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城终于有消息了。
听闻顾宴温明日便要启程回凤城了,这话还是绯生告诉她的。
如今她是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了,等顾宴温回来,她非得去问问。
去问问,为何不给她写信?
一去就这么多天的时间,来来回回好几趟,怎么就没有一封信是写给她的?
谢奉怀走了以后,又新上任一位副将,名叫薛魏。
顾宴温一直不回朝,军中来往的事务,全都交给了他处理。
宋羡鱼本就是个闲人,从不处理事务,只负责带兵打仗的一个游手好闲的将军,就连手底下的将士,也全交给郑怀苍来操练。
绯生既是江家的公子,皇后娘娘的兄长,顾西棠也升了他的官职。
眼下军队的事情,算是由薛魏和绯生在管理了。
“这下该放心了罢。”
梁白弟倒着茶水,将杯子倒满后,便将茶壶放回了原位。
“白弟,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秦俏撑着双手,托住下巴,又像是喃喃自语。
“别操心了。”梁白弟将一旁的衣裳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快了,还差个收尾,你今天便能绣好了。”
秦俏点了点头,“是啊,绣了四个月,终于快完工了。”
这工程量堪比十字绣啊,就像大街上卖的那种几米长的刺绣,上面还绣着“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
“姑娘,公子派人传话,说今日宿在太医院,便不回来了。”
钟儿跑进来说到。
“好。”秦俏点了点头。
这几日,秦逍总是很忙,难得回府一趟。
秦俏看向梁白弟,“过段时间就好了,等顾宴温回来,我们把大婚一办,就休假出去玩。”
秦俏又说,“我都规划好了,这几日问了绯生好些地方,我们一路南下,游山玩水,岂不妙哉?”
“是是是,就你主意多。”
梁白弟笑到。
不一会儿,余府又有人来传话,说是一同去吃晚饭,说是给余照言送行。
那小子在家里待了好些天了,是该启程去潼州了。
秦俏便和梁白弟一同乘马车去了,到了余府,远远就看见余夫人在门口等着。
“婶娘。”秦俏开心地叫到。
“俏俏,白弟,快,快进来。”余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亲切地拉过两个人的手,一同进了屋。
佩雯也和绿襄一同跟在身后,进了府里。
饭桌上,梁夫人竟然也来了,秦俏还甚是惊讶。
仔细一想,之前的误会也已经说清楚了,论起来秦家和余家也是世交,同梁家结亲,也同样是一家人。
一群人在饭桌上,其乐融融。
“亲家,照言这孩子我看着实在心喜,若是我还有个女儿,定要与你再结一次亲才是。”
梁夫人说到。
坐在秦俏和余夫人中间的余照言忍不住被一口汤呛住了。
这……
他才十六岁而已,这么早就要被安排了么?
上回若不是为了秦逍,怎么会轻易答应了和梁家结亲,演这一回戏。
秦俏好笑地看着余照言,又替他解围,“照言还小,现在还是学业为重,潼州的先生教的可好?”
“春……”余照言刚要回答,就收到了秦俏一记眼光,连忙改口:“俏俏姐放心,先生很好,照言在潼州,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就好……”
一席闲聊过后,小厮已经拿上了余照言的衣物和东西,全都装进了马车。
“小公子,夜深露重,您可要穿厚一点。”
是府上的老姑姑在说话。
“知道了,姑姑,您放心。”
余照言点了点头,出了府门,就看见余夫人在一旁站着,旁边还有梁夫人,梁白弟和秦俏,也都站在那里。
“照言,衣服带够了没?潼州冷,你仔细身体,别受了风寒。”余夫人说到。
“够了够了,姑姑准备的衣裳,母亲您还不放心么?”余照言笑着说到。
“是是是,放心了……放心了。”
终究是不舍。
“照言这便走了,烦扰俏俏姐多陪陪母亲了。”
余照言说到。
“余小公子,你放一百个心,姐姐保准把婶娘照顾得好好的。”
秦俏说到。
……
去往潼州的马车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了,秦俏回过身便看见余夫人偷偷抹了眼泪。
这下,又只剩婶娘一人在家了。
梁府的马车已经牵了过来,梁白弟和梁夫人都坐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秦俏目送余夫人进了屋子之后,自己也同佩雯回了秦府。
“姑娘,您还不睡么?”
已经是深夜了,整个秦府就只剩下秦俏的屋子还亮着光。
华桑不放心便进来看了看。
“等我绣完剩下这点儿,便休息。”秦俏说到。
“那我陪姑娘。”华桑将门合上,走了过来。
“不必了,刚把佩雯劝回屋睡觉,我可没力气再说动你了。”秦俏笑着说到。
“那姑娘便不说,快快做罢。”华桑将油灯又放得离秦俏近了些,“可要小心针头啊。”
秦俏应了声好。
她现下可学聪明了,知道怎样拿针不硌手,这四个月可不是白练的。
想当初刚拿针的时候,经常把指头戳出血,要不然就是把手磨肿了。
果然,什么事情,都是要一步一步,才能掌握要领,领悟到诀窍才行。
“华桑,那铺子的事可是处理好了?”秦俏一边缝着,一边又问。
她今早便想问来着,谁知道梁白弟一来,两人一说话就给忘了。
“宋伯办事您还不放心么?这事已经解决好了,只是今年分成可能没有去年的多了。”华桑说到,“粮田闹了荒,今年租出去的少了四分之一,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和气便是,其他的东西,慢慢来吧,”秦俏说到,“若是为了收成,把那些荒着的地租出去种花种药,这样时间短,只是需要点精力在上边,赚的钱也多。”
“姑娘好法子,那我明日同管家和宋伯说说。”华桑开心地说到。
“好,”秦俏点点头。
将线头剪去以后,用力抖了抖衣裳,举了起来左看右看,又问到华桑,“好看么?”
“姑娘用心绣的,自然是好看,王爷定是喜欢的。”
华桑笑着说到。
“就你会说话。”秦俏笑着收好了衣裳,“你回屋子睡去吧,我马上就睡了,明日还得一早出门呢。”
“是。”
华桑便退了下去。
秦俏抱着衣裳,想着明日就要见到顾宴温了,想着想着睡意便来了,闭上眼睛的时候那衣裳还在怀里抱着呢。
夜里寂静无声,彼时屋内已经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秦俏怕是已经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