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只剩下穆玉宁和秀婆婆,秀婆婆拾起地上散落的药瓶,又原样给穆玉宁塞了回去。
两个陌生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难免觉得有些怪异。
穆玉宁尴尬地笑了笑,便神色自若地躺在地上,不发一言。
秀婆婆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姑娘你...真的与我们世子相识?”
穆玉宁想了想,她说的“世子”应该是指赫连翊吧,毕竟方才那个她叫的是“小世子”。
于是点点头,道:“赫连世子在京中,与我很是投缘。”
在长辈面前,穆玉宁的脸皮就薄了许多,用词也礼貌了不少。
不过方才她对自家小世子那一阵胡言乱语,给秀婆婆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是以她这个“投缘”,落到有心人耳朵里,自然就变了点味道。
“我们世子...他...他是个命苦的,姑娘你...多担待吧。”那少年对穆玉宁一直是吹胡子瞪眼,但这位秀婆婆似乎对她颇有好感。
于是穆玉宁又恢复了本性,健谈起来,“婆婆你也认识阿翊?”
听到她这称呼,秀婆婆面色一顿,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回道:“世子和小世子,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王后她走得早,只留下这两个孩子。”
穆玉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他刚刚是怎么伤的,他可是你们的世子,身份尊贵,谁敢这样伤他?”
秀婆婆摇摇头,似乎颇为无奈,“我们世子只是外人看着风光罢了,若真的身份尊贵,又如何能一个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圣原,一个留在这宫里受辱。”
穆玉宁知此事恐怕涉及北疆宫帏秘事,于是便不再追问,“婆婆您知道这几日抓进来的圣原人都关在哪里吗?”
问完,她便觉有些不妥,又道:“算了算了,您别告诉我了,到时候平白牵累你们。”
谁知那婆婆却神色自若,问道:“你是来救他们的?”
“对,实不相瞒,我兄长就在其中,所以我才会追过来。”
“难道...那位军官便是你兄长?”那婆婆眯着眼睛又细细打量了下她。
穆玉宁一喜,“您见过他了?是不是高高瘦瘦,跟我长得挺像的,特别俊俏的那个。”
“你倒是脸皮厚!”石门顿开,小世子去而复返,已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小世子,王上没为难你吧?”秀婆婆连忙迎上前。
“没事,他想为那贱妇出头,但见我一身血污,自知理亏,便没说什么。”对秀婆婆,小世子倒是一副温和柔顺的样子。
但转头对着穆玉宁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你兄长是穆玉骁?”
穆玉宁眉毛一挑,“怎么,你认识他?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没说错,他的确是最俊俏的那个。”
小世子轻轻“哼”了一声,“的确生的不错,但比起我兄长还是差点。”
穆玉宁一下不乐意了,虽然赫连翊在她心里是个谁也比不上的美人,可是赫连翊毕竟体格高大,肤色偏深,那双绿眸还带着点异族的妖冶,与圣原人理解的俊俏相比,始终不算正统。
但穆玉骁却生的是一副剑眉星目,面若敷粉,既有文人风骨,又有武人英气,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玉面郎君。
小世子见她面有不服,乜眼道:“看来你对我兄长也谈不上多喜欢。”
穆玉宁嗤笑一声,“可笑,就算是你兄长,他也得承认我兄长生得更俊。”
那少年还要再辩,穆玉宁白眼一翻,道:“小叔子,你还是小公子呢,哪里懂这个,你兄长难道敢当着你嫂嫂我的面说他大舅子比不上他吗?所以说吧,我兄长注定是永远比你兄长俊的。”
“......”那少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怎么...”
“怎么这么不知羞对吧?”穆玉宁自顾自地接话,“你们真是亲兄弟,说的话都一样。”
那少年不说话了,只默默蹲下去解她身上的铁链。
“你要放我走?不拷打一下我?这就放我走了?”穆玉宁没想到赫连翊的面子也太大了吧,这么顺利就要脱身了?
“你闭嘴。”那少年一把扶起她,又把刀和弓箭递给她,“要不是看在我兄长的面子上,你没这么好过关......你!你把药收好,这药没了要出大事的!”
穆玉宁方才平躺在地上,秀婆婆把药塞回去的时候,两人毕竟不相熟了,于是把药放得浅了,她一起身就又都骨碌碌地滚出来了。
她弯腰捡起来塞回怀里,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事,阿翊说最多也就是头疼脑热,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过还是多谢小叔子担心我啦。”穆玉宁莞尔一笑,还伸手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
“......我兄长是这么说的?”那少年一脸错愕,转头和秀婆婆交换了下视线。
穆玉宁一脸莫名其妙,“是啊,不然呢?”
“...嗯,没什么,我兄长说的对。”那少年不再纠缠此事,摸了摸鼻子,又道:“既然穆玉骁是你兄长,那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去见他。”
“你真认识我兄长?为什么要帮我?你若为难,也不必非要掺合,只要你放我走,我自己能找到他的,免得牵累你们。”穆玉宁本就不愿拖累无辜之人,更何况还是赫连翊的弟弟。
“这里可是北疆皇宫,你以为像那日崖壁一样没人守卫吗,你一个人怎么躲开外面的守卫。”
“啊?我怎么就到皇宫来了,我不是...”
秀婆婆连忙解释道:“姑娘莫怪,现在北疆人人自危,四处都有王后的守卫巡查,你在外面躲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住,只有在小世子的寝宫,才能藏得住你,所以只好先把你带进宫来。”
“哦。那我自己想办法出宫吧,你们放心,我身手还行,而且如果我被抓到了,我一定不会供出你们的,我发誓!”
那少年打落她的手,“谁要你发誓,我本来就要去救你兄长出来,带你只是顺便,而且,你少看不起我们了,你知道北疆皇宫有多大吗,没我引路,你走得出去才怪了。”
“...是吗?你们不是...”穆玉宁想起那些说北疆贫困的传言,但看那少年白眼都快翻到天上,想来毕竟是皇宫,应该还是难免奢靡,“不过,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兄长?”
那少年眸光一暗,闷闷道:“因为你兄长的生死关系到我兄长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