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来了信,说边北的饭菜太难吃了,每日白粥配酸菜,想吃个肉都没有。
连个健康年轻的小伙子都没有,那些病人都要他一个个扶,太费力气了。
早知道,便不去了。
诸如此类的话很多,却对病情一概不提。
秦俏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心里,也是心疼极了逍哥的,毕竟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抹干了眼泪,铺好纸张,断断续续写着话。
大概内容就是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觉得苦就赶紧回来,那功名不要也罢。
最后再附上一句,她想随顾西棠去长颖。
信断了几日,不知道秦逍是如何答复的。
倒是顾宴温,让安正月送来了些小玩意供她玩乐,却还是见不到他人。
顾宴温太忙了。
今日下了场雨,又出了太阳,天边白雾蒙蒙,散了之后竟有了彩虹。
秦俏心喜,让人将白澄扶了出来。
今日白澄特别清醒,还能下床转悠,吃饭的时候还吐槽秦俏做得难吃。
秦俏美目一瞪,“本姑娘做的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比如说,顾宴温还没吃过呢。
白澄坐在了躺椅上,看着天边彩色的弧线。
“真好看啊……”
秦俏也感叹着,不一会儿便起身想进屋拿件衣裳,虽说不下雪了,可这天还是冷。
刚进屋,就看见华桑躲着偷偷地抹眼泪。
“怎么了?”秦俏问到。
“姑娘……白公子只怕是不行了。”华桑抽噎着,小脸都哭红了。
秦俏这才想起来,今日的白澄太不正常了,太精神了。
似乎是……回光返照。
他……
秦俏把眼泪给挤了回去,“没事的,你去给公子拿件衣裳,怕他冷着了。”
然后加了件衣裳,寻了佩雯偷偷从后门出去了。
“姑娘,你让我把马车备在后门,做什么呀?”
佩雯奇怪地问到。
从前院里出去,要经过白澄,自然是不能让他察觉了。
“去瀛王府。”秦俏说到。
马车刚停下来,秦俏就直奔了下来,往瀛王府闯去。
“姑娘,我家王爷王妃都不在,您还是回去吧。”门口侍卫说到。
秦俏气鼓鼓地瞪着他,甩袖转身走人,走了两步,又调转头来,狠狠地说到:“你告诉顾怀瀛,他最想害死的人终于死了,放鞭炮祝贺吧。”
然后不顾那侍卫愣住的表情,转头就走。
马车出了两条街,快要转弯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秦姑娘。”
是顾怀瀛。
秦俏没有理睬他,只是让马车调转了个方向。
往后走着,觉得心里揪着难受,又遣了佩雯前去告诉他去秦府前院。
自己便让人往工湖的方向走了。
秦府。
华桑正将屋子的门合上,刚走出来就看见匆匆赶来的顾怀瀛。
“飞虹络云带,人影在河汉……”白澄呢喃着,收回目光,偏头便看见了又来的顾怀瀛。
“王……王爷……”
他惊愕地喊到。
顾怀瀛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手颤抖着触碰着他的脸。
“你我认识七年有余,便是称一句兄长也可,何苦如此陌生。”他温柔地说着,轻言细语。
“仲云……要走了……”白澄突然笑了,轻轻地笑着,一脸淡然,却看得他心里十分难受。
“这毒……你在哪里拿的……”顾怀瀛问到。
看他脸色,便是中了毒,而且还是他王府独有的,不醒梦。
说是梦,却不做梦,只是不醒而已,人一旦睡下,便是如同跌入万丈深渊,任谁也叫不醒。
大限将至之时,也只有最后一日清醒的时辰了。
“顾……顾怀瀛……一条贱命而已……你用不着难受的。”
白澄开始变得没有力气了,只是瘫在躺椅上,身体不住地往下滑。
顾怀瀛手疾眼快地托住他,要把他放在椅子上。
“没用……的……”
白澄苍白着脸,笑得有气无力。
“我……我让临渊过来,你在坚持一会儿。”顾怀瀛说到。
“你下毒的时候……不知道吗……此毒无解……”白澄费力地才把话说完。
顾怀瀛一愣,白澄又滑了下去,这才把他接住,靠在了他身上。
“仲云,不是我,我不会害你。”顾怀瀛沉下气慢慢说到。
他大概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白澄激动地看着他,要想说些什么话,用尽了力气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急急地流着眼泪,然后失了力气,眼睛也闭上了。
慢慢瘫倒了下去。
他睡过去了。
他会呼吸困难窒息而死,然后就这样离开人世。
顾怀瀛看着他一点一点闭上眼睛,越来越克制不住手上的动作,用力捏住了拳头。
最后竟也挤出了两滴眼泪,他可能也会难过的吧。
“白……白公子。”华桑站在不远处,忍不住冲了上来。
顾怀瀛撇头看了看这个丫头,紧紧护着白澄,才哽咽着出口问到:“他来这里几日了?”
“这……总有些时日了吧,半月?”华桑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到。
顾怀瀛点了点头,将白澄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王爷,您不能……”华桑急急地叫到。
顾怀瀛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他,与本王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
可不是么?他与他认识七年有余。
对于白澄来说,他可就是他的全部了。
顾怀瀛抬脚出了府门,直奔醉生梦死。
从后门进去了之后,娇娘便迎了上来,“王爷,您来了?”
“去把崔临渊找来。”顾怀瀛急急地说到。
娇娘这才看到他怀中的白澄。
话还没问出口,看着顾怀瀛的脸色,便匆匆去找人了。
崔临渊是醉生梦死的幕后老板,也是制毒的高手,做害人的买卖交易。
不过他可不治病,制了毒也不弄解药,不醒梦便是出自他手。
他专门给顾怀瀛制的。
“还没死透气呢,你急什么?”
他挑眉问到,脸上的笑让人看着欠打得很。
“少废话,快救人。”顾怀瀛说到。
崔临渊摆了摆手,“救不了了,你找个地儿埋了吧。”
“胡说,你有办法!”
崔临渊凑了过去,翻了翻白澄的眼皮,又是摇了摇头,“我骗你作甚?这毒已经遍布全身了,话说你家王妃心也太狠了吧。”
顾怀瀛朝他看去,“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