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陈阳低声说道,幽魅的双眸炯炯地看着她,那句话告诉她,对于她的出现,他并不意外。
她的目光从画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令人心颤的弧度,说道:“真的是你!恭喜你啊,陈阳,你成功了!你终于实现了你的理想!”说着她伸出了她的一只手。
他不得不也伸出一只手去跟她握了一下,她的手还是那样小小的,柔柔的,握在手心里又勾起了他占有的欲望,她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不舍得松开那只手,可抓了一小会儿,他又不得不松开。
“来开画展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她笑着责骂道,乌黑的水眸里释放着激动的光芒。
他勾唇浅笑,推脱道:“事情太多了。”
哪是因为事情太多,只是他不敢通知她,不敢见到她罢了!
陈阳不敢直视她的眼,因为他又对着她很无奈地撒了个谎,转身指了指楼上休息室说道:“到上面坐一会儿吧。”
“好。”苏晓瑾笑着应道,随着陈阳向楼上走去。这时才发现陈阳行走自如,显然腿已经完全恢复了,脸上顿时又散发出了喜悦的光泽,忍不住挽住陈阳的手臂激动地说道:“陈阳,你的腿已经好了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此时的苏晓瑾离陈阳那么的近,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熟悉的气息一阵阵地向他扑面而来,他真的好想将她拥入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吻着她的头发,告诉她,他好想她,三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的想着她,爱着她,为了她,他可以不要这些成功,不要这条康复了的腿,他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谁让他当初没抓牢呢?怔怔地看了她半天,嘴角勉强地露出丝笑容,说道:“是啊,替我谢谢邓诺天,我知道是他帮我联系的约翰森医生,尽管晓晓说是她父亲联系的。”他直接称呼邓诺天的名字,而不是说你的老公,在他的心底深处根本就不愿意承认邓诺天是她的老公。
“谢什么?!朋友之间帮这点忙是应该的!”苏晓瑾不以为然地说道。
陈阳的心一阵巨痛,他和她之间原来就只是朋友了!
陈阳避开了苏晓瑾的目光,侧目向窗外看上去,刚好看见了停在门外的邓诺天的车,脸色立刻又暗淡了许多,转头对着苏晓瑾眸色淡淡地说道:“让他也进来吧,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你们!”
“哦。”苏晓瑾轻轻点了点头,伸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邓诺天的号码。
刚来到楼上,便听见一个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瑾姐来了啊!”
苏晓瑾抬头一看,脸上立刻浮出了愉悦的笑容,说道:“晓晓,好久不见啊!”
“是啊,三年过去了!”蒋晓晓的面色有些憔悴,浮在脸上的笑容也很浅淡,不达眼角。
三个人坐下来后没多久,邓诺天便也走了上来,蒋晓晓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些,说道:“姐夫来了啊!”
邓诺天朝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在苏晓瑾身旁坐了下来,陈阳望着眼前这两个人,心情复杂,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晓晓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尴尬,便说道:“晓瑾姐,我跟陈阳已经在美国登记了。”这话虽是对着苏晓瑾说的,可听着却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是的,她跟陈阳已经登记了,所以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从法律上说陈阳是她的男人,尽管他很少跟她睡在一起,即便睡在了一起,他也是关着灯,把她当作了另一个人,以至于在梦里叫着的也是那个人的名字。
蒋晓晓是嫉妒苏晓瑾的,甚至有些仇恨,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始终没有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就是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有她的存在,她之所以一直支撑到现在只是因为她现在手里有一张纸,一张写着她是陈阳的妻子的纸。她一直在吃避孕药,一开始是想着等到哪天陈阳真心喜欢她了,或者开始在意她了,她便不再吃避孕药,可后来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是遥遥无期,于是一股仇恨涌上心头,好,你就想着那个女人吧!我绝不给你生孩子,我要让你们陈家断子绝孙!
