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黄金鸟笼像是一个殿宇坐落在紫色花海之中,透过被藤蔓包裹缠住的鸟笼黄金柱往里看,羽天在急切地寻找礼弥黑雪的身影。
不出他的意外,果然在鸟笼的正中央发现了礼弥黑雪。此时的礼弥黑雪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双手被绿色的荆棘牢牢捆住,高悬于她的头顶使得她不得不站着,而荆棘的另一端则悬挂在鸟笼的穹顶。
金色的阳光透过鸟笼照射在礼弥黑雪姣好的身体曲线上,白净的肌肤和雪白的连衣裙反射着阳光,让人看起来像是她自己在发光一样。
“礼弥学姐!”羽天呼喊。
可是仍由羽天怎么呼唤礼弥黑雪的名字,她都始终闭着眼没有回应。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使得羽天的声音传不进去。
羽天开始寻找鸟笼的入口,可是跑了很久又回到了原地——这个鸟笼没有门!
“你来找礼弥黑雪?”羽天身后传来了冷冽的声音,他回过头,对上了眼瞳发着魅惑紫光的琉璃院吹雪,“也好,我要的也是太子殿下!”
琉璃院吹雪的紫色眼瞳冷漠地直视羽天,她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帝,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既然你不是太子殿下,而我也不是礼弥黑雪,那不如来一场决斗吧?”琉璃院吹雪冷笑,“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把礼弥黑雪的灵魂还给她,她的身体依旧是她的。要是你输了,那女孩的灵魂就会被我吞噬,而你也要代替她被我囚禁在那个鸟笼里。
这也就意味着你的意识将永远也回不到你的身体之中,你现实世界的身体将会在我夜魅的控制下,成为一个只听我话的傀儡……反正你也不是那个太子殿下,成为傀儡又如何呢?”
我失去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怎么样?你敢么?”琉璃院吹雪问。
“我……我无意与你战斗。”羽天紧抓着自己的左胸房低声说。明明他来次就是避免不了战斗的,本以为做好了决意,可对上琉璃院吹雪的灵动的眼睛时又退缩了。
“这可不是你说就算的,羽天公子。”一只坚冰凝成的长戟出现在琉璃院吹雪手中,她笔直地伸长握着长戟的右手臂,长戟的尖刃随着她的缓步前移在花田上画出一道线。
“不要再软弱了。”她在心里说着这句话。
见琉璃院吹雪真的带着杀气一步步逼近自己,羽天紧握双手,可是仍然只是后退,不打算进攻。
“真没用啊……”琉璃院吹雪咬牙轻笑,“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白色的寒气缠绕在她的左手间,又一根光滑的冰长矛浮于空中,接着在她的意念下,冰矛带着锐利的杀意划破凌空,直直朝羽天的方向飞去。
羽天下意识地躲过了,可是他看见琉璃院吹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后礼弥黑雪痛苦的吟叫声从鸟笼之中传了出来。羽天大惊,回过头看向鸟笼里面,礼弥黑雪的腹部赫然插着刚才的冰矛!
原来琉璃院吹雪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羽天而是礼弥黑雪!
