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何意?”徐太师被忠王这没头没脑的一问给弄晕了。
“方才在林中,本王见令孙似乎十分中意嘉义县主。”
“什么?景儿中意县主?这从何说起?”徐太师很是惊诧。
忠王将方才所见都如实相告,“太师,这嘉义县主想来应当是一位少见的美人,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自那高崖摔下,竟还能一心想着救驾,能有这般坚毅心性,也难怪能让令孙痴迷了。”
“嘉义县主的确是天人之姿,舍孙竟作这般妄想,老臣实在是...实在是面上无光。”
虽然忠王见过穆玉骁的容姿和徐卫两家公子孔雀开屏似的蠢样,便已猜想到这嘉义县主应当也是极为出众的一位。
可没想到向来眼高于顶的徐太师,也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不禁让忠王更加好奇这位新晋的县主。
“至于县主的兄长,老臣还未曾见过,但听说前日中断围猎时,穆家公子的猎物就已高居榜首,想来今日应当也是他为魁首......”徐太师说到此处稍作思考,“难道王爷所说的那位骑射出众的人就是......”
忠王表示肯定地点头,“不错,不过他毕竟是嘉义县主的兄长,再怎么样,应当也不会对自己的同胞妹妹下此狠手吧。”
“王爷说得不错,我听说穆家这两兄妹,虽是穆夫人所出,却十分不受镇远侯的宠爱,故而两兄妹多年相依为命,感情应当是很好的。”
忠王神色微动,“穆夫人所出?”
“王爷不知道吗?”徐太师有些惊讶,这镇远侯宠妾灭妻的事全京城都知道的啊。
“这...确实不知。”
徐太师见王爷神色有异,立刻解围,“王爷早年征战在外,近几年又常伴圣上左右,这些街坊传闻,没听过也是正常。”
忠王点点头,没有说话,徐太师接道:“因此穆公子确实不太可能是那刺客,毕竟嘉义县主身受重伤,几位太医亲眼所见,那日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也是去瞧了的,做不得假。”
须臾之间,忠王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当即辞别,“太师,既然如此,想来那刺客应该确实已经逃脱了,本王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忠王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本王也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便去会一会那个穆家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太师的孙儿扳回一城啊。”
“诶,王爷说笑,舍孙让王爷看了笑话,哪还能劳动王爷尊驾陪他胡闹。”徐太师拱手拜道:“王爷请。”
忠王不再与他多言,骑上马便向着猎场中心绝尘而去。
忠王之所以能深得圣宠,靠得便是这一身的武艺,早年常在外征战沙场,为圣原朝打下了不少江山,巩固了圣上的地位。
而且他不仅骁勇善战,还十分懂得审时度势,抢在圣上诟病他功高盖主之前及时退下,还主动上交兵权。
为此,他不仅成功消除了圣上的疑虑,还更得圣上信任,没多久圣上便重新将兵权交还给他,他依然是那个如日中人的王爷。
忠王进入猎场不到半个时辰,已收获颇丰。
只见他拉弦挽弓,连发三四箭,计数的奴才高呼道:“忠王再得野狼一头,共计猎物十八件,与穆家公子并列第一!”
而徐卫两人自进了猎场,就被穆玉骁盯死,这会儿都只有一两只小野兔在手,惨兮兮地排在最末两位。
“穆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忠王不知何时已迎面与穆玉骁一行相遇,见徐卫两家公子实在可怜,便出言相劝,“这两位公子不知是何事得罪了你,但也没必要这样针对他们吧。”
穆玉骁不知来人身份,未待他询问,旁边的徐卫二人便恭敬道:“见过忠王。”
忠王?穆玉骁平日只管埋头读书,不太关心朝中之事,况且本就没有父兄在旁指点,对这朝廷中的各类官员,也只是略有耳闻,未曾有过什么接触。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忠王?穆玉骁脑中只闪过一丝“原来是他”的感叹,恭敬地行完礼后,便不作纠缠干脆地告辞。
反正围猎即将结束,徐卫二人也不可能逆风翻盘了。
徐卫二人见他远走,都长舒了一口气,先后向忠王道谢。
可忠王却不见一点舒心,那穆玉骁退得如此果断干脆,虽说对此他并不十分意外,可在穆玉骁那份洒脱退场之中,他分明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不在乎。
似乎穆玉骁对自己言论的采纳,并非是常人畏惧强权的知难而退,而是他从骨子里就不愿与自己过多来往,就像避着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忠王一生何曾受过这种轻视,当即眉间就穿过几缕不悦,驾马追了上去。
位高权重的忠王自然不会知道,自小就和妹妹受尽冷眼的穆玉骁,对他们这些强权之人袒护同类人的本能早已不知见识过多少回,向来都是能避则避,从不白耗精力,多费唇舌。
这也只是他的一种本能,并没有什么恶意。
忠王自后而上,心里越发对穆玉骁这人感到好奇,瞬息之间,他都还未探究自己怎么会想出这种损招,就已经脱口而出。
“听说徐卫两家的公子是为了嘉义县主,才有此一争。”忠王策马越过穆玉骁,只留下席卷至他耳侧的一道疾风,“穆公子不满意他们,那本王如何?”
忠王的得意方到眉梢,便被一支利箭擦过,他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脸颊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刚抬起手要去抹,就听见前方那些帮贵人们计数的奴才高声喊道:“穆家公子再得野鹿一匹,共计猎物十九件,暂居第一!”
忠王低头一瞥,他的手上果然沾着一道浅浅的血迹,那几个奴才将穆玉骁猎到的野鹿抬走,从他身侧而过时,他余光微扫,便注意到那鹿竟是一箭双目,自头颅正中贯穿而过,一击毙命。
“围猎结束!穆家公子荣登魁首!”
奴才们尖细的声音,如同在忠王的耳边落下惊雷一道,惊得他立即抬眼,便见那穆玉骁一副看似惶恐的样子,驾马行至近处。
他一点扭捏的犹豫也没有,利落地下马,两步走到忠王的面前,又利落地跪下,行云流水一般,“玉骁失手误伤王爷玉体,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