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怡春宫的路上,沈言想了一万种可能,却没想到杨太妃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不言公子,恭喜得偿所愿,多年单相思修得正果。”
见杨太妃那冷嘲热讽的表情,沈言只觉得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离谱!
原主竟然爱慕秦渡?
许是沈言的震惊写满全脸,杨太妃捂嘴故作吃惊状。
“宫内前段日子便在传,说不言公子失了之前的记忆,哀家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那八位黑甲卫,面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必紧张,哀家大张旗鼓派人将你请来,宫中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不言公子如今可是摄政王心尖尖上的人儿,连太后都不敢惹,哀家又岂敢得罪。”
沈言冷哼一声,板着脸道,“有事说事,废话真多。”
杨太妃眸中闪过狠色,可面上却还挂着微笑,沈言心中升起防备,这女人,要搞事了。
“不言公子,听闻过两日你便要出宫了,哀家这儿有份礼物想送给你。”
沈言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我不要,你还有事吗?”
他一副不厌烦的态度令杨太妃脸上的表情一度失控,偏偏她越能忍,沈言越觉得她要搞的事情不简单。
系统提示任务已完成,沈言转身就走,这时身后的女人突然贴了上来,他全身汗毛竖起,耳边传来令他震惊的消息。
那女人在他耳边低语道,“不言公子就不想知道,那晚给你下药并将你送到摄政王榻上之人,是谁吗。”
不是月不言自己下的药吗???
沈言此刻才意识到,是他先入为主了。
原文说“红衣男子自荐枕席,欲行刺”,因为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角色,所以没有人去深究,可若是深究下来,问题就出现了。
按照剧情,那时候没人知道秦渡的性取向,若真要勾引行刺,那也该扮成女子来自荐枕席不是?
其次,若他的目的是行刺,那为何要给自己下药?
原本自荐枕席便是假,行刺才是真,哪个傻逼会真的给自己下药!
所以,那日原主根本就不是去行刺,他是被人阴了,而那把匕首应该只是用来防身的。
沈言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他蹙眉看向一脸得意的杨太妃,不悦道,“你又如何知道的?”
杨太妃面展笑意,她转身,一侧的白衣小宫女立即扶住她的手腕,她扭着腰往屋内走去,头也不回地笑道,
“哀家累了,不言公子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随哀家来里屋坐坐。”
沈言回头,好似在那群只露出眼睛的黑甲卫眼中看到了紧张的神色。
他低声道,“你们守在门口,若有变故我会大声喊的。”
八位黑甲卫相互递了个眼神,随后点了点头。
沈言大步入殿,见那杨太妃已经落座,她指着下方一处座椅对沈言笑道,“不言公子请。”
他坐下,看着桌上正摆着一碗冰酪。
“怎么,怕哀家下毒?”
说完,她端起自己面前的冰酪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她酸里酸气的开口道,
“摄政王为了不言公子,明令禁止宫人私自取冰,若非哀家派人去宫外买了些回来,如今连口冰可都吃不上呢。”
沈言满脸写着不耐烦,“你究竟说不说,不说我便走了!”
“哟,果真是性情大变啊,哀家还是喜欢之前唯唯诺诺的你。”
她将手中的碗放下,接过宫女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开口道,“是右相派人做的。”
右相?沈言隐约有点印象,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头。
莫非,这女人是想挑拨离间?
“不言公子尽可去查,哀家说了,这消息是送你的出宫礼物,哀家没有任何目的。”
没有目的?沈言只当她放了个屁。
不过,右相这边显然是有问题的,他得想办法调查一下。
“礼物送完了,不言公子确定不尝尝这冰酪,毕竟这可是哀家特地从宫外弄来的冰,浪费了实在可惜。”
沈言看着眼前的冰制品,这女人说的倒也不错,她大张旗鼓的将他请来,应该不会做那等投毒下药之事。
于是,他端起玉碗,冰爽感顿时从掌心传遍全身,心中的烦躁感也被压下去几分。
见他拿起玉勺,杨太妃唇角一勾,眸中尽是笑意。
啪——
一只白皙的玉手出现在沈言眼前,随即打掉了他即将送口中的一勺冰酪。
见此,杨太妃顿时怒上心头,猛拍桌子吼道,“放肆!”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勺,沈言将手中的玉碗也放下,他抬眸看向萧泽不解,这人怎么来了。
萧泽一脸温和对着杨太妃行礼道,
“太妃见谅,这不言公子如今是下官负责的病患,他如今还在用药,饮食禁忌颇多。
方才下官也是出于对病患的身体考虑,一时之间这才乱了方寸。”
一番说辞令杨太妃完全找不到反驳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沈言就这样被人带走了。
随后,她视线落在那碗冰酪之上,气啧一声,可惜了!