鲜红的血液一下就从礼弥黑雪的伤口上涌出,瞬间染红了白净的连衣裙。血液的殷红深深刺激了羽天的神经,在他通过心景回看的记忆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太多次了,而每一次都代表着痛彻心扉的别离。
深入心底的恐惧被释放了。
“要是那女孩死了的话你会很困扰吧?”琉璃院吹雪挑着眉,“不想那女孩死的话就试着来阻止我!不然我会打败你后再当着你的面杀了她!正好可以空出鸟笼给你啊。”
“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羽天不敢相信她会这么没有人性,果然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心狠女人啊……
在此之前琉璃院吹雪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那个愿意为了所爱之人献身的人,因此还对她抱有敬畏和好感之情。
“不这么绝我担心你狠不下心来啊!”她大笑,媚眼如丝。
是啊……我本来就是为了杀掉你而来的啊……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下不了决心呢?羽天自问。
可能是看着她想起了千年之前和翙离羽天相处时候的回忆了吧,杀死一个为爱执着的人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可是……”羽天居然发觉自己内心哽咽了,“对不起啊,我还是选择救礼弥学姐。”
黑白的“火焰”猛然喷射而出,护在羽天的周身,两色火焰膨大翻滚,远看过去极具画面感。
“呵,终于下定决心了么。”琉璃院吹雪浅笑。
她手握寒冰长戟,猛地后踏一步,脚底蓄力后在一瞬爆发,她化为了离弦之箭倏地缩短了和羽天的距离。
尽管琉璃院吹雪的这一击快如雷霆,可在羽天眼里还是慢了一步。羽天迅速调整好站姿,双手握住黑白火焰凝塑出的两把短刀,交叉抵在身前。
铛的一声之后,长戟与双刀死死抵住。然而仅仅只是一声之后,琉璃院吹雪再度发力,长戟被刀刃刮下冰屑,得益于此,原本被架的死死的长戟能继续朝着羽天的方向刺去。
即便稍微缺失形状但长戟的顶端还是尖刃,只要长戟还没断裂就能继续前刺!
羽天见状用黑色的噬界挡于身前,并且发动了噬界的吞噬能力,琉璃院吹雪手上的长戟被完全吞入了噬界之中。
见状琉璃院吹雪赶紧拉开了身位,寒气一冽后,无数的冰锥在半空中形成,朝着羽天的方向无死角地射去。一时间羽天被危险的冰锥包裹,冰锥扎进土里掀飞炸散了薰衣草花田,紫色的小花穗在空中飘舞。
一团黑色的雾状体包裹着羽天,所有飞向他的冰锥都被噬界吞没了。
“想也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干掉啊。”琉璃院吹雪冷静地看着羽天从那团黑雾中走出来。
一根冰枪立在她的身旁,她抓起冰枪在手上把玩着转了几圈,紧接着握在手里冲锋陷阵。羽天学着她也凝塑出一根长棍,双手高举长棍横挡身前。
那是从天而降的一劈,琉璃院吹雪轻盈地跃在半空狠狠下劈,像是女武神天降。
刺耳的碰撞声炸响,羽天感到身体一沉,没想到对方纤细的手腕也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压制力。渗人的寒气从冰枪上传来,羽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琉璃院吹雪借力凌空后翻,甩出冰枪后又凝结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太刀,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趁手的武器。飞来的冰枪被羽天甩棍弹开,他借此把手上的长棍变成太刀的模样,准备和对方来一次霓虹武士般的对决。
两人目光紧锁着对方的身形,气氛紧张得如同紧绷的线。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挥刀向前,刀锋相切带起一阵剑风,吹散了薰衣草的花穗。他们在花田里高速奔跑肆意闪击,只有两刀相抵的时候才会短暂现身,花田里一路传来金属的铮鸣,随之而来的是犀利的剑风,薰衣草花穗漫天飞舞,铺天盖地的紫色如同下起了一场花瓣雨。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艳丽少女所能使出的剑术,羽天甚至不能从她身上占到任何便宜。羽天不会任何剑术,他只是飞快地挥斩一刀又一刀,来面对琉璃院吹雪那带着披荆斩棘般迅猛的剑术。
