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穆玉宁落到一处坚硬的地面,这石门之后竟然有一处地洞,她翻身化去坠落之势,腿是一点没伤着,但嘴上的戏还没停,“我腿都摔断了,小叔子好狠的心啊。”
上方石门处传来一声不悦的“哼”,就被那人关的严严实实了。
穆玉宁抬头还没来得及最好看一眼天光,就被黑暗笼罩,随即她便闻到一股诡异的花香。
北疆本就荒凉,而这岩洞地洞内更没有土壤,如何能有花木生长,凭空袭来一股浓郁的花香定然有异。
她连忙捂住口鼻,可已经来不及了,方才目力不及,分散了心神已经吸进去了不少,此刻掩袖也没什么太大作用了,果然没一会儿她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穆玉宁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刑架之上。
环顾四周,已不在那地洞之中,而是被转移了出去,此处空间逼仄,陈设虽有些老旧,但四处洁净,不像是什么监牢之类的地方。
穆玉宁刚醒,还有些头晕眼花,方才被那人擒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不禁心想:自己这小叔子的手劲还真挺大的。
她在得知那人是赫连翊的胞弟时,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因为此前祖母的警告,让她觉得赫连翊的家人似乎都不简单。
那么即便是他的胞弟,也不一定对他是善意的,所以故意说些轻佻冒犯的话来试探,可那人的反应明显是十分维护赫连翊,穆玉宁这才确认他对赫连翊没有敌意。
又想,既然是赫连翊的好老弟,自己当然不能连累对方,况且她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兄长的藏身之处,贸然闯入只怕反被制服。
被一群敌人擒住,不如被赫连翊的弟弟的擒住,说不定能顺利和兄长关到一处地方,哪怕关不到一处,只要打进敌人内部,她再想办法逃脱便可。
若是真的那么不幸,就是被抓住了,逃不掉,好歹是赫连翊的弟弟,大不了说些好话,借用一下赫连翊的名头,不见得就是条死路。
她没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把赫连翊当自家人了,连带着他的弟弟也一并认为是和自己一边的。
思及此处,她又回想起那人的容貌,跟赫连翊真的好像,而且...想他了,也是真的。
那日收到兄长的消息,走得着急,都没来得及跟赫连翊见上一面,更来不及和他解释师兄沈言的事,那个傻瓜,肯定又自己关起门来生闷气。
这次回去,怕是没有那么好哄了。
穆玉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想甩掉脑子里的思绪,当务之急是找到逃脱之法。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京城的北疆世子府,赫连翊再次从穆玉宁的房间醒来,手里还攥着那日穆玉宁临行前匆匆留下的字条。
在医治疫病的药方下面跟着短短的一行小字:
翊,你安好我便安好,思你念你,回京便来找你。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那日见她和自己表哥相拥,宁儿应该都会有所解释。
可是,长时间的分别,这短短的一行小字根本不足以宽慰。
为了处理京中各处的疫病,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偶尔短短休息一两个时辰,却满脑子都挥不散穆玉宁拥抱着别人的样子。
手里唯一能抓住的,除了那一行字,便是仍残留着穆玉宁气息的这间房。
自从穆玉宁和沈言远去边疆以后,他再没回过自己的院子,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准备起身去安排今天的事务。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脚下不稳,“哐当”一声倒了下去,一手打翻了手边的香炉。
那香炉自穆玉宁走后便再未点过,里面还残留着穆玉宁燃尽的香灰,现在全洒上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
阿六敦听到里面的动静,慌慌张张地冲进去,“世子,你怎么了!”
赫连翊右手攥紧了心口的衣服,浓眉紧蹙,青筋毕现,跌坐在地上。
“世子...你...”阿六敦神色一凝,世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了,难道......
“嗯...是阿迟出事了。”赫连翊勉强站起,阿六敦赶紧去扶,也是一副神思恍惚,惊疑不定的样子。
而就在穆玉宁仅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位与赫连翊长得六七分相似的小公子,此刻也一样被五花大绑,身上几处都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
鲜艳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连脸上也有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一位身着金色华服的妇人,手持黑色长鞭,不由分说又是一鞭子落到那少年的身上。
“说!你今日上那岩洞做什么!”
那少年闭口不言,薄唇紧抿,面有不服,十分倔强。
“好啊,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你又想去救圣原人,你管他们作甚?这次南境难得同意与我们合作,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你平日偷放那些圣原士兵,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关系到我北疆和南境的合作,岂能容你儿戏!”
“啪啪”又是两鞭,“说!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我说了没有人!”那少年似是难忍疼痛,终于嚎叫起来。
“王后息怒,您饶了小世子吧,他真的不知道啊,前几日抓来的圣原人一个没少啊,他真的没有藏人啊。”一个年老的侍女冲了出来,挡在那少年身前,跪地求饶。
“秀婆婆,你别管我,你走,她今天就是打死我,我没藏人就是没藏人!”
王后一听“打死”,便心虚地把鞭子松了松,她自然不敢真的把人打死,只是平常寻不到机会教训他,终于逮到机会借题发挥罢了。
“哼,抓来的人是一个不少,可是本该抓到的人少了一个啊,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捣鬼!”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那少年腰都没弯一下,坦然道:“你手下的人自己没本事把人抓全了,反怪我把人给你藏起来,本就没有的东西,我上哪去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坏了我多少次好事,若不是看在你是王上骨血的份上,我早把你以叛国之罪斩杀。”
那王后冷笑一声,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无非就是想向圣原示好,让他们善待你那个被困在京中的兄长。”
“做梦!你兄长,迟早要死,不然王上把他送去圣原做什么?我这继母自然要帮帮他,让他早点死,不用在圣原受那质子的屈辱!”
“你这毒妇!”那少年愤然起身,直冲那王后撞去,引得一屋子的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