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这消息对于那个工厂来说,等于又是一记重锤。
大家的担心,又一次得到了佐证。
果然,带款提货才是硬道理。
这所谓的押货,到对方后,验货无误后付款。就是用来迷惑你的。
先给你来点小甜头,一步步诱你深入,然后一口吞。
好算计啊。
虽然等于是雪上加霜,但没到最后,大家依然没死心,因为钱厂长还没回来。
说不定他会带回来好消息呢。
闻伟回来,只是证实了这是一个有预谋的恶性的侵吞财产事件。
但也证明了,半路上并没有出现翻车等意外事件,也就说明,货物没有损坏。只是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偷偷地运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如果小钱把货找到了,那么他们的损失是不是就回来了?
于是这些人还在等待。
包括周庆云和周庆东,一直还心存侥幸。
两周后,董晓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不过这次给董晓丹打电话的,不是侯厂长,而是周锦胜。
这次的话题有点沉重。
因为小钱回来了,他不是像闻伟那样要饭回来的,而是在警察的护送下回来的,还受了伤,被歹徒用刀子威胁,好在他急中生智,冲进了当地一个银行里,好多客户在排队取钱,他冲进去求救。银行的保安得知情况后,打了公安局的电话。
为了防止意外,公安局一路护送他回到家。
这就闹得有点大了。
不管如何,得回老家一趟了。
董晓丹直接坐车到了县城,与周锦胜一起,到镇上的卫生院看望小钱。
“具体怎么回事?”本是为购买二手设备来的,但看望病人还是要慰问一下。
小钱义愤填膺:“小董,早知道听你的就好了,那个陈林松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吃人不吐骨头的骗子。”
董晓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泄。
自然是个骗子,早就知道了。
“当我从陈林松原单位出来,知道他与我们合作的公章都是他伪造的时候,我是万念俱灰,但又非常生气。
我不甘心啊,我第一次,全心全意投入心血的工厂,我们从一点一滴做起来的,怎么能就这样付之东流?
于是我就想尽办法,弄到了他家里的地址,在他家附近守,想着说不定就会碰到他呢。守了几天,人没见着,倒是认识了他几个邻居。
邻居说,他这个人,多年都不归家了,你就在这里蹲个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遇见他。
我很失望,又不甘心这样空手回来,于是就四处逛逛。
突然有一天,在一个大商场里,发现了我们厂生产的袜子。
然后,我就去商场办公室,询问他们这袜子是从哪里进的货。
商场的人爱理不搭理的,最后我就告诉他,我就是这个袜厂的工作人员,我们想收集一下销售数据,以便我们日后进一步改善提高产品质量。
那个人就拿起了电话,对我说,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然后他这个电话时间就很长,脸色慢慢也不对劲起来。时不时地看我一眼,不停地对电话那边说:是的,他现在在我这里。然后声音一会高,一会低。
我感觉不对劲,就找了个借口:我去一下卫生间。
然后推开门就往楼下跑。
那个人大概跟电话那头的人在商量对策,并没有及时追上来,待我跑到大街上的时候,他才开始大叫,让把我拦住。
我慌不择路,对路况又不熟悉,最后被他们追打着越逼越近,就在这时,我发现了附近有一家银行,连忙就冲了进去。
这些人也跟着冲了进来。但可能考虑到银行里人多,他们并没有在那里动手。
后来保安出来,我立刻求救,保安把我带上楼,那几个人冲过来,恶狠狠地对我说:你老老实实滚回去,就放你一马。要是再让我们看到你...,他举了举手里的棍子,用力挥了一下。
最后银行保安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派出所的人二话不说,就安排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问关于那些货物的事,派出所的人什么都没说,就是提醒我:你还年轻,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回来。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了
......”
这就是小钱的经历,当然这期间有多少的艰辛和提心吊胆,他都省略了。
他觉得事情没办成,诉苦有什么用?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再筹集资金重新开始,还是准备清算?”同情的话没必要多说,这么久了,安慰什么的,他们听得都心烦,董晓丹也不打算重复。
“哪有资金再开始?”现在不只是没资金再开始,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本来厂房就是租的,设备倒是他们投资购买的,两年来,除了最后一批货,赚的钱全部用来买设备了。但原材料款没付,工人工资没发,政府的房租没给,估计要是卖了设备,都不够还的。
现在要不是政府出面,原材料供应商都来把设备搬走了。
政府压着设备,跟供应商商量:你们把设备搬回去也没有用,还不是低价差不多当废品卖了,能换回多少钱?还不如把这些设备卖给隔壁的工厂,他们顶多就是折旧,但也比当废品卖好。
工厂原来的工人,也闹得想要砸设备...
等等头痛的事,已经让附近的百姓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总之,这个厂是没法再运转下去了。
原材料供应商不肯再赊账,镇政府建这个厂房也不容易,土地没算钱,砖瓦都是欠的窑厂的,就等着招商引资,出租给工厂,回收房租,再付窑厂的砖瓦钱。
现在所有的都泡汤了。
窑厂也要回笼资金,政府也没辙,只能清算了。
至于卖了设备的钱,能不能全部支付房租和原材料货款及工人工资,那谁也不能保证。
如果有剩余的,才轮到投资者来再分配。
至于不能支付的部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政府也不会来买单的。
董晓丹立刻赶过去与侯厂长沟通,尽管同情他们的遭遇,但自己不会做滥好人,这个设备已经运行了两年,该怎么折旧,就怎么折旧。要不是看在周锦胜的面子上,自己还愿意买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