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儿进了屋子,合上门,便走了过来。
轻声唤到:“姑娘。”
秦俏睁开眼睛,撇头望着浅儿,神神秘秘地说到:“浅儿,你过来。”
浅儿走了过去,弓着身子听秦俏说。
结果秦俏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把她给拉进了汤池里。
“啊……”浅儿尖叫了一声,扑腾着水,衣服头发全湿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秦俏,“姑娘。”
“陪我泡一泡。”秦俏搂着她的脖子,笑着说到。
“可是……可是奴婢没有衣裳穿了……”浅儿苦着脸说到,她只给秦俏带了衣裳,哪晓得姑娘来这么一出。
“怕什么,我们一人穿一件,反正离屋子不远,不会受凉的。”秦俏说到,动手剥掉浅儿的衣裳,“反正都湿了,脱了吧。”
“姑娘……”浅儿紧紧护着,不让秦俏脱。
原来是害羞了,秦俏见状更加戏弄她了。
“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秦俏挠了挠她的痒痒处。
“姑娘,别……”浅儿又是笑又是躲,都快哭了。
“难不成浅儿是个男儿身?”秦俏继续捉弄着她,见她还是死死护着,折腾累了才松开手。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秦俏说到,“脱了泡才舒服,你信姐姐一回?”
浅儿这才松开护住衣裳的手,背过身去一件一件脱了。
两个人又泡了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起身穿衣裳。
秦俏裹着顾宴温送的宝贝狐裘,率先打开了门。
两个小丫头搂在一起,走得又急又快,一路溜回了屋子。
连坐在院子里的顾西棠也没有注意到。
顾西棠看着两个姑娘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冯川。”他喊到。
“王爷。”冯川走了过来。
“把从府里带出来的手炉送给江姑娘。”顾西棠说到,将手中的温酒放了下来。
“这……不是给秦姑娘准备的吗?”冯川犹豫地说到。
“去吧。”顾西棠摆了摆手,将手放下膝盖上,又是搓了搓,放回了衣袖里。
冯川已经下去了,院里就剩下顾西棠一个人。
那暖炉上的温酒,他已经喝了一大半,尽管不大醉人,数杯入腹,也有了醉意。
隔着庭院的门,看着秦俏屋里的灯熄了,才缓缓起身。
身子一趔趄,差点栽了下去,被人一手扶住了。
顾西棠半睁着眼看着来人。
是顾宴温。
“是……是七皇弟啊……”他话里带着三分醉意,尽管如此,脸上还是挂着笑,一如往日的温和近人。
“皇兄,你喝醉了。”顾宴温皱着眉头,扶着他。
“你说醉……那便是醉了……”顾西棠笑着说着,“那就劳烦七皇弟送我……回屋了……”
顾宴温扶着他往外面走,绕过长廊,朝另一个庭院走去。
脚踢开了门,然后架着顾西棠躺在了床上。
正把他的脚往床上放,就听见顾西棠皱着眉头说:“要脱鞋……”
叹了口气,又帮他把鞋子给脱了,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就被顾西棠喊住了。
“顾宴温。”
顾宴温回过头,看着他。
床上躺着的顾西棠眼睛都睁不开,这酒不仅醉人,还犯困。
“何事?”顾宴温问了一句。
“……你好好……对俏俏……”他断断续续地说到,“最……最好……爱她……”
顾西棠站住了脚跟,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你……说句话……”顾西棠还在说。
“这是自然。”顾宴温吭了吭声,好看的眉头才松缓了下来。
顾西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顾宴温听得不真切,只好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裕王爷。”冯川从南院回来以后,就看见顾宴温站在那里,连忙进了屋。
“好好照顾你家王爷。”顾宴温说完后就离开了。
尽管顾西棠半梦半醒,冯川还是一一禀报了。
“王爷,江姑娘收下了手炉,让我将这个交于您。”然后双手捧着一块玉佩。
顾西棠皱了皱眉头,“下……下去……”
冯川将玉佩放在了顾西棠枕头底下,就退了出去,顺势关上了门。
江舒允房里。
“姑娘,您早些睡吧?”灵行说到。
江舒允抬起头,看着灵行,“灵行,他究竟还是选了权势啊。”
“姑娘,您想得太复杂,说不定王爷只是关心您,才送了手炉让您暖暖手的。”灵行说到。
江舒允笑了,然后遣了她下去。
灵行以为是姑娘高兴王爷的礼物,也开心地出了门。
江舒允将手炉放在了桌子上,才坐回了床上。
她再明白不过了。
这手炉,一看就知是宫中之物,定是顾西棠从凤城一路带来的。
既是一路带来,偏偏这时候送她,这手炉,分明就不是为她准备的。
同行的姑娘里面,只有秦俏是出了名的怕冷的,这手炉是送她的才是。
顾西棠将它送来了她屋里,就是说秦俏没有她重要罢?
他终究是选了权势。
为了储君之位,为了功名利禄,他就必须拉拢丞相,拉拢丞相的女儿。
现下连对错都不分了,也不顾秦俏了。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秦俏说的对,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
她分明做的漏洞百出,故意让灵行在出门之前告知了他,等他和顾宴温赶来之后,就能看到她落水的场景。
她就是远远瞧见了他才跳进水里的。
江舒允蜷缩在被窝里,双手抱住膝盖,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在难过什么?
她也说不清,就只感觉心里一下一下地疼。
那么温柔的顾西棠,事事巨细,对她谦逊有礼,脸上的笑永远都不会掉下来。
他陪她去闹市买饰物,陪她去寺庙还愿,陪她游山玩水,放风筝受了伤,他就抱着她回去,落了水他也冲进来抱她上岸……
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谁能做到不动心呢?他一口一个江姑娘,未语先笑,多么温柔细语,多么缱绻深情。
可一想到这些全都基于她父亲的功劳,心都快凉透了。
她自然是心甘情愿做他妻子,可她不能心甘情愿,就这样去做他的妻子……
她至少要他心里的一席之地,才能够有一点欢喜。
不用爱,爱太奢侈,用心就好,真心待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