可显然陈阳对蒋晓晓一直没怀孕这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仿佛他压根不希望她怀孕似的,这就更让蒋晓晓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此时陈阳忽然掏出皮夹,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递给苏晓瑾说道:“你们不来,我也一直想着找个时间约你们出来一下。”
苏晓瑾没有接支票,说道:“你不用这么急着还钱,等以后宽裕了再说吧!”
而陈阳却执意将支票递给了她,说道:“画展的生意不错,而且贺永利已经答应接手‘华美’了,很快他也会把钱给我们的,你拿去吧!”
他这辈子不想欠别人什么,特别不想欠他最爱的女人什么。他陈阳可以落魄,但绝不可以在他深爱的人面前失去他应有的形象,绝不可以让他的情敌小看!
邓诺天看了看他,把支票接了过去,他知道陈阳是铁定要把钱还给他们的,他的心里隐隐地掠过一丝不安。
见邓诺天把支票收起后,陈阳又站起身,说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们,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转身向阁楼走去,不一会儿,他手里捧着一幅画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你们结婚时我也没送过什么东西,这就当作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吧!”
陈阳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当苏晓瑾将画接过去时,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僵了僵,目光很不舍地望着那幅画。
蒋晓晓的心如刀割般的痛,那幅画,她一直不愿意去看,却一直知道它的存在,他总是独自一个人关在画室里注视着那幅画,久久不肯出来,那幅画对他来说,显然就是精神支柱!记得还是去年的时候,陈阳的画还不是很出名,那时家里已经很困难了,一个富商无意中发现了他那幅画,愿意出高价买下它,刘惠娟一听立刻答应了,她早就想把那幅给卖了,一方面她看着那幅画心里很不痛快,另一方面她真的急需钱。这事很快被陈阳发现了,他发疯似地追到那个富商那里,一个劲地求那个富商,并答应免费给他画一幅画像,那个富商才答应把画还给了他。蒋晓晓从来没看见他那么疯狂过,那么卑躬屈膝地去求一个人过,那一天,她总算知道了他会如何地爱一个人,如何为他深爱的人不惜一切,而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一家人,如此而已。
现在他终于把这幅画送给了它真正的主人,蒋晓晓也不用再看到它了,她知道他其实是很不舍得送走的,他只是强迫自己这么做,强迫自己忘了她,只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忘不了她。蒋晓晓的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她曾经向他提出过许多次,希望他也为她画一幅画像,他嘴里虽答应着,却从没有动手画过。她知道他不敢画,他怕他画出来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的,所以他除了画苏晓瑾之外,再没画过第二个女人。
苏晓瑾看着那幅画,脸上满是无法遮掩的欢愉,说道:“你真的画了一幅我的画像啊,画得真好,能免费得到知名画家的画,真的太荣幸了!”
而邓诺天望着那幅画,心里却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目光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陈阳,他看她的眼神还是跟三年前一个样,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情,这不由得让邓诺天打了个激灵,三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是那样地爱着他家的小丫头,他和蒋晓晓的婚姻根本就是一个虚晃的名头!这个男人着实让他害怕,过了三年,居然还是他的情敌!
此时,苏晓瑾居然抬头问邓诺天道:“老公,是不是画得很棒?”
邓诺天一脸的苦笑,只好跟着应和道:“当然棒啦!”
能不棒吗?一直刻在自己脑海里的模样,即便看不见也可以画得很棒!
邓诺天望着他家的小丫头,她笑得那么的开心,他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气他!
