
“啊?哦!开心啊,今日的戏份特别出彩。”秦腾懒洋洋地说。
弘道帝气坏了,他见过废太子能干的一面,受伤后坚毅的一面,却从不知道他竟还有匪痞的一面。
“皇弟无事早些回府吧,你身子刚好,要多加休息。”弘道帝忍耐地说。
“多谢皇兄关怀,弟今日进宫,倒也不是无事。”
“该寻的人你也寻到了,还有何事?”
“瞧皇兄说的,难道弟不能入宫?弟不是该时常进宫,让皇兄关心关心吗?”
见废太子越说越不像话,弘道帝的耐心要用完了。
秦腾见状,立刻转移了话题,“皇兄,弟这里倒还真的一件事。”
“何事?”弘道耐心即将用完,打定主意若他说不出一二,立刻将他扔出宫去。
“找凶手。”
“凶手?”弘道帝一呆,“什么凶手?”
“害弟断腿的凶手。”秦腾不紧不慢地说。
话音刚落,满殿寂静,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弘道帝的心猛地一沉,脑袋翁的一声,等晕眩过后,才强打精神,“皇弟受伤,朕也伤心莫名,但这是意外,何来凶手之说?”
“非也!”秦腾蓦地沉着脸,“当年为弟换马的太监,弟已经找到了。”
贵妃娘娘原本还在哭泣,听到这话神色一僵,浑身一机灵,竟是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的太监是她安排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当时便令人处决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境,虽然事发多年,可当年发生的事却像刻在她脑中般,竟是连细微之处都不曾忘记。
她思量再三,绝无差错,便安心地坐在殿上。
当年,皇家狩猎,当时的废太子还没有被废除太子位,他跟着陛下一起去猎场。
秦腾像先帝,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弘道帝明明嫉妒得要命,偏还要摆出一幅慈兄的姿态,他忍得很艰苦。
得知贵妃要暗中下手,便假装不知,甚至还暗暗提供帮助。
所以,当秦腾突然翻起旧账,弘道帝心中咯噔一下,都有他帮助了,这蠢女人不会还留下了把柄吧?
弘道帝眼风扫过梁王,梁王立刻上前,劝着秦腾,“皇侄不可较劲,当年您刚坠马,陛下气极,严令彻查,可查来查去,一无所获,这才确定的确是意外。”
“皇叔说得对,那是因为皇兄未找到关键人物,”秦腾淡然地说,“当年皇兄没找到的人,弟自个儿找到了,是不是挺有功劳的?”
弘道帝和梁王均一噎,什么时候了,废太子竟然先邀功?
“三爷,您受伤至今,陛下花了多少心思,但凡有一些疑问,都会追查到底。”王丞相也当起了和事佬。
梁王频频点头,“没错,王丞相说的在理,皇侄是陛下的亲弟弟,哪有不爱护的道理。”
接着,梁王便将当年事发后,陛下送了多少药材,罚了多少太医,追着京兆府尹逼问是否有人谋害……林林总总不下十多件事。
秦腾边听边点头,边听边赞叹,“皇兄不容易啊,费心了。”
朝上众人议论纷纷。
“三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赢!”
“啊?尚书大人何意啊?”
尚书大人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你听明白了,尚书大人何意?”
“假做真时真亦假!”
“啊?”怎么越来越不懂了?
有好几个老臣站出来,“陛下,三爷本是先帝嫡子,又是真正的太子,既然爷对多年前的事有了怀疑,那便重审此案吧。”
弘道帝眉心突突地跳,真正的太子?他的儿子,现在的太子是假的不成?
这些老臣,仗着先帝宠爱,从来眼里只有废太子。
要不是废太子成了残废,他们怎肯废其太子位,给了他的儿子?
“皇兄,您的确担心弟,但腿是长在弟身上的,它断了,最痛的是弟弟我呀。”秦腾话里意思很明确,他才是受害者,再多的药材、太医也无法治疗他的伤痛,他必须得为自己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