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筋断骨之后,便是削肉放血。
终于在片尽四肢躯干的时候,蔺柏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穆玉宁让虹晓先行离开,静默着在密室之中,和颤抖不止的卫天阑对坐了良久。
天将破晓,穆玉宁才起身,拔出了佩刀月隐。
卫天阑的眼泪已经流干,一双眼睛已经干涩地几乎失去光芒。
“想死吗?”穆玉宁冷冷地看着她,道:“可死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你还不能死。”
说完,便转身挥刀,原本就被片得只剩一副骨架的蔺柏琛,此刻被渐渐干涸的血迹粘黏在墙壁上,穆玉宁的刀极快极利,须臾之间,那副骨架仍是那副骨架,可骨头与骨头之间却已经无法相连。
卫天阑虽纵手下死士杀戮无数,可何时亲眼见过这般暴行,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穆玉宁收刀走近,歪头道:“你可得好好活着,还有一个儿子等你垂怜呢。”
穆玉宁扛着卫天阑消失在第一道阳光之前,而在她离去的那间书房里,慢慢走出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世子,郡主她能有这般手段,绝非普通女子,您...真的信她吗?”
说话的人,凝眉抿唇,面露担忧之色,不是阿六敦是谁?
赫连翊一双碧眸在晨光的照耀中,更显清透干净,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穆玉宁离去的背影,淡淡道:“走吧,别被发现了。”
两人从另一方向离去,期间再次路过云家灵堂,里面凄凄凉凉只有卫天阑的一双儿女跪在其间,连下人都没见着几个。
云家白事,门可罗雀。
虽然云家仗着和徐家的姻亲关系,在京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不过稍有些消息来路的都知道,这云夫人虽死得蹊跷,可案子就是办不动。
除了忠王有意无意的对大理寺有过安排,就连骠骑大将军也打点过大理寺,虽然不知云家何时又得罪了大将军,可一时之间两门贵户都摆明了要她死得不明不白,自然惹眼至极。
可这样明目张胆的疑案轻办,任谁看了都知事情有异,云夫人的母家卫国公府却闭门谢客,只当是没这个女儿,反倒是与云家联姻的徐家前后奔走,但不管徐家上了多少道折子,圣上就跟没看见似的。
连当今圣上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可想而知这云夫人是撞上硬的了,纵使是一人之下的徐家也无能为力。
“这卫天阑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连圣上都不管不顾了,我的景立摊上这么个亲家,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徐老夫人说着便喉头哽咽,转头便和徐夫人哭着抱在了一起。
徐太师也是一脸烦躁,“偏偏这是圣上赐婚,若不是圣上开口,根本不能退婚!”
“还不是怪那个云夫人,居功自傲,竟敢主动向圣上提起赐婚一事,简直恬不知耻。”徐夫人越说越气愤,“我看她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要把我的景立折在里面,实在是可恶!”
“若不是她已经死了,我现在都想提刀去把她杀了!”徐尚书掌管刑部,一时间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种刑具,“现在她死了,还要累及父亲您前后奔波,顾全咱们徐家的体面。”
“人都死了,现在讨伐她还有何用。”徐太师不愧是朝廷重臣,哪怕事态严峻至此,也自岿然不动,“夫人,你准备一下,过两日就把云家那对儿女接进府。”
“什么?!”徐老夫人目露凶光,“劳什子地管他们作甚!那云家女还未及笄,离成亲还早着呢,这就接进府来干什么,整日碍我的眼吗?”
“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徐太师整日烦心,如今安排自家夫人办点事还安排不下去,更觉心中烦闷。
“云家现在没有主事人,如果那一对儿女又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影响的却是我徐家的声誉!不如直接接到家里,有你们管教着,总不至于给我惹出什么更大的祸事。”
徐太师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徐景立这桩婚事眼看就已经被毁了,但至少云月真若不出错,安安稳稳坐着徐夫人的位子。
靠着徐家的权势和门第,还可以纳几个其他高门的庶女为妾,一样可以达到联姻的目的。
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徐家这个圣上赐婚的正妻,是个听话安分,不会招惹是非的主。
徐老夫人刚才也是一时气糊涂了,现在被徐太师这么一点,自然立刻就反应过来,于是拉着徐夫人出去张罗了。
这高门大户里,要整治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简单。只要男人们不阻止,女人们自己就会有无数的办法,叫她成为一只折断翅膀的天鹅。
云月真和云月文被徐家大张旗鼓地接进了徐府,人人都道徐家良善。
昔日的侯府嫡子嫡女,如今寄人篱下、受尽眼色,却还要被人指指点点,是徐家施恩与你们,要知恩图报。
这些消息自然一条不落地被穆玉宁一一讲给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卫天阑。
这个空有意识,不能动也不能说的女人,每每被穆玉宁气得晕厥,又会被她一碗参汤给吊起来,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夫人,这样你便受不住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穆玉宁眉眼柔和,笑起来恍如神殿善女,可落在卫天阑的眼里,那看着慈悲良善的笑颜,却是比地狱厉鬼还要恐怖的存在。
“郡主,徐家人已经接管了镇阳侯府。”虹晓和扑萤分侍在她两侧,得了这消息,穆玉宁又是一笑。
“云夫人,你说他们,还有多久会发现那间密室呢?”
嘉义郡主府里,美丽的少女端坐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妇人眼前,兀自开心。
而镇阳侯府内,那间尘封已久的密室,正在等待故人的开启。
徐太师接到消息便匆匆赶到云侯爷的书房,蔺行冬和秦月明早已恭候多时。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密室已经封闭,打不开了吗?”
面对徐太师的询问,蔺行冬沉默不语,而秦月明手里正把玩着那个通行玉鼎,“原本是打不开的,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还以为是云夫人在云兄死后换了通行密令,可是今日我们来,却发现大门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