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不好了!”怀星一路疾跑,冲进了帐里,“公子被那个什么忠王给扣下了!”
“什么?”穆玉宁猛得一个起身,似乎又把伤口撕裂了,当即痛得动弹不得。
“县主,您的伤!”挽月连忙扶住穆玉宁。
“究竟怎么了?”穆玉宁缓了两口气,额间又沁出一层薄汗。
怀星将方才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几个下人都急了起来,“县主,这可怎么办啊?”
“兄长现在何处?”
“公子他被忠王的人带走了,往宫里去了。”
宫里?难道真的要闹到圣上那里去?
穆玉宁捂住伤口,立刻起身,“走,我们去宫里。”
赫连翊刚从牢里放出来,就远远看见穆玉宁一行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围场。
好你个穆玉宁,把本世子坑进牢里,还让他惹上行刺圣原皇帝的嫌疑,竟然就这么跑了!
“赫连世子。”一道尖细的声音将赫连翊的目光叫了回来,“圣上昨日已经提前回宫了,特命奴才来接你出来。”
“有劳公公。”赫连翊又挂上他那抹疏离的笑意,心里腹诽道:这圣原帝倒是跑得快,白白将他又多关了一日。
“圣上有旨!”那公公待他走出了监牢大门,寻了个人来人往的地方高声诵道。
赫连翊不明就里,见那公公一脸威严,立刻跪了下去听旨。
这会儿围猎已经结束,又出了穆玉骁伤及忠王玉体的事儿,大家伙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城,四处都是人,不一会儿便引得许多人来瞧。
“传圣上旨意,赫连世子舍身救驾、功不可没,可见北疆与圣原交好之心至诚,特免去北疆三年赋税,赐世子府,钦此!”
赫连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抬起头有些恍惚地看向宣旨的公公,一时说不出话来。
“世子,接旨吧。”
“赫连翊接旨,谢主隆恩!”
四周众人无不惊异,昨日是穆家那个嫡小姐救驾有功被封了县主,今日又是北疆世子受了大赏,怎么好似人人都能捞着功劳,就自己家没有呢。
“世子,恭喜啊。”那公公笑得慈眉善目,赫连翊自来了圣原京城,还没见过这样和善的神色,“北疆免税三年,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说句不恰当的,世子这伤受得值当。”
“多谢公公,只是本世子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赐教。”
“世子请说。”
赫连翊突然得了赏赐,心里是一点欢喜也没有,大概没吃过糖的孩子都这样,比起满心的欢欣,更多的是不安与怀疑。
“不知这刺杀圣上的贼人是......”赫连翊本是极有力的候选人,如今不仅把他放了,还给了这么大的赏赐,想来定是已经抓住贼人了。
“这贼人还未抓住,不过...”宫里的奴才个个都是人精,他自然知道赫连翊为何会有此一问,“多亏嘉义县主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节为世子作保,不然啊,世子这回可要受大罪了。”
“嘉义县主?”自己行走京中几年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就是镇远侯家的嫡女,和世子一样,因救驾有功,昨日便被圣上封为了嘉义县主。”
那公公又向赫连翊走近了一步,低声说道:“世子从贼人手里救下县主,县主才能及时回来报信,事后为保县主名声您一字不提此事,这才闹得圣上误会了您。”
赫连翊惊讶地抬眼,那公公又说:“您说您也是,要是好好与圣上细说,圣上肯定也会顾全穆家的脸面,不会让县主受委屈的。”
“这下弄得圣上还觉得世子您是不是不信任他,所以才略施惩戒,多关了您一日。”
赫连翊差点没忍住要翻个白眼,冤枉了人不立刻放人,还反怪是你没早说让人错判,所以还要再多关你一日,这圣原人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令他叹为观止。
“多谢公公指点。”赫连翊忍着恶心,撑着笑脸把这公公送走。
“世子,听这公公的意思,是穆小姐救了我们?”阿六敦见那公公走远,才开口问道。
“现在她可是县主了,你小心说话。”赫连翊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没想到她真能有这本事,免税三年,我北疆百姓这下有福了。”
穆玉宁这会儿可顾不上赫连翊信不信她,在赶去宫里的路上,她已经把所有能使的法子都想过了。
可还是想不明白,兄长怎么会伤到忠王,她明明记得前世忠王并没有参加这次围猎。
难道,是因为自己闹出刺杀之事,才会让忠王提前入局。
“县主,咱们没有圣上传召,也没有进宫的玉牌,宫门守卫不让我们进去。”曲水与守卫纠缠了许久,还是不能让守卫放行。
“想来也是,这皇宫的守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穆玉宁的心不停地往下坠,如果兄长真是因为自己才遭此劫难,她便是再死一次也是不够的。
“看来只能在这儿等着了。”事已至此,兄长进了宫,她力所不能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行人直等到了夜里,那宫门才缓缓打开。
“县主,有人出来了!”穆玉宁忙揭开帘子望出去。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宫门出来,车门前挂着带“忠”字的灯笼,穆玉宁忙下车避让。
她埋着头,忠王在车内看不真切她的脸,但见她身形聘婷,既似塘中荷又似月下竹,的确可称天人之姿。
穆玉骁没有马车随行,仍是骑了白日那匹马,即刻就冲到了穆玉宁身前。
“阿宁!你伤还没好,怎么到这儿来了。”穆玉宁见兄长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出来,想来应该没受什么责罚,顿时懈了心里那口气,腿一软跌了下去。
忠王见状,心想这嘉义县主也不算什么能顶事的主,这就被吓得晕过去了,其胆色实在不如他兄长。
白日,自己把穆玉骁带进宫里面圣,作势要问罪时,也丝毫不见他慌乱。
他还想这兄妹俩若是一副心思,未必不能合谋做一出救驾的戏,但现在看来,要全靠穆玉骁一人成事,可能性不大。
毕竟自己今日趁着入宫,核对了前日围猎的记录,穆玉骁的确位在榜首,不可能有时间分身去山崖杀人。
忠王收回了视线,也一并收回了自己的疑心。
待忠王的马车走远,穆玉宁才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哥,我们先回家吧。”
可谁也没看见,朦胧的夜色下,穆玉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忠王马车离去的方向,盛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