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棉,寒风如刀。
大雪纷纷扬扬飘洒了一夜,屋顶上、地上和树枝上都被一层纯净的白色覆盖着。
苏芒自昨晚就寝时发现衣服里掉落出来一张黑色卡片后,心中十分不安。
她本想着昨晚去凤眠苒的院子里问问是怎么回事。
当她听到奴仆们说看到容靖抱着凤眠苒往主院而去,便没再前去打扰。
他们夫妻两人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睡到一起,她这个做婆婆的不是那种没有眼力劲的人。
算着时辰他们应该起床,她带着两名丫鬟往主院走去。
行至主卧门外,见房内静悄悄的,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他们起来呢?
被封住穴位的容靖很早就听见有脚步声前来,他想要开口喊人,动了动唇还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致使他心中焦急万分。
昨夜自凤眠苒毫不留情地离开后,他彻夜未眠,只想着能早点冲破穴道。
不知道阿眠是怎么点穴的,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能把穴道冲开。
此刻听到有人来到房门外,他多么希望外面的人能快点进来,好早点发现他的异常。
苏芒在屋外转了转,见容一从不远处而来,她急忙问道:“你家王爷还没起床吗?”
容一摇摇头,他昨晚自王爷抱着王妃进屋后,便自觉地退下了,哪里能继续当个木桩子打扰他们夫妇的好事?
苏芒继续问:“那你看到苒苒没有?”
他们夫妻一向不是贪睡的人,莫非是出事了?
只这么一想,她立即走上前去把房门推开,见床榻上只有容靖一人,她快步走到床边。
发现容靖的异常后,她连忙把容一喊进屋内。
容一身为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王爷是被人封住了穴位。
他伸手快速将容靖的穴道解开,关心地问道:“王爷,是谁干的?”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一向武功高强的王爷会被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容靖一个姿势维持了一晚上,是手麻脚也麻,起身舒展了好一会儿,才颇为无奈地开了口。
“能让本王毫不设防的人,除了阿眠还能是谁?”
苏芒见他安然无事,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压根不必多问,他们夫妻两人定然是闹掰了。
她把手中的卡片递给容靖,说:“这是母妃昨晚在身上发现的,母妃无比肯定这不是我的,绝对是苒苒悄无声息塞给我的。”
“先让它放在你这儿吧,等下次见到苒苒时你再还给她。”
容靖的目光触及到手中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以为凤眠苒当初把卡片接下,迟早会去天下钱庄取银子的。
眼下看着突然出现在母妃身上的卡片,他心底衍生出浓浓的绝望来。
原来阿眠会把卡片收下,竟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归还给他。
阿眠当真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连他的东西都不肯接受半点。
容靖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对容一吩咐道:“让墨羽军去各国各处寻找稀世医书,找得越多越好,务必要在两个月前归来。”
容一对他的命令一向唯命是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门。
一旁的苏芒问道:“靖儿是想找到医治苒苒的方法对不对?”
“能找到医治的方法是最好的,每每一看到苒苒那模样,母妃的心就止不住地疼得厉害。”
“那你先忙,母妃这便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容靖望着苏芒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蠕动几下终是没再说话。
他不能告诉苏芒凤眠苒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苏芒把阿眠当作女儿一般疼爱,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苏芒能不能接受得了。
他走到房门外,目不转睛地望着飞雪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阿眠,纵使你不带着我一起去逍遥城,等我把身边的事情安排好后,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的。”
“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生生世世都要跟着你,让你永远都甩不掉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卿池紧赶慢赶终于在四五日左右到达隋都,随意将身上收拾一番后,第一时间去到当初与白姑娘初识的街道上。
他来来回回在街上转了两三日,仍然未曾见到白姑娘。
他向周边的人们打听白姑娘的消息,依旧是一无所获。
猜想着白姑娘可能已经不在京城,便又悄悄出了城,打算往南阳去。
恰在今日,白韵菲和亲的队伍因为北渊人的催促,一行两百余人不敢再耽搁片刻,早早地离开皇宫踏出城门。
苏卿池雇了一辆俭仆的马车,独自坐在车前赶着车,因为凤眠苒给他渡内力的缘故,他远远地听到响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索性把马车停在路边,站在车上往后一看,有丫鬟、有护卫、有仆从,中间是一辆略显奢华的马车,人数过百。
北渊皇命令永嘉帝重新送一位公主和亲一事,他这几日略有耳闻,隋都早就传了个遍。
听闻那北渊皇已年过四十,当和亲公主的爹都绰绰有余,真是可惜了那位公主啊。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北渊国比大历王朝强大呢,弱者没有反抗的余地。
白韵菲穿着一身华贵的大红喜袍坐在马车里,一想到她这是羊入虎口,眼泪瞬间忍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这几日眼睛都哭肿了,到最后还是无法改变和亲的命运。
本来她在皇宫里受白韵婷欺压多年,日子才好过几个月,没曾想和亲一事会落到她身上,谁能有她惨啊!
坐在她身旁的丫鬟翠儿见她哭得伤心,不自觉地跟着哭出声来。
和亲公主命苦,她们下人的命也苦,若非是迫于局势的无奈,谁愿意远去千里背井离乡呢!
白韵菲哭了一会儿后,听到丫鬟的哭声,她赶紧停下哭泣的动作,语气不悦地训斥。
“被和亲的是本公主,要做北渊皇妃子的也是我,你跟着哭什么?”
身为丫鬟的翠儿最起码不用服侍北渊皇那个年逾半百的老头,这一想,她的命运明明要悲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