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屋满是灰尘,应该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可是这地上却有如此新鲜的脚印。”蔺行冬示意徐太师去看,“应是近期被人打开的。”
“那只能是云夫人了,难道她临死前还来过这里?”
“应该是,她应该是来这里拿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发生意外,没来得及重新关上门。”
蔺行冬闻到那密室甬道里传来浓浓的血腥气,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悸。
“里面是什么?”徐太师问道。
秦月明摸了摸那座通行玉鼎,道:“这是云侯爷研制武器的密室,我以前...也常来,但现下作何用处,却是不知。
徐太师手指一挥,道:“那就下去看看,秦兄弟不是说要比对围猎那日刺客武器上的徽记吗?”
于是蔺行冬开道,一行人慢慢走进了甬道。
浓重的血腥气渐渐弥漫,蔺行冬和秦月明是习武之人,早在密室门口就闻到了味道,可徐太师却是行至深处才有所察觉。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
“血腥气。”蔺行冬拔刀前行,道:“看来这个密室已被云夫人改造成了酷刑场。”
秦月明十分愤慨,道:“云侯爷若还在世,怎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一行人首先到了那间武器库,的确如秦月明所说,是个研炼武器的所在。
而且与那刺客落下的弓箭徽记一致,秦月明上前一一查看核对,徐太师和蔺行冬各自大致扫了一眼,基本确认秦月明此前所言非虚——云夫人的确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这...”秦月明突然惊呼了一声,引得另外两人侧目看去。
只见一把带血的匕首随意混在那放着各式武器的台面上,上面是几人寻找数月,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徽记。
正是围猎那日,嘉义郡主所说,失踪了的那把匕首!
秦月明将那匕首仔细查看了一番,道:“这匕首上的血虽已干涸,但观成色,应该也是近期所染。”
蔺行冬陡然生出一种没来由的不好的预感,就连声音也带着些颤抖,道:“近期?”
秦月明道:“不错,我看极有可能就是云夫人身死前后,难道她是想来销毁证据,但不小心被人发现了?”
徐太师道:“不无可能,也许就是拿着这把匕首与人搏斗,然后不幸身亡,但匕首却留在了这里。”
蔺行冬道:“不对,若真是搏斗中掉落,绝不可能好端端的摆放的案台上,这匕首放置随意,明显是被人使用后顺手放的。
“想来,在她离开这间密室的时候还没有发生意外,应该是走出密室之后,才被人掳走。”
秦月明又看了看,道:“说得有理,不过...她既然是使用过后顺手放置,那应该就是在这密室里用过的了,否则若从外面带进来,甬道上应该滴有鲜血......”
说着,他的目光便在地面上搜寻了片刻,道:“看,那里有血,应该就是这匕首上滴的,看方向......难道在那里面?”
徐太师问道:“那里面是个什么所在?”
秦月明答:“以前是云侯爷小憩的睡房,可如今......”
“如今只怕已被云夫人改成刑房了,走,进去看看!”蔺行冬提步上前,半分犹豫也无,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牵引,让他竟然忘记了警惕。
漆黑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一行人适应了片刻黑暗,只看见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正对着门的是一面高高的黑墙。
秦月明惊讶道:“什么都没有?”
蔺行冬沉思道:“不可能啊,那血迹分明就是引向这里,对,再找找血迹。”
两人低头去寻那血迹,而徐太师此刻才缓缓点燃了火折子,“那...那是什么!”
恰逢此时,蔺行冬的目光正随着那滴滴答答的血迹缓慢向前,正好落在那黑墙根儿上。
他缓缓抬头,只见那黑墙原来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那上面的...东西?姑且称作是东西,那东西通体漆黑,又紧紧地粘在墙上,似乎与那黑墙融为一体。
而且方才刚刚进屋的时候,没有灯光,所以一时以为那里什么都没有。
秦月明不知为何,声音颤抖,“蔺贤弟......你看那...是不是一个人啊?”
蔺柏琛眯眼细看,那东西薄薄的一层,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成了一片,但确实是个人形。
方才站得远,大致一看还看不出什么,此刻细看,那人的头颅还在,只是毫无生气地向下搭着,一头黑发盖住了脸,看不清容貌。
“这是什么...这...这难道是,指骨吗?”徐太师不敢上前,秦月明弯腰拾起地上一截黑乎乎的东西,而在那东西的方便放着两个大盆,那里面也堆着黑乎乎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秦月明伸出刀,在那盆里挑了一下,露出下面几个尚未腐烂,还带着鲜红的肉片。
六只瞳孔同时紧缩成一个小点,原来这人浑身血肉都被片了下来,全装在那两个大盆里!
此刻再看墙上那东西,那竟然是个被削尽血肉的骨架!难怪看起来像是被挤压了一般,只剩了薄薄的一片。
而掉落在外的那截指骨,原本应该和其他骨架一样,被干涸的血迹紧紧粘在墙上,可是那骨架竟也不是全尸,每一段骨头都被利刃切断,以至于那小小一截指骨没能粘劳,才掉了下来。
“这...这究竟是有什么仇什么怨......”秦月明常年行走江湖,但也从未见过这样歹毒又惨烈的死法,惊得后退两步。
而徐太师自不必说,早就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只有蔺行冬,鬼使神差地不停往前探步,渐渐已经越过了秦月明,走到墙根。
他低头去看那两大盆的血肉,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物件,伸手便要去拿。
“蔺贤弟!你做什么?!”秦月明离他仅一步之遥,立刻上前去拦他。
这才看见那层层叠叠的血肉里,有一枚刻着蔺家家徽的玉佩。
“蔺贤弟,这是......”
蔺行冬神请已近木然,愣愣地抬头去看那隐在黑发下的头颅。
突然,“喀”的一声,那细细的颈骨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断了。
那颗头像个西瓜一样被摔烂在眼前,脑浆崩裂,和浓浓的黑发黏在一处,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那脸五官狰狞,双目圆睁,似经历着十分痛苦难堪之事。
蔺行冬的背影轰然落下,跪在那颗头颅之前,凄厉的叫声有如厉鬼索命。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