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你们快把他弄下来!”卫夫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就看到儿子浑身是血的要往树上爬,旁边的树枝上还挂着一根系好的白绫。
“别管我,你们别管我!”卫丛凛似发了狂一般扭动挣扎,他叫得大声,但也没爬上去多少,半个身子都在下人们的手里。
穆玉宁本想做做样子起身去看,却被卫丛娇反手一按,“玉宁,借扑萤一用。”
扑萤见自家县主点了头,飞身出去。
卫丛凛嘴里还在呼喊,突然感觉后颈传来一股力道,瞬间天旋地转一般,吓得他吱哇乱叫。
惊呼过后,卫丛凛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哎哟,哎哟!杀人啦!”卫丛凛方才还闹着要寻死,可真遇到事儿了又叫得比谁都大声。
一看就是故意闹事。
穆玉宁不悦地蹙眉凝望着堂下这个一脸狼狈的人,毕竟自己前世也曾倾心于他,哪怕前世闹得不好看,这人也是轻言细语地不停地说他也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和自己分开。
自己还从未见过他今日这般撒泼耍浑的样子,与街上的泼皮无赖根本没什么区别。
卫夫人见了儿子的惨样,正要上前哭嚎,扑萤一声呵斥下去,“见了嘉义县主,还不行礼!”
屋内静谧一片,卫丛娇默默坐在穆玉宁旁边,偏过头去,似乎也觉得自家弟弟这样很是丢脸,没眼看他。
穆玉宁收起了方才对着卫丛娇的和善笑意,看不出是喜是怒。
卫国公心中不禁赞叹,虽说这县主才封了不久,穆玉宁年纪也不大,可短短几月,身上已有了不容小觑的贵族气势。
他见卫丛凛似是被那侍女呵斥给吓呆了,心里道了一句“没用”,伸脚踢了踢自己的孙子以示提醒。
“县...县...县主...”卫丛凛一听竟是到了美人跟前儿,立刻哭嚎起来。
“县主,我该死我该死,我竟然让县主受了伤,我实在是该死啊,你们让我去死,我要去死!”
他本是跌坐在地上,嚎着嚎着便跪爬起来,一只手还试图往前探来探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得县主,没了县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穆玉宁眉间微动,这人...难道以为自己像他一样被那鞭子打上了身?
卫丛凛一个少年男子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若穆玉宁这样的少女挨了鞭子,怕是命都要去半条。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知开脱不了,怕被责问,于是便先一步要死要活起来。
呵。穆玉宁心中蔑笑,她以为卫丛凛只是油滑了一些,担不上君子,可却没想到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而这样的人曾经却与自己海誓山盟,顿时五味杂陈,情爱之事果然令人失智。
卫丛凛嚎叫一番,没听到穆玉宁的声音,以为人已经奄奄一息,声音也带上了一些颤抖。
“县主...县主...你别吓我啊,你好狠的心啊,怎好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这几句说得暧昧不清,像是穆玉宁与他有些什么似的,卫国公想起孙儿之前说的那个退婚理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玉宁!你若有个什么好歹,我也要跟着你去啊!”
卫国公不料他竟真的敢直呼县主名讳,不由的眼前一黑。
“哦?没想到卫公子是这样至情至性之人,倒是让本县主刮目相看呐。”穆玉宁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冷的没有一点感情。
卫丛凛突然听到穆玉宁答话,突然哑了火一般,讪讪地回道:“县...县主,你没事吧...”
“托卫公子的福。”
“那就好...那就好...”
任谁被当面造谣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穆玉宁自然也是语气不善,“本县主真是小看了卫公子,不过既然小小年纪就能把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收获囊中,想来我穆玉宁区区一个县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卫丛凛几次见到穆玉宁,虽说都没讨着什么好,可美人发怒也是秀色可餐的,他满眼都是那张容颜,根本就没把那些不快往心里去。
可这一次他被血污糊了眼睛,看不见人,而听力又更加敏觉,穆玉宁突然发难,那一字一句像是生了刺一般,不容忽视。
而且自己与大将军女儿的事只有两家人内部知晓,穆玉宁又是从何得知,难道她此番前来是得了谁的指示,专门来责问自己的吗?
穆玉宁只是随口一说,可卫丛凛做贼心虚,自己倒先怕上了,人一害怕,就免不了露出破绽。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穆玉宁见他突然神色慌张,莫名其妙地否认起来,自觉奇怪。
卫丛凛的脸皮可不像是能被几句话吓到的,一定是自己方才无意中说到了什么关键,穆玉宁湖眸一转,勾起一抹冷笑。
“是吗?难道你不是想用一样的办法,让本县主和大将军的女儿一样,委身于你吗!”
扑萤一剑横出,卡着穆玉宁质问的点,把剑架上了卫丛凛的脖子。
卫丛凛本就心虚,一面是穆玉宁斩钉截铁的质问之声,一面是突然乍现的剑光冰冷地贴上要害之处。
再加上在自己家里被人这样威吓,却没有一人出来为他说话,眼睛又看不见众人的神色,心里是越想越没底。
“你还不老实交代!”扑萤跟着一呵,“县主,我看他是不会说了,还是让我把他带到官府...”
“不不不,我说...我说!不是我,不是我!”卫丛凛心里有事,根本禁不住吓,连忙哆哆嗦嗦地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瓶半拳大的的瓷瓶,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卫国公只想借穆玉宁的名头趁机吓一吓这娇惯了的孙儿,以免以后又生出祸端,加上穆玉宁今日在自己府里受了惊,顺便也能让她出出气,没想到竟真让穆玉宁给诈出了东西。
这下也阻拦不及,只能眼见穆玉宁的侍女接过那瓷瓶递给了她。
穆玉宁眸光一暗,下意识反倒瓶身,在瓶底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印记,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天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