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是外地人吧？是否在为金钱苦恼？”塔尔德试探地问道。
他深知一般的外域人想要持续留在落曼帝国，每天的日常花销绝不小，可看夜言的样子也不像是旅行商人，除非夜言是贵族，不然肯定对如何赚钱有烦恼。至于塔尔德为何断定夜言不是贵族，当然是从他的穿着上看的。
夜言一身朴素的黑衣黑裤，没有任何华贵和美感，哪个贵族会如此寒酸呢？
“其实我有一份工作可以介绍给你，意下如何？”见夜言没有否认，塔尔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工作？”
“斗兽场的斗士。”谈到生意的时候塔尔德眼睛一亮，“我看你身手不凡，不如去斗兽场大展身手。每赢一场斗士决斗能得50落曼银币，赢下猛兽决斗则可以获得100落曼银币，也就是价值1落曼金币的报酬。”
“那不是奴隶才做的事吗？”夜言瞪着塔尔德的眼神锋利得像是藏了利刃，“你把我当奴隶？！”
“不不不！”塔尔德连忙摆手，“我以莱斯特贵族的名字发誓，绝不把你当奴隶，而是当做莱斯特家族的专门斗士！这是契约！事后只要将你获得的筹码的四分之一交给我就好！”
四分之一？夜言诧异地扫了一眼这个臃肿的男人，夜言游历落曼帝国的时候很少见过有如此大方的贵族，通常来说那些贵族恨不得把下层人的血都抽干，别说收取四分之一的费用了，就是把报酬全部抢来的事也不在少数。
尽管有些怀疑塔尔德的说法，但眼下夜言也确实需要收入。他想如果这人事后反悔的话就直接将对方斩草除根就好，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夜言被送进了位于南不列颠中心区域的“克罗斗兽场”，他在准备室里赶走了聒噪的塔尔德，此刻正闭目养神。
这是他第一次以斗士的身份进入斗兽场，曾经他在别处的落曼帝国行省观摩过当地的斗兽场，无论是人与野兽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都格外血腥。一旦进入斗兽场的战场，打斗将持续至一方死亡才会停止。
“到时间了。”斗兽场的一位管理官来到夜言所在的房间说道。
房间的另一扇栅栏门被升了上去，可见一个宽敞阴暗的过道，走过这个过道就是斗兽场的圆形沙地，那里就是斗士们搏命以供观众娱乐的地方。
“真是令人反胃的文化啊。”夜言一边在心里说，一边不急不缓地沿着这条宽敞幽暗的通道走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热闹得仿佛是一场盛典。
夜言走出通道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一根漆黑的长棍，他提着棍子漠然环顾四周。克罗斗兽场是一个椭圆形的斗兽场，只有两层，远不及夜言曾经在落曼帝国首都参观过的最大的斗兽场——落曼竞技场，足足有四层，据说能容纳八万人。
可即便只有两层也足够壮观了，观众席第一层并不在地面，而是离地三米的高台上，那里一般坐着行省总督或者贵族等权贵人士，二层则留给了一般市民。
现在是三月份的傍晚，太阳还留着最后一丝余晖，克罗斗兽场已经燃起了火把，火光投影在斗兽场的沙地上，场上的气氛升温，观众席上的观众更是热血沸腾。
夜言要面对的对手也从对面的通道走了出来，由于是第一次，所以塔尔德为夜言安排的是角斗士决斗。
对方裸露着肌肉结实的上身，手拿一把铁质短剑，这是落曼军团的标配武器。他走到场中央，举起手中的短剑对着观众嘶吼，而观众席上的人则以更加热烈的呼声回应。
看起来对方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角斗士啊，而且从身上留下的伤疤来看，一定是专业的角斗士，还是常胜的角斗士……毕竟输了可就要死了。夜言看了一眼对方，内心思索着。
“那个肥猪居然第一场就给我安排专业角斗士，我还以为会给我安排奴隶呢，这么想让我死吗？”夜言冷笑，他对此倒是不诧异，像他那样的贵族是不会自然而然地就对一个陌生人友善的。
这个世界上的权贵人士并没有友善之分，而只有利益之别罢了。
“oi，新人吧？”高大的角斗士走了过来，看着夜言的表情充满不屑，“可惜了，你没有机会成为老手咯……因为你初次登场就要死在这里啦！”
角斗士猛然挥动右手，短刀破风而来！
夜言原地不动，手握长棍的右手一闪，角斗士的短刀居然直接脱手飞了出去！角斗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丢刀的，夜言反手一棍敲在他的后脑勺上，角斗士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瘫软倒地。
人满人患的克罗斗兽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静止一般。
夜言留了一手，没有把他的脑干敲碎，现在他只是昏迷状态，不过夜言也无法保证他被抬下场会有怎样的下场。
见这些观众没有反应，夜言又走了几步，环视这些人呆滞的脸庞。
终于，有人给出了反应，不过却是喝倒彩，很快喝倒彩的人一片接着一片，排山倒海的嘘声呼啸而来。想也知道，这是这些观众在表达不满，毕竟他们翘首以盼想要看角斗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用武器相互残杀才好，要是武器碎了就用拳头，拳头断了也要用牙齿，鲜血和人体组织就应当挥洒在这片沙地上。
