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在了梳妆镜上,桌上的首饰盒子都泛着光。
浅儿轻轻开了门,来到床前,又是轻轻地唤到:“姑娘,姑娘。”
秦俏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何事?”
“您该起了。”浅儿说到。
“不想起嘛……”秦俏赖在床上不肯动,又听见浅儿在说:“玉苎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您再不起可就没了。”
秦俏一听直起了身子,“玉苎做的?”
那得赶紧起来了,玉苎的手艺可是天上神仙都会惦记几分的。
收拾起了床,披风都快套好了,真准备系上,玉心就推开门进来了,手上端着汤盅和碗筷。
揭开上面的盖子,一盘是糯米团子,一盘是炸年糕。
汤是用红枣枸杞和乌鸡炖的,暖身补气血最好。
浅儿将她披风拿了下来,放进了衣橱里。
秦俏坐了下来,看着玉心一样一样放在了桌子上。
“秦姑娘慢用。”玉心说完就要退下,被秦俏一下子叫住了,“还叫我秦姑娘,这么生分?”
玉心低着的头忍不住稍稍抬起了一点,瞟了一眼秦俏,脸上不自觉的就带着笑。
“姑娘。”
秦俏笑着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昔日她是婢女,玉心完全又是另一副模样,会对着她嘲笑和生气,如今却是不同了,虽然客客气气,倒显得生分许多,也是……许久不见面,这次又是跟着顾宴温出来的,装模作样是要有的。
“你吃过了?”秦俏看着正在一旁整理的浅儿问到。
“吃了,玉苎姐姐煮的饭真好吃。”浅儿说着,脸上也笑开了花。
“那我做的呢?”秦俏期盼地看着她。
浅儿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话也不敢说了,“姑娘……”
她在秦府,可吃了不少姑娘做的饭菜,那味道确实和玉苎有的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鲜明对比。
“不为难你了。”秦俏摆摆手继续吃着。
大王爷顾怀瀛租了一艘房船,说是青县最有名的就是这里的金钱湖。
之所以叫金钱湖,是因为不论一年四季,只要是有太阳的时候,那阳光在湖水面上,都是一层金光,和金子的颜色无异。
而且金钱湖到了冬天也不会结冰,只是清晨会有白雾浮在水面,两面青山围绕,很是漂亮。
秦俏站在船头,手撑着护栏,看着水面上白烟腾腾,伸出手,那烟雾从指缝里穿过,有一丝凉凉的湿意,很是有趣。
顾朝舞走了过来,站在了她身旁。
“昨晚我去你屋里找你了,结果扑了个空。”顾朝舞说到。
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事不能冤枉了她,本想找她一起商量对策,没想去了,人却不见踪影。
“我去汤浴了。”秦俏说到,侧着身子看着她,倚在了护栏上。
“暖曦阁?”
“对啊,今晚我们也去呗,可舒服了。”秦俏极力推荐,这古代的汤浴就相当于是现代的室内温泉,还是独间的。
还是免费的,不泡白不泡。
秦俏想着想着就乐开了花。
“俏俏?”顾朝舞唤到,见她出了神,不由得好笑着。
“嗯?”秦俏回过神来。
“你看,太阳出来了。”
顾朝舞指了指天边才露出来的太阳,已然在半空之上,定是一出来时就被云层遮住了。
阳光铺洒在湖面上,泛起了金灿灿的光,不一会儿白雾全散了,湖水波光粼粼,只剩下一圈又一圈,因着行船泛起的波澜,金钱湖果然名不虚传。
“公主,将军叫您过去。”婢女走了过来,轻声说到。
“你过去吧。”秦俏摆了摆手,还是面向湖水看着。
船上有两层楼,每一个房间都是挨着湖面而设,坐在屋内,就能看到景色。
浅儿又出来唤了她,只好跟着一起进了屋,她是同沈清奚在一个屋的。
进门一瞧,沈清奚却不见,但是顾西棠负手站在窗口前面,看着外面的景色。
“人是我推的。”秦俏边走边说,然后坐在了矮桌旁边。
顾西棠回过身来,看向她,认真地说到:“不是你。”
秦俏笑了,“你怎知不是我?”
“因为我信你。”顾西棠依旧神情认真。
“你若信我,昨日在江姑娘房里就应该说了,现下来告诉我你是相信我的,不觉得可笑么?”
顾西棠没有说话,倒显得有些无措。
秦俏又笑着继续说到:“你当然信我,但是你需要哄哄江姑娘,便不能与她生了间隙,说到底还是为着丞相大人能扶持你上位而已。”
“你也这样想?”顾西棠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睛里有种看不透的情绪。
“那是为了什么?你喜欢她?”秦俏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
“我不想负她。”顾西棠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眉头也舒展开了。
秦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日他中毒,卧病在床,也是这样说的。
我不想负你。
对他来说,喜欢秦俏是一种责任,现如今,对待江舒允,也是一种责任。
他到底有没有发至内心地想过,她对他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秦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然后勉强笑了。
提起了那场病灾,“你查明是谁投的毒了么?”
“种种迹象来看,不会是大王爷,这事牵扯不到他身上来,”顾西棠说到,“更有可能的还是顾宴温。”
“你知道不是他。”
“我知道,所以我瞒着没有告诉宫里的人,这事要悄悄地查。”顾西棠说到。
秦俏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窗外,金色的水面,可真好看啊。
“你走吧,待会沈姑娘回来了,你如何解释?”秦俏说着,眼睛还是看着外面。
“好。”顾西棠点点头,站了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她,才踱步离开。
他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就靠在了门框上,一脸无奈而又苦涩的笑。
原来,大家都这样想啊。
都想他是为了权势,不惜对错不分,连喜欢的人都不帮护。
每天都笑着活,光是装模作样,就已经很累了。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会看不透他。
可是看不透他,他却觉得孤独了,也想着有人能懂他,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