“你父亲走得还安详吗?”苏晓瑾忽然想起了这事,放下画,神情凝重地问陈阳道。
“所有的心事都了了,所以他走的时候还是满开心的。对不起,晓瑾,我替他向你道个歉。”陈阳说道,幽魅的双眸带着歉意深情地望着苏晓瑾。
而苏晓瑾却看着面前的咖啡,轻轻用手搅拌着,说道:“有什么好道歉的,你都道歉好多遍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伤害我什么。”说完她抬头目光扫向了邓诺天。
这落在陈阳的眼里,心里又是一阵的巨痛,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陈阳,晓晓,几时有空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苏晓瑾转头冲着陈阳和蒋晓晓提议道。
“恐怕没这个时间了,我们已经定好机票后天就回美国了!”蒋晓晓说道,她打心底里不想和苏晓瑾一起吃饭,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她都觉得如坐针毡,如果一起吃饭,她一定会食不下咽的。
“这么快?!”苏晓瑾很意外,脸顿然沉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见面,却要分开,这让她失望到了极点。
“是啊,美国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们必须回去!”蒋晓晓瞎胡诌道。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陈阳之所以这么急着回美国,是因为他根本不敢在这里呆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了他自己,他怕自己又会像从前那般她在哪,他就追到哪。
蒋晓晓自然也希望能早点回去,回到美国或许他和她还有一丝可能,而在这里,她是不可能有半丝机会的。
回到家,苏晓瑾的心情是愉悦的,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替陈阳感到高兴,事业取得了成功,和蒋晓晓也最终走到了一起,真的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而邓诺天自画馆回来后,心情一直处于郁闷中,原本以为回到家之后,这郁闷的情绪会好些,可此时苏晓瑾却拿着那幅画对他说道:“老公,我们把这幅画挂在哪啊?”
邓诺天一听这话,棱角分明的脸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可望着笑得那么灿烂的苏晓瑾,他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只好很违心地说道:“想挂哪就挂哪吧!”
结果苏晓瑾居然把那幅画挂在了书房!那书房是邓诺天除了睡觉、上班之外,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邓诺天看着那幅画忍不住暗自摸额,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让她想挂哪就挂哪呢?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邓诺天一开始看着那幅画,心里真的是极度的别扭,可日子久了,他不断地自己安慰着自己,也就慢慢想开了,他为什么要别扭呢?他的女人整天睡在他的身边,心里想着的也只有他,他又为何那么小心眼呢?别的男人要惦记就让他们惦记着呗,反正她只属于他!
一晃乐乐已经一周岁了,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苏晓瑾以为自己整天陪着乐乐,那小家伙开口一定先叫“妈妈”,岂料那小家伙第一个会说的词竟然是“爸爸”!这让她郁闷到了极点。
那天晚上,邓诺天刚从外面回来,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餐,乐乐忽然对着邓诺天低低地叫了声:“爸爸。”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邓诺天听见了,心生大悦,一把抱起那小家伙,兴奋地说道:“再叫一遍!”
乐乐显然被邓诺天这一举止给吓住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紧闭着嘴巴再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邓诺天急了,随手从一旁拿来一粒糖,笑眯眯地引诱道:“乐乐乖,刚刚爸爸没听清楚,你再叫一遍,再叫一遍我给你一粒糖。”
苏晓瑾也眼巴巴地望着乐乐,她也想听见乐乐开口叫一声“爸爸”,当然她更希望他这次会开口叫一声“妈妈”!
乐乐看了看邓诺天,又看了看苏晓瑾,最后将目光盯在了邓诺天手上的那粒糖上,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叫了声:“爸爸。”
邓诺天顿时乐开了花,心想这小子还不错,心里还是向着爸爸多点,殊不知乐乐先叫“爸爸”纯属无奈,因为“妈妈”的发音实在太不容易了!等到他几天后总算学会了叫“妈妈”,嘴里便常常把“妈妈”挂着,而把“爸爸”不知扔到哪去了。
此时苏晓瑾一脸嫉妒地看着邓诺天,然后又用各种方法去引诱乐乐,让他叫她声“妈妈”,怎奈乐乐始终不为之所动,最后索性不再看着苏晓瑾,而将目光投向了餐桌。于是,邓诺天便抱着乐乐向餐桌走去,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而苏晓瑾呢,撇了撇嘴,冲着那父子俩的后背做了个鬼脸,也跟着走了过去。
渐渐地,乐乐的话越说越多,也越说越流利了,偶尔还会背几首古诗。小的时候乐乐还不怎么粘人,现在有些长大了,却开始粘起人来。自从苏晓瑾和邓诺天搬回到自己的别墅之后,每天晚上乐乐必定让苏晓瑾讲个故事给他听,否则他绝对不肯睡觉。
这一天,乐乐又开始缠着苏晓瑾讲故事,邓诺天一脸讨好地对他说道:“爸爸讲给你听,好不好?”