萧泽的掌心暖热,甚至还冒着汗珠,好像刚经过一场奔跑。
沈言被他牵着手带出了怡春宫,手心的触感虽陌生,虽对方是个男子,但沈言并不排斥。
他想,或者正是因为这张脸吧,总给他一种宫泽牵着他的错觉。
走到御花园一处阴凉地,萧泽停下脚步,语重心长道,“我说不言公子啊,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吃?”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吃!】
【可,那是同学给的啊。】
【同学也不行!除了家人和我,别人给的东西都不能乱吃,记住了吗!】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之人重叠,瞧瞧,皱着眉头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沈言没忍住低头笑了笑,回道,“嗯,记住了,以后别人给的东西我都不会乱吃的。”
这些日子萧泽见到的都是卧在床榻上一脸慵懒的沈言,可此刻眼前的沈言笑的明媚,桃花眼呈现弯弯的弧度。
他今日一身清爽的青色夏装,梳着高高的马尾,风吹着发带轻轻扬起,尽显少年风流。
这个人,他好似在梦中见过。
沈言想到这些时日萧泽无微不至的关照,他沉思便可,询问道,“萧太医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
城郊一处栽满杨柳的私宅被团团围住,侍卫们在院中屋中四处翻找着,清风在后院发现一堆灰烬,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在灰烬里发现一片未烧尽的纸张。
秦渡正坐在院中一处椅子上,一脸阴沉,凤眸中皆是杀意。
一个时辰前。
今日休沐,秦渡派人将沈言送回月园后,便去了御花园。
盛君年见他来,立即将抄好的书呈上,一脸委屈道,“皇叔,百遍《礼记》已抄完,朕真的知错了,那个礼仪课......能不能不上了。”
秦渡将小皇帝抄的书翻看了几张,字迹娟秀整齐,看来并非敷衍了事。
他瞥了眼一侧抓耳挠腮的顾西望,这俩人关系他早已知晓,他虽不知当初盛君年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下药,但眼看这两人日益密切的关系,想来那等事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他点头道,“你既知错,那课便免了吧。”
小皇帝喜上眉梢,冲上来便要抱秦渡,可见秦渡眉头颦起,他及时刹住了脚。
支支吾吾道,“皇叔,朕听闻您近日在查残月余党?”
“听谁说的。”
秦渡冷冽的目光扫向顾西望,对方顿时下跪,禀明道,“不是属下。”
关于残月的消息,秦渡除了心腹之人,没向任何人透露,毕竟知道的人越多,消息越容易泄露。
小皇帝见形势不对,忙挡在顾西望身前解释道,“皇叔,不是顾少将说的,是......是朕做梦梦到的!”
他脸涨得通红,这个理由怕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秦渡脸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小皇帝上前俯身行礼,目光坚定道,“皇叔,朕昨夜做梦梦到残月余党躲在京都东城郊的一处府邸里。
具体位置朕不清楚,只记得那处府邸种了许多杨柳......”
“王,在后院找到一页没烧完的纸。”清风走近,将找到的线索呈给秦渡。
残破的纸张上隐隐能看出几个字,【信任,杀,妄动】,还有个烧了一半的标志,看起来像是弯月的形状。
看语气,这人地位应该很高。
“我们的人已将此处搜遍,没见其他有用线索。屋内摆设凌乱,人应是得到消息后匆匆离去。”
秦渡将残纸递还清风。
“按字迹去查。”
他打量着这处宅子,小皇帝说是梦到的,显然在撒谎。
当时御花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几个宫人在附近,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侍卫们陆续归队,等着秦渡下达命令。
见秦渡迟迟没发话,清风上前请示。
“王,回宫吗?”
“你们先回,本王去趟红楼。”
他准备去会会那个男扮女装并且对沈言几番打探的许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