又是一次对拼,羽天拼尽全力挥动手腕,想要生生将对方的太刀推回去。就算羽天不会刀法和剑术,但是论力道,女生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
然而琉璃院吹雪根本不给羽天拼力气的机会,她把自己的刀刃一平,贴着羽天的太刀刀刃卸力,羽天就这么平稳地横砍过去,而她屈膝后仰,犹如在跳舞中下腰一样,极为丝滑地闪了过去。
接着她用刀尖点地,优雅地稳稳翻过身。
剑风带起的漫天薰衣草花穗开始飘飘下坠,羽天回过身忽地被这副景象吸引了,这种奇幻的景色恐怕也就只有在心景之中才能看见了。
突如其来的回忆就在这飞舞的花穗中飞来,仿佛是幻术,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圣历22年7月22日。
这一天是泱朝太子翙离羽天的15岁生日。
白天羽天依旧要完成当日的日课,包括学习,练武等,只有到了晚上才有点过生日的氛围。
泱朝帝王翙离尊为自己的太子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来参加太子晚宴的除了尊武王和王后以及太傅之外,还有太子未来的两位公子妃,以及一些和他熟络的官员。由于夜言还在北蛮征战,所以并没能亲自参与弟弟的宴会,只早些时候用飞鸽传来祝贺。
他们坐在璃霄宫的大殿,欣赏着宫中最能歌善舞的舞女翩翩起舞,听着宫廷乐手演奏高雅的音乐,吃着美食,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
琉璃院吹雪盛装打扮出席了这次晚宴,她一身黑红配色的襦裙礼服甚至要比打扮华丽的舞女美得更胜一筹,她就坐在太子的邻桌。不过眼前热闹如天上人间的盛况并没有引起这位东瀛美人的兴趣,她只是处于礼貌和对尊武王的尊敬而参与的而已。
再热闹的宴会也和她无关,毕竟宫中与她还算熟悉的只有太子而已。羽天大多会在每日的晚饭前一个时辰到她的岚叶宫来请教东瀛语,两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大量的交集……虽然此时太子还沉迷于自己桌上的美食和忙于和另一位太子妃聊天,没意识到冷落了她。
终于熬完了这场有些喧哗的晚宴,琉璃院吹雪回到了冷清的岚叶宫中。她往夜空看去,如海浪一层一层的薄薄云雾后面,月亮模糊的身影看上去比往日要大要圆,发着朦胧的黄光。
如果在故乡的话,今夜是不是也是赏月的好日子呢?琉璃院吹雪心想。
正当她准备回寝宫就寝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羽天穿着白金相间的华贵礼服急忙忙地往她身边赶来。
“呼……还好琉璃院小姐还没睡。”羽天气喘吁吁地说。
琉璃院吹雪礼貌地行礼,“天色这么晚了,殿下还来妾身的岚叶宫做什么?今日的东瀛语授课已经结束了才对。”
“我有东西要送你!”羽天兴致冲冲地说。
“给妾身?为何?”琉璃院吹雪疑惑了。
“因为我今天过生日嘛。”
“为何明明是殿下的生辰,却要送妾身东西?”她更不解了。
“因为生日就是要寿星身边的人也感到幸福才好啊。”羽天笑,“所以我想送你礼物,给。”
交到琉璃院吹雪手上的是一个白色小锦囊,打开来看,里面装有几颗黄豆大小的绿色种子。
“这是……”琉璃院吹雪隐约知道这是什么。
“是琉璃院小姐故乡的樱花种子哦。”羽天说,“我托人给我从东瀛带回来的,已经提前用温水泡过了,然后又用凉水浸泡了三天三夜,说是这样好发芽……我听说最好的播种季节是3到6月,这都晚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羽天在自顾自地说,然而琉璃院吹雪没在听,她有些恍惚,轻声问:“为什么想送妾身这个呢?”
“我想让琉璃院小姐在自己的岚叶宫也能看到故乡的樱花,那样会不会就能给你一些熟悉的感觉了……”羽天担心地问,“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我,不对……妾身很喜欢。”琉璃院吹雪感到心头一暖,她属实没想到羽天会这么为她着想,“妾身很喜欢……”
“趁天色还不算太晚,我们一起种在岚叶宫后宫中吧。”羽天说,“以后琉璃院小姐拉开门就能看到故乡的樱花了,应该会很好看。”
“嗯,好啊。”她轻轻点头,虽然她知道等种子发芽长大,再到抽枝开花都要很久很久之后了。不过好歹有个念头,就像种下一个美好的希望,接下来便只剩满心欢喜地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