乐乐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深表怀疑地问道:“你会说吗?”
邓诺天听了心里老大不高兴,心想就凭他的智商,怎么可能连讲那么个小故事都不会?他儿子也太小看他了!
“当然会讲了,爸爸一定讲得比妈妈还要好听!”邓诺天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我考你个问题,你回答出了,我就让你讲!”乐乐奶声奶气地说道,他居然端起了架子,两手放在了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邓诺天见了不禁感到好笑,心想:就你这么个小不丁点能问出个什么问题来?
“好,你问吧?”邓诺天找了把椅子在乐乐面前坐了下来,以便可以和他平视。
“《小池》的作者是谁?”乐乐一本正经地问道。
邓诺天没想到他儿子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他只觉得脑袋在发晕,他一个理科毕业生,还在美国呆了六年,哪还记得那些古诗?即便记得诗,也不一定能把作者和诗对上号,除了那几首他非常熟悉的诗!
邓诺天愣了半天,根本回答不出来。
乐乐等了半天,见他不语,便不屑地撇撇嘴说道:“就知道你笨,根本就不知道!”
邓诺天听了郁闷到了极点,心想自己一直被别人崇拜、敬仰着,今天居然被自己的儿子说成了笨!
而此时他的小丫头却一脸得意地对他说道:“《小池》的作者是杨万里,嘿!嘿!”
乐乐立马走过去拉着苏晓瑾的手往他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嘟囔道:“还是妈妈厉害,爸爸什么都不知道!”
邓诺天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那小东西,自打出生的那天开始就跟他对着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而现在居然把他说得一文不值!哪天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苏晓瑾每晚给乐乐讲故事,有的时候讲着讲着,乐乐睡着了,她竟也跟着睡着了。邓诺天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晓瑾回来,不禁起了疑心,起身向乐乐的房间走去,却看见乐乐搂着苏晓瑾的脖子,一条腿放在了苏晓瑾的身上,两人正睡得香甜。
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邓诺天走上前一脸嫌弃地将乐乐的手和腿挪开,抱起苏晓瑾便往他们的房间走去,心想:自己的老婆凭什么要陪别人的老公睡觉?!
回到自己的床上后,苏晓瑾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抬眼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显然他的脸上还有些怒意,不禁觉得好笑,靠近他,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柔柔软软的吻,邓诺天的怒火在那一瞬间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控制的熊熊欲火,于是,他反扑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额头、唇上,接着便是她的脖子、锁骨上,那吻火烫炽热,夹杂着浓浓的醋意,苏晓瑾只觉得浑身都被一阵热浪所袭击,她想还好现在是冬季,否则那些吻痕定然是无法遮掩的。正觉得浑身火热难熬,忽然一阵凉意袭来,自己的睡衣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接着整个人便被一股更大的热流所掩盖……
转眼又到了春节,过完大年初一,顾怡启程回老家了。她已经许久没回去了,去年因为苏晓瑾生孩子,一直未抽出空来,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看看。她走后,苏晓瑾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平时常常在身边倒也不觉得,真离开了,倒有些挂念起来。
到了初三,苏晓瑾便开始计划着回l城看望苏国梁和王雪燕,虽然她并不很想见他们,可那两人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到了春节的时候总得回去看看,于是便拨通了王雪燕的电话。
“妈,您几时有空,我和诺天过来看你们?”苏晓瑾公式性地问道,不带任何感情的色彩。
邓诺天刚走进房间,刚好听见了苏晓瑾刚刚的那句话,心里不禁掀起了一层涟漪,苏晓瑾还不知道她称之为“妈”的那个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是她的妈,和她也根本无任何血缘关系,他不知道王雪燕会如何回答她,他紧张兮兮地望着苏晓瑾,害怕王雪燕会说一些很不中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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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在心里默念:老巫婆,千万别说!千万别说!