而不是像这个黑衣男子那样，一击就结束了战斗，观众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局势战斗就结束了。夜言也早就明白，受这种野蛮文化熏陶下的人在乎的不是决斗的结局，而是过程，因为过程是血腥的，能给他们最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快感。
夜言不禁皱起眉头，有一瞬间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抹杀掉的欲望。
忽然观众的倒喝声又变回了欢呼声，夜言转过身发现，又有新的角斗士上场了。对方同样肌肉虬结，拿着长矛。
居然是车轮战的形式吗？夜言想。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角斗士不敢小看夜言了。他谨慎地举着长矛，然后猛地朝夜言一射，夜言侧身躲过，角斗士猛地冲了过来，看样子他想要赤手空拳地与夜言决斗。
夜言很给面子地把棍子往沙地上一插，双手握拳迎接对方。不料对方近身后直接抓住了夜言立在一旁的黑棍，反手就要给夜言闷头一棍。夜言不躲，居然直接用肩膀去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黑棍直挥而下，力度之大甚至产生了呼呼的风声，如果直接砸在了人肩膀上的话，就算不骨折也得痛上好久。然而棍子落在夜言肩膀上的时候反馈却轻得不可思议……
因为黑棍竟然直接与夜言的肩膀融为了一体！
“什么！？”斗士大惊失色，看着自己手上的黑棍化为一股黑烟，然后附着在夜言的肩膀之上，就像是巫术。
转眼斗士视野里的世界就天地颠倒，体格如巨石般的斗士被轻松掀翻，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又是一巴掌的功夫，第二名斗士也倒下。
“你看到了吗！？”坐在一层贵宾席的塔尔德瞪大了眼睛，手颤抖着指着场上的夜言
身后的护卫俯下身说，“他是圣驱者！？”
“绝不会有错！那家伙就是圣驱者！”短暂惊讶后，塔尔德露出了惊喜之色。原本他拦下夜言确实只是想找个乐子，想着这个外乡人即便再怎么霸气外漏，在斗兽场也一定会狠挫其锐气，最好的结局是意识到自己实力不足时绝望地惨死其中。
不过夜言是圣驱者的话性质就变了，塔尔德在他身上找到了更多的价值。
“事情变得有意思多啦。”
场上上了第三个斗士，十秒不到的功夫又被夜言一巴掌撂倒。
这时观众席上的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一身黑装的新人的实力了，他将是克罗斗兽场新的耀眼之星！于是观众们终于欢呼起来，大喊着：“下一个！下一个！”
下一个斗士上场，不出意外地被夜言秒杀。
“耶！！！”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狂欢起来。
再一个斗士上场，夜言上前一拳揍飞。
“喔！！！”
又一个斗士登场，夜言侧身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脑门上，胜利。
夜言的碾压胜利将克罗斗兽场的气氛燃到了极致，这些人从未见过一场决斗能如此丝滑，毫不拖泥带水就将对方秒杀，这种实力的碾压让场上的每一个人的血液都颤栗起来，但他们也为之狂欢。
场上的夜言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态度转变而有些任何的触动，他只觉得这里的人都疯了。
不断有新的斗士涌出来，但他们甚至在夜言面前撑不到半分钟，实力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不过只要稍微思考也能理解，如果斗士真的够强大的话又怎么会甘愿当供人娱乐的斗士？
强大的人就该去落曼军团当战士，甚至足够强的话还能去参加落曼帝国“不死者军团”的应征。不死者军团基本都是圣驱者和帝国最强壮之人组成的军团，由帝国皇帝亲自指挥，在几百年内的征服战争中所向披靡，一路横扫敌人，大军压过的地方便带来帝国的文化与制度，大片的土地上烙印着帝国的威严。
落曼帝国也得益于此成为了欧洲最强大的帝国……但也不能说他们就没有失败过，在几个世纪的征服战争中，唯独在圣历五世纪东征的时候遭遇过大创，从此落曼帝国便停止了国土的扩张。
这些在斗兽场苟活的人们当然比不上士兵战士，理由可想而知——这些人也许曾经都是战士，只不过没什么出色的表现就退役了。这些人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于是只能当斗士。
但最早的斗士都是奴隶，后来才有的专门的斗士人员，真要说起来，这些人跟奴隶也没什么区别了。夜言看着身不由己的斗士不断冲过来，又不断倒下，不禁觉得有些悲悯。
这个世上弱者就是如此，无法凭自己的实力自己的意愿生存。
当克罗斗兽场的上空星月交辉的时候，夜言才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战斗，因为克罗斗兽场实在是拿不出任何的斗士了，所有人都被夜言轻松击倒。
这一晚夜言一共击败了接近一百余人，每次决斗他都轻松写意，整晚战斗下来人们